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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回城

林云间 京畿衙门小厮 5421 2024-07-06 18:14

  还是来时的客栈。

  “掌柜……”

  “掌柜,两间上房!”

  林间刚想订房,却被一男子抢了先。

  “还剩一间客房,公子要么?”掌柜询问。

  “不要我要。”那男子又插了一嘴。

  “要。”斩钉截铁。“本就要一间。”

  夏云投去狐疑的目光,心说,男人真是幼稚又胜负欲强。没想到,林间居然朝她笑笑,还挑了下眉,引得夏云直皱眉头,曾经高高在上的太史令怎么变成个小滑头了!

  客栈的房间在二楼,夏云打开窗户看了看,外头的雪更大了,寒风不停呼啸,随窗而入,冻得夏云直打了个哆嗦。

  “这雪怎么一下子下得这么大了,真冷。”说着便关紧了窗户。

  林间本来在整理床铺,听闻夏云言语,便过去,从背后抱住了夏云,将她的双手攥在自己手心里,“暖了吗?”

  “暖了。”夏云淘气地用头去蹭林间的脖子,长发都蹭乱了依旧乐此不疲。

  “别动。”这般动作使得林间有些心神迷乱。

  夏云果然听话地停下了动作,但是颇有不满,小嘴嘟得老高。

  林间将她的长发抚平,又将其全部拨到了一边,露出了白皙的脖颈。

  正不知该如何反应时,夏云被拦腰抱起,长发如流水般铺泄而下。

  “是……是不是太……快了?”

  “不快,忍很久了。”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都把夏云给整不会了!

  这好像是第一次看见林间露出这么狡邪的眼神,夏云的脸欻地一下红地像要烧起来。

  林间将夏云轻轻置于床榻上,俯身而下。

  “哒啦。”发间的簪子被林间摘去随手丢在地上。

  他看着夏云,指节滑过她的耳垂,感受到发烫的温度,不禁翘起嘴角。又慢慢拂过她的脸颊、下颌……

  “为什么……不在西神山的时候就……”夏云犹犹豫豫,有些不好意思。

  “那里都是泥石尘土,怕委屈你。”林间的脸贴得近,声音又压得很低,带着诱人的磁性,仿佛要叫人沦陷。

  “那……尤及家里时……”

  “村里简陋,不隔声,要是动作太大……”

  “好了好了,不要说了……”

  “这里就很好。”林间亲了亲夏云的脸颊,又啄了下她的嘴角。

  外面的暴雪还在肆虐,狂风卷起雪花翻腾个不停。

  几个月后,一人喘着粗气,着急地来到国师府,求见大国师,大国师本在亭台内品着宫里刚进贡上来的,陛下赏赐的春茶,听到那人的通报后,竟突然暴怒,手一用力,震碎了茶盏。

  “你说什么?!林间死了?!”

  “国师大人,”大国师的震怒让他有些紧张,“我原本已抓到那女子,但是突然山石滚落,突降意外,后有山体坍塌,林间为了救她,一起被泥石掩埋……”

  “尸体呢?!!”

  大国师的吼声让原本安静的庭院充斥着可怖肃杀的气氛。

  “应该还在那堆泥石中,我……在那里守了一夜,没见人爬出来,断定是死了,才火速赶回通报。”

  “废物!他死了谁给我去找材料?!滚!!”许涉风一气之下拿起桌上的被盖就摔了出去,正中那人的脑门,顿时砸出一道口子,鲜血如注,那人也顾不得头被砸伤,听见一声滚就立马退了下去。

  一切又回归平静,许涉风突然像没了力气般,倒在椅子上,以手覆面。难道他真的只能慢慢老去,然后再所剩无几的岁月里等待着死亡来临吗?

  太史令林间恐遭不测的消息在朝野内悄然传开,众人都认为,若是没有林氏一脉,灵珠就回彻底归于大国师管辖,很有可能连太史令一职都会由大国师担任。

  然太史局众却只拥护林氏一脉,认为林间的事定与大国师有关,而陛下也没有在朝堂上对这些传言给出说法,也未提及林间之事,一时间,流言四起,朝堂上,风云莫测。

  很快,稷城的街巷间也开始众说纷纭,甚至说书的先生都在杜撰莫须有的故事,一说林间一副好容颜,惹得天妒,又窥探天机,惹了天罚,二说林间本就是下凡仙人,来人间一游,时辰到了,自然回天上去了,三说林间只是朝堂官位之争的牺牲品等等等等,不胜枚举。

  林间在稷城有很多倾慕者,听闻这样的消息,大多为之可惜,为之伤感,其中也包括了宁远郡主许满意。

  起初她是不信的,可是这样的消息已经传了一个多月了,她渐渐放弃了希望。这几日,她经常走着走着就走到了林间原本的屋子,看着看着就落下了眼泪。他走得时候还拒绝了她,但是她却一直把他放在心里,怎么也想不到,那竟是决别了。

  也有人记挂着夏云的,那便是安国公府众人。生命本就脆弱,行走于世间,总是诸多磨难,离别,也是在所难免。掬水深知这些,所以在悠然痛哭的时候,她也只是沉默,但是眼角的泪水却怎么也止不住。

  但就在陛下决定让许涉风管辖太史局,一切都尘埃落定时,却有人在城门口看见了林间!

