由王府总管谢宁领着在王府里熟悉熟悉了环境,再讲了好些王府的规矩,最后还在顾千珏寝房外安排了一个单独的屋子,杏儿高兴坏了,现在,不必在清花楼看人脸色过日子,更有了自己的房间,而且只负责伺候容华一个人,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样忙碌疲惫了,真是想想都觉得遇上容华是自己的幸运,她予自己这般大恩,自己以后定要好好侍奉报答才行。
本来今日让她熟悉王府,休整一天,明日再伺候容华的,可杏儿想表达对容华的感恩,硬是在晚饭时候就来伺候容华了。
而容华并不像杏儿一样学过王府的规矩,见她站着看自己吃饭就觉得过意不去。“杏儿,你别站着,一起吃呀。”
话一出口,顾千珏就皱起了眉头,哪有下人与主子同桌的规矩,杏儿知她是好意,连忙说道:“夫人,杏儿是下人,岂能与殿下和您同桌,真是折煞杏儿了。”
见她目光盯着顾千珏,容华果见顾千珏面上有些不悦,看来顾千珏确实不愿意了,也不敢惹他不高兴,就说道:“嗯,这样吧,殿下不在的时候,你就同我一起吃饭,不然你看着我吃饭,我老觉得不好意思呢。”
自己还坐在这儿呢,她就把自己不在的时候安排好了,顾千珏气不打一处来,她到底有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
容华还不自觉自己已经挑战了顾千珏的威严,杏儿却不傻,忙跪下说道:“夫人,您就别为难杏儿了。”
“好吧好吧,你快起来,不就吃个饭吗,至于让你下跪么。”容华不想自己的好意还让她为难,反倒有些内疚起来。
这时候,顾千珏夹了一筷子菜往她碗里放,原是极尽宠爱的画面,然而顾千珏却用力的将筷子往她碗里按。“你多吃点,看你瘦的。”
容华觉得碗都端不稳了,不得不两只手都捧着碗,却也知道他在动怒,只是不知道他为何动怒,忙咧开嘴,笑道:“谢,谢殿下。”
杏儿看顾千珏对容华这般好,打心底里欢喜,顾千珏相貌堂堂,容华能被这样的人喜爱,简直是八辈子里修来的福气。“殿下对夫人无微不至,夫人,您真是好福气。”
他动不动就跟自己发火,自己都不知道哪里惹他生气了,如果这都算福气,容华无话可说,只干笑不语,连可口的饭菜都吃不下了。
顾千珏被她一气也吃不下了,就让人收拾桌子,准备沐浴早些休息了,下人打好了水进来,杏儿也不必伺候了,容华这才小心翼翼问道:“殿下,方才你生气是我哪儿做错了吗?”
“你也知道你错了?”顾千珏讥讽的语气。
“我不知道啊。”容华理直气壮的神情。
这下,顾千珏是真的被激怒了,怕隔墙有耳,只得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那你还问?”
“正是因为我不知道,才要问呀。”容华看他已经发怒了,却也想将心里的委屈说出来,低着头不敢看他,只有看不到他才有勇气继续说下去。“殿下,您总是莫名其妙就生我的气,可是,你却不告诉我错在哪里,这样的话,我就不知道我做的事情哪些是对的,哪些是错的,长久下去,不还是得一直犯错吗?”抬眼悄悄打量他,见他似乎没有生气了,再放着胆子说道:“所以,我希望我在做错事情以后殿下能告诉我,以后不就能避免少犯错了吗?”
她眨巴的大眼尽是真诚,原来,她的确不是来惹自己不痛快的,而她说的话也确实有几分道理,只不过自己每次被她气后都不能平静下来告诉她错在何处,以致于她不知道哪儿做错了,便循环往复的不停犯错来气自己。
想清楚这些,顾千珏的气也消下去不少,竟开始耐心的说起来。“王府里有王府的规矩,下人怎可同主子同桌的道理,不然,何故有主子和下人的区别,人生来就有三六九等之分,你现在的身份是王府里的夫人,是主子,你要认清你的身份,不仅在王府里要把自己的身份摆正,哪怕在外面,你也不能随性使然,才不会丢了王府的脸面,还有,你跟杏儿说没我在的时候就一起吃饭,难道你不觉得这是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的做派吗,同时,你置本王的威严于何地?”
