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陆寒韵看着顾南依嘱咐道:“依依,若我不在家时,你定要记得,不要强出头,万事都要紧着自己,知道了吗?”
“陆寒韵,你今日这是怎么了?是怕我败光你的家财还是红杏出墙,不就是出远门经个商嘛,怎么弄的跟生离死别一样的。”
顾南依嘴上开着玩笑,可却也有了些猜测,但她不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
却隐隐能感觉到,陆寒韵这次出去经商,不同往日,会有生命危险。
“娘子说的是,你便乖乖等着我回来,等你将难民一事处理妥当了,我也该归来了。”
顾南依笑着点头,心中想着:我等你回来。
到李贤府上时,李贤刚好从外面回来,这几日都在忙难民一事,忙的不可开交。
见门口停了一辆马车,便停下了脚步,瞧瞧是何人。
陆寒韵先行下了马,又扶顾南依下来。
李贤见是陆寒韵,上前笑道:“陆公子今日怎么有空上我这来啊。”
“李大人说的哪里话,无事就能来找李大人了么。”
陆寒韵和李贤开着玩笑,顾南依在陆寒韵身后,一言不发。
陆寒韵拉过顾南依的手,向李贤介绍道:“我家娘子脸皮薄,大人莫怪。”
顾南依瞪了一眼陆寒韵,她脸皮薄?她哪里脸皮薄了,明明就是不想打扰他与李大人,自己才默不作声的。
顾南依上前,行礼道:“见过李大人。”
“陆夫人无需多礼。”
李贤打量顾南依,温婉端庄,落落大方,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陆公子真是觅得一位好夫人啊,我还在想,南邵城哪家的小姐配得上陆公子,今日一见陆夫人,才知陆公子眼光毒辣,以陆夫人之姿,又岂是南邵城哪家小姐比得上的。”
“大人谬赞了,我家娘子来自乡野,登不了什么大雅之堂。”
李贤对顾南依的夸赞是发自内心,但陆寒韵不想这样的话语被传了出去也是真,他不想因为这么些小事,给顾南依带来麻烦。
顾南依依旧站在一旁,沉默不语,活脱脱的像极了一位后宅娘子该有的样子,规规矩矩的。
陆寒韵牵着顾南依的手一直没有放开,“大人,今日我门夫妇冒昧拜访,是有一事相求。”
“但说无妨。”
“难民一事.......”陆寒韵欲言又止,李贤会意,请陆寒韵和顾南依进去详谈。
陆寒韵轻轻捏了捏顾南依的手,附上她的耳,轻声说:“在外也好,不必如此拘谨,有我在,你做自己就好。”
顾南依却摇头回道:“在内,如何都好,在外,你是夫,我是妇。”
顾南依俏皮的冲陆寒韵眨眨眼。
陆寒韵知道,顾南依这是想在外的时候,里子面子都给足了陆寒韵。
顾南依这个人,看似粗枝大叶,实则心思细腻,陆寒韵不再说话,牵着顾南依的继续往里走。
院中凉亭内,陆寒韵和李贤在饮茶。
顾南依和李贤的夫人徐嫣在不远处,看两人有说有笑的模样,看来是相谈甚欢。
陆寒韵看着顾南依这般,怎么觉得她与谁都能打上交道,那以后若是遇到别的男子,也这般,岂不是很容易被人拐走?
“陆公子?陆公子?”
李贤叫了好多声,陆寒韵才回过神来。、
“失礼了。”
李贤又给陆寒韵续了一杯茶,道:“方才你说是为难民而来?”
“嗯,我家娘子心善,一听难民一事,便一心想着替难民做些什么,但大人你也知道,是丞相下令将难民驱逐,民不与官争,商不与官斗,便只能来求助大人你。”
李贤看着陆寒韵,若有所思,喝了一口,才缓缓开口道:“陆公子为何觉得,我会答应帮你?”
“本来不觉得大人会帮我,眼下倒是确定了大人会帮我。”
“哦?何出此言?”
陆寒韵眼神中透着肯定,“因为大人问了,便是决定帮了,更何况,大人帮的不仅是我,也是帮了大人你自己,不是吗?”