  一骑飞马,白衣飘扬,那副令人过目难忘的容颜上,一双光影流转的凤眼带着浅浅的微笑,黑发落在衣袍,融上了不一样的颜色,阳光下,温润如墨,公子无双。

  这样的风采,唯有太史令林间!

  “林大人?!”守城门的小将哪能不识得林间?立刻招人回宫禀报。

  城门处的百姓都认得林间,大多震惊难抑,只有一旁人群中的夏云,淡定自若,也满心欢喜。

  “林大人回来了”的消息,以城门口为圆心,迅速向稷城各个地方扩散。

  最先得到通知的是国公府,而后是国师府,而后是宫里和太史局。

  花朝言闻讯立马出发一探究竟;太史局派出最年轻的陆衍前去一探真伪;皇宫内,陛下传出急召,宣林间进宫复命,唯国师府,不见动静。

  朱雀街上,林间缓慢行进,像是在昭告众人,他林间真的回来了。

  第一个遇到的熟人便是花朝言,二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不久陆衍也到了。

  “太好了!太好了!”陆衍激动地手足无措,“大人回来了,太史局又有希望了!!”

  林间拍拍陆衍的肩膀以示安慰,“一切都会回归正途。”

  “久别重逢,走!喝酒去!为林大人接风洗尘!”花朝言一把揽过林间肩膀,心情大好。

  “你去吗?”林间朝后望去,原来是夏云落在后面,默默跟随。

  林间是风云人物,此次回归定是万众瞩目,她可不想成为林大人的附属话题,便隐在人群中。

  “不去。”定是去丽人屋,上次她就喝醉了。

  花朝言这才注意到夏云,“大家都很想你。”

  “知道。”夏云笑魇如花。

  “林大人请留步!!”正当三人比肩而去时,宫里的常公公骑着快马出现在他们面前,常公公年纪尚轻却已在陛下身边伺候多年,是陛下心腹之人。

  “陛下请林大人往宫中一叙。”常公公下马,朝林间作揖。

  “好,林间这就随公公前去。”林间作别花朝言和陆衍,只道“来日方长。”又看了看夏云,便随着常公公去了。

  花朝言邀夏云去国公府小聚,夏云欣然答应,但连日奔波的她,此刻她更想回去睡个好觉,只道改日就去。

  “爱卿此去可有收获?”当今陛下正值壮年,言语间,透着不可侵犯的威严。

  “有。”

  “可是集齐了修复灵珠的材料?”

  “回陛下,还未,但臣有信心,不日将集齐所有材料。”

  “甚好。果然修复灵珠还需林氏一脉。”陛下走到林间面前,语重心长,“之前坊间有传出你遭遇不测的消息,孤深感痛心,太史局无首,怕会一蹶不振,才有意让大国师接替太史令一职,但如今你既已回朝,那么太史局也不会发生变动,孤深感欣慰。你,和大国师都是孤的倚重之人,在孤的心中同样重要。”

  “臣明白。”

  “你是太史局首,也是大国师的徒弟,未来可期,而大国师年纪大了,你们应当相互扶持。材料一事若有困难,孤会让大国师尽力协助。”

  “谢陛下。”

  自古君王的心思都是捉摸不透而又现实的,这位陛下曾厌弃了林间的父亲,倚重国师,连通太史局一起也不被重视,如今国师满头银丝,满脸皱纹,已现体力枯竭之状,而灵珠裂缝日益扩大,又不得不寄希望于林氏一脉,重新重用太史局,真是风水轮流转。

  告别了花朝言和太史局的陆衍,夏云回到了且富街,那个她还没住过多久的新家,也不知秦二有没有好好看家。

  遥看大门开着,夏云不禁加快了步伐,却听见里面的对话声。

  “你这姑娘怎么这般不讲理,都说了林大人出远门了,你怎么还赖上了?”

  是秦二的声音。

  “我是宁远郡主!你敢对我大呼小叫?!他不在,我就在这儿等他回来!!”

  竟是许满意!