容华也不傻,自然是听懂了,只是心里还是有些不认同。“可我毕竟不是你真正的夫人,你没必要像真的夫人一样来要求我吧。”
听到这句话,顾千珏哭笑不得。“呵,你还想做本王真正的夫人?别做梦了,我告诉你,还是先前那句话,要演戏就得演得真,从细节入手才不会被人瞧出异常。”
看他又欲发火的样子,可是比天气还要无常,容华觉得和他说下去也是白费口舌,大不了以后自己多忍忍吧。“是,我知道了。”
“哼。”顾千珏也不想和她多说,省得自己动怒,自顾去了屏风后面沐浴,自上次让她给自己搓背都能一头栽进浴桶里后,顾千珏就不指望她还能做这样的事了,不过堂堂一个王爷还要自己搓背,想想都觉憋屈。
洗完澡出来,想着这丫头不洗澡就敢上自己的床,就没好气的命令道:“给本王洗干净了再出来。”
昨天洗干净了他还是让自己睡的脚踏,容华不想再睡硬邦邦的脚踏了,就不甘的说道:“殿下,那我洗干净了可以睡床上了吗?”
自己也不是不让她睡床,是她自己想法太多惹自己生气才让她睡脚踏的,这个问题倒让顾千珏愣了一瞬,随后不自觉的点点头。
可以不睡脚踏了,容华开心得跳了起来。“太幸福了,我马上去洗。”
她笑得纯真可爱,顾千珏看得出她是发自真心的笑容,难道是自己太过刻薄了吗,让她觉得能在床上睡觉就是一种幸福?心里竟生出一丝内疚,到底还是个小丫头,以后还是对她好些吧,否则也太不近人情了。
因昨晚之事,容华也知道他不会对自己有什么图谋,安安心心洗完澡出来,依然换上今日的女装,顾千珏见了,就又觉得她邋遢。“这衣服你都穿一天了,你不嫌脏吗?”
“可我没有衣服呀。”容华觉得很无辜。
她说的也是,顾千珏只好说道:“去拿本王的衣服换上。”
为了晚上能睡个好觉,容华不得不听命,打开柜子,看到满柜子质地轻柔的丝绸夏装,却不知拿哪件好,就随手拿了件出来。“殿下,我穿这件可以吗?”
顾千珏抬眼一看,发现这件衣服是父皇赏赐下来的,一般参加宴会才会穿的礼服,平日里自己都不会穿,就说道:“这件不行,换一件。”
于是容华又拿了件出来。“这件呢?”
这件衣服是夏至朝节的祭服,也不知道她怎么挑的。“这件也不行。”
兔子急了都要咬人,容华也是有脾气的。“这件不行,那件不行,还是王爷自己来吧。”
听她语气不耐烦,顾千珏盯向她。“你是在跟本王发火吗?”
眼神警告!说不定他一个不高兴,自己又得睡脚踏了,刚刚生出火气的容华顿时萎靡下去,安慰自己好汉不吃眼前亏,随即展开大大的笑脸,从柜子里再拿出一件衣服出来。“殿下,您看这件可以吗?”
伸手不打笑脸人,顾千珏见她态度转变的还算快,也不不计较了。“去换上吧。”
讪讪走到屏风后换好衣服,衣服大得根本就穿不稳,容华便在胸口和腰上都缠了腰带,才不致会滑落,顾千珏见她穿成这副不伦不类的模样,以为她又在防备自己。“你把自己绑成个粽子是什么意思?”