李贤笑了,许久没有遇到能够读懂他心思的人了。
李贤打算拿起茶盏为陆寒韵续茶,陆寒韵先一步拿起了茶盏,“我来。”
陆寒韵为李贤倒上茶,李贤问道:“这一次你向我开口,不仅仅是为了难民一事吧。”
陆寒韵鲜少向李贤讨要人情,这一次怕是还有别的原由。
“大人,李夫人是个怎样的女子?”
李贤不知陆寒韵为何突然问他,但却是笑着回答:“我说不出我夫人是怎样的女子,但无论贫穷还是荣华,无论苦难还是幸福,她都不曾离开,她为我放弃了一切,多次在危难之时挡在我的身前,我说不出她有多般好,但在我眼里,却是此生不换。”
陆寒韵突然看向顾南依,回答方才李贤的话,他谈及她是,嘴角都是带着笑意的,“我家娘子啊,不够温婉贤淑,却是一个把我的命看得比她的重,而且是个只认这个死理的人,这几日我便要出发去益州郡和南诏郡了,若是以她的性子,知道了此去凶险,定是要跟着我去了,我不愿她再为我冒险,只好用难民一事拖住她,瞒住她,大人与夫人情深义重,我与我家娘子亦然,大人应当能懂我此刻的心情,这才贸然登门拜访。”
李贤知道陆寒韵说的要去益州郡和南诏郡所为何事,敌国蠢蠢欲动,欲攻下边境的南诏郡和益州郡,这两处一旦被攻下,后果不堪设想。
陆寒韵有才华,李贤惜之。
可陆寒韵不过就是商人,又何必趟这趟浑水。
“你只是一个商人,又不愿入朝为官,何必为了这些事搭上自己性命呢?朝堂之事,自有朝堂之人去办。”
陆寒韵摇头,若朝堂之人真有这本事,也不至于拖到现在。
朝堂之人若人人都去李贤一般是忠良之臣,便也不会放任不管。
从凤来云思得来的消息,敌国之人,想不费一兵一卒将益州郡和南诏郡拿下。
没人知道敌国要用的是什么办法,南国不能等,也等不了。
“我虽非朝堂之人,却是南国之人,若国亡,家不在,世间美好,又与我有何关系,我只是想尽绵薄之力,守护曾有人拼了性命也要守住的南国。”
他要守住父亲穷尽所有也要守住的南国,哪怕最后父亲不得善终,他也要替父亲守住。
李贤还是想劝说陆寒韵,凭他一己之力,改变不了什么的,“你与宁王交好,我知晓………”
“大人,益州郡和南诏郡的事,绝非有敌国之人从中作梗那般简单,此行非去不可,只是希望大人将难民一事交与我家娘子,唯有如此,她才不会随我而来,我也知道大人两袖清风,家中积蓄不足以维持那么多难民的温饱,此事,交给我家娘子,大人只管帮我家娘子将难民放入城内,余下之事,我陆家来办。”
李贤有些为难,不是不帮,是一直未能寻得办法。
更何况陆寒韵难得来讨要人情,他乐意之至,没有推脱之理,他欠陆寒韵的人情,太多太多。
陆寒韵知道李贤为难,他早已想好了法子,只不过为了不让顾南依起疑心,只能这样兜兜圈子,将这件事办下来。
陆寒韵将自己的办法同李贤说,李贤没有十足把握,“这个办法可行?”
“大人不必担心,朝堂之上,宁王会帮大人,大人只管按我说的去做,那丞相定也不好再拦着,另外,关于天水山寨一事,还请大人与夫人,不要在我家娘子面前提及。”
陆寒韵本不想说这件事,可怕顾南依哪天问起,便知晓了天水山寨一事。
这件事的真相还不能让人知道,也不能告诉顾南依,唯有瞒着她,才是目前能想到的万全之策。
李贤点头答应。
“那便不打扰大人了。”
陆寒韵告辞,从凉亭走出去,走向顾南依和徐嫣。
“依依,我们回去吧。”
顾南依听到陆寒韵在唤她,起身向徐嫣行礼告辞,“今日与夫人相谈甚欢,依依在此谢过夫人盛情款待。”
徐嫣笑应,而后顾南依便向陆寒韵走去。
陆寒韵自然的牵起顾南依的手,回府去了。
李贤走到徐嫣身旁,揽着徐嫣,不禁感慨:“看他们二人,似有你我年轻之时的影子。”
徐嫣依偎在李贤怀里,并未言语,却也懂李贤话里的意思,那份情那份心,却是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