  “郡主,”夏云进门,打断了这两人剑拔弩张的局面,“林大人去宫里复命了,可能得晚些回来。”

  “呀!还真回来了!”秦二看见夏云,惊讶地发现这破郡主说他们回来了竟是真的,瞬间火气消了一半。

  “给郡主上茶。”夏云给秦二使眼色,让他赶紧去,秦二虽有不愿但还是利索地去了。

  “郡主去里面等吧。”

  “我就在这里等!”遇到秦二,许满意本身满心的欢喜也打了折扣,气愤地坐在庭院里的石凳上,她就要在这儿等,这儿正对着门口,她师父一回来,就能第一眼瞧见!

  夏云无奈,好在眼下正要入秋,天气凉爽,正扫去了一夏的闷热,坐在庭院乘凉倒也是自在,便任由她去,自己先去了屋内整理。

  夕阳西下的时候,秦二去外面买了好多食材回来,准备烧顿好的,夏云乐呵地帮忙,长途跋涉后,这样的感觉,更加有了家的味道。而许满意丝毫没有收到袅袅炊烟的影响,撑着额头一直瞅着大门,真叫一个望穿秋水。

  为了顾及倔强的许满意,一桌菜陆续端上了庭院的石桌上,夜晚的凉风带着聒噪的虫鸣阵阵飘远,树叶传出梭梭响声,饭菜飘香,冒着热气,三人等着林间回来,都没有动筷。

  直到月上柳梢的时候,门口才出现了林间颀长挺拔的身影。

  “师父!”许满意冲过去,直奔林间怀里,紧紧抱住,夏云和秦二目瞪口呆。

  “师父……”许满意刚要声泪俱下地表达自己的思念之情,就被秦二给无情阻止,只见秦二一个箭步,一把拉着林间就往饭桌那儿走,迫得许满意不得不放开了林间,又不得不收住了刚达到饱满值的满腔情感。

  “怎么才回来呀,饭都凉了!”秦二火急火燎又啰啰嗦嗦的样子显得几分搞笑,“都等你吃饭呢!饿了吧?这么久不见,肯定想我了吧,这顿可是花了重金了,不能剩下啊!”

  “好。”久别回家,有人等,还有热腾腾的饭,这是林间第一次经历这样温馨的场景,“确实很想念你做的饭。”说罢转头对着夏云笑笑,满怀温柔。

  许满意立马跟上坐在林间身边,有几分不屑,“有国师府的饭菜好吃吗?”

  “有,”林间回道,“你试试。”

  “师父,你知道么,我很……”

  “快吃饭咯,凉了就不好吃了!”秦二又打断了许满意。

  “嗯,满意,你是我们家第一个客人,一定要好好尝尝秦先生的手艺。”

  酒过三巡,天色渐暗,秦二点了两盏灯笼挂在树梢上,三两飞蛾绕着扑腾,乐此不疲,夜风骤起,突觉微凉,夏云缩了缩肩膀,她有些乏累了。林间抚了抚夏云的肩膀又将她的手握在手心给她暖手,小心地呵护,关怀备至,二人的眼中只有彼此。

  “你们……”许满意看着他们你侬我侬,如闻惊雷,呆若木鸡。

  “看来好事将近哦!”秦二笑得饶有深意,完全没理会许满意那副惊讶地样子。

  “我要走了。”许满意突然站了起来。

  “劳烦秦先生送一送郡主。”林间说道。

  “师父能送一送我吗?”

  一旁的秦二刚起身,听到这话又坐了下去。

  林间看了看夏云,得到同意后,才道了句:“好。”

  且富街是稷城里一条名不见经传的小街,自然也不会像朱雀街那般灯火长明,宽敞平坦。今晚的月光也略显暗淡,令人消沉,徐满意看着灯笼照出来的路,心不在焉,她看得出林间的步伐稍快,是想急着把她送回家。一路无话,穿过朱雀街时,有了短暂的灯火盛景,可惜很快又暗淡下来,再走一会,就要到国师府了。

  “怎么了?”林间提着灯笼,发现徐满意突然停下了脚步。

  “师父,还是回来吧,我很想你。”

  林间看了看前方的路,这里离国师府已经很近了,然而徐满意只当他是从小喜爱的师父,却不知他与许涉风的诸多恩怨,既然走了,他是定然不会再踏入了。

  “我不能回去。”

  “是因为夏云吗?”

  “与她无关。”

  “……“短暂的沉默后,徐满意又开了口,“若师父愿意回去,我愿以雪柳相赠。”

  天空中传来低沉的雷声,轰隆隆,像是正从远处赶来。

  “要下雨了,快走吧。”林间提起灯笼,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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