容华倒是没想那么多。“衣服太大了,我穿不稳呀。”
竟是自己想多了,顾千珏汗颜,为自己的龌龊想法感到一丝不自在,便假装随意的朝里面别了别头。“睡里面去。”
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容华从他脚边爬了进去,躺到床上,然后直挺挺的伸了个懒腰。“真舒服。”再转个头来,甜甜笑道:“晚安殿下。”
满足甜美的笑容,令顾千珏下意识回道:“晚安。”
挥手熄灭桌台上的烛火,房间黑了下来,两人都刻意保持着距离,不碰到对方身体,好在床榻够大,彼此也不用太约束,可一熄了灯,容华反而睡不着了,也不能怪她,毕竟她以前是从事晚间工作的,一时间还不能回归正常,不然白天她也不会在屋里睡大觉了,只好睁着眼在床上翻来覆去,但这样就影响了顾千珏入眠,在忍受了一阵过后,说道:“你再乱动,就给我睡脚踏上去。”
容华不敢再动了,强迫自己闭上眼睡觉,可仍旧毫无睡意,侧过头,在窗口洒下的月光下看到顾千珏的轮廓,特别是他高挺的鼻梁,很是好看,就忍不住说道:“殿下,您的鼻子好高啊。”
顾千珏都不想理她,可她夸自己鼻子高,又觉该回一句,就淡淡说了声。“我知道。”
因为睡不着,就有想说话的冲动,容华听不出他的不耐烦,又说:“我现在看殿下的侧脸,虽然看不太清,但其实觉得很好看。”
这是哪门子夸人的用词?自己要在黑夜朦胧中才算好看?自己岂不是见不得光了吗?顾千珏忍无可忍。“不会说话就闭嘴。”翻身扯过被子捂在她脸上。
容华慢慢把被子扯下来,想不通自己夸他还不高兴,嘟囔道:“我是真心觉得。”
声音很小,可隔得近呀,顾千珏听得清清楚楚,她还是真心觉得!对于这样的补刀,对于她的明褒暗讽,原本还想对她好一点还有必要吗?何须跟她废话,起身就赶她下床。“给本王睡脚踏上去。”
好不容易能睡到床上,容华坚决不再睡脚踏了,死死抓住他的手臂不松,双脚也盘在他腰上,以为是自己吵他睡觉惹他不高兴,连连道歉。“殿下,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说话了,我安安静静睡觉,我腰上有伤呢,睡脚踏太硬,疼。”
她就像猴子一样攀在自己身上,和她身体紧紧贴在一起,顾千珏觉得热极了,而自己的手也在她腋下,扒了几次,也没把她扒下来,可触及之处只有骨头,想她这样瘦睡在硬邦邦的脚踏上的确很疼吧,加上她腰上的淤青,实在可怜,一时心软。“下去,再说话,以后都给本王睡脚踏。”
容华这才小心从他身上滑下来,缩到床榻里面躺好,然后闭上眼,不敢说话不敢动,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困倦来袭。
在她安静下来以后,顾千珏早就睡沉,而睡着的容华一个翻身,就把腿搭在顾千珏身上,顾千珏立即惊醒,发现她腿正搭在自己身上,下意识就想骂她,可听她呼吸绵长,怕吵醒她又闹腾,就把身子往外挪了挪,让她的腿从自己身上滑落下去,就在与她拉开距离后,顾千珏准备继续睡觉,刚闭上眼,她又往自己这边贴近,她的身体一靠近自己就觉得很热,没办法,顾千珏再往外挪了挪,偌大的床,自己就这样被她挤到床边了。
凭什么?顾千珏心里不痛快了,这是自己的床,自己还得给她腾地儿?顿觉鸠占鹊巢,于是,顾千珏也往里面挤,容华睡得迷迷糊糊,直被他挤到了窗边,顾千珏这才满意的合眼。
不多时,两人沉沉睡去,深夜里,就算喧嚣如京城,也已静谧。
叶东城上次在清花楼刺杀璟王却无意间看到了容华,就一直记挂在心里,这天晚上,想趁人熟睡之际,去看看容华。
一想到这个携手与自己共患难的姐姐,在叶东城暗无天日的生命里,始终有那么一处阳光照耀的温馨角落。
然而,当他潜入清花楼,找到先前容华所居的屋子,却已是人去楼空。
他轻功绝佳,脚步无声,不及多想,便一个一个屋子找起来,但始终未见容华踪影,只觉心神震颤,容华去了哪儿?
自己与容华不过那夜匆匆见过一面,对容华的现状并无了解,而自己虽见她和璟王在一起,可以璟王身份,怎可能把她接去王府?
思来想去,叶东城没有更多的线索,觉得还是到了明天夜里装作客人去清花楼一趟,若是见着容华,就为她赎身,若是没见着,就冒险闯一闯璟王府,总之,一定要将容华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