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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剑拔弩张

锦岫华颜 明月九川 3616 2024-07-06 18:17

  京都出了动乱,还死了人,自然还是刑部先来人,果不其然,没过一会,侍郎阮执便带着一众侍卫赶了过来。

  阮执一见阿灼也在,顿时眉开眼笑:“阿灼姑娘,有时间没见了!你可安好啊?那日我见你神色不安,如今看来将养的不错,白了不少!”

  阿灼抽了抽唇角,想起方才一幕,便知自己是被惊得脸色惨白,此时定是毫无血色,也就阮执这张不讨喜的嘴哪壶不开提哪壶。

  见阿灼不欲理会阮执,贺枫笑着提醒道:“阮侍郎,还是快些查案吧!”

  阮执一拍后脑:“是,是得查,我一看阿灼姑娘便都高兴的忘了正事了。”

  阿灼毫不吝啬道:“可我见着你,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阮执笑笑:“阿灼姑娘还是那么能言善辩。”

  恐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连阿灼一句嗔言此时在阮执眼里都成了动听的情话。

  不仅阿灼愣了,连贺枫也愣了,惊疑的怀疑起来阮执是怎么看上阿灼的,难不成是因为她的毒舌?这人…脑子有病吗?就喜欢被骂?

  杨溯原本见贺枫救下阿灼便已有不满,此时再见阮执过来查案,顿时脸色也阴沉了下来,再也无心品茶,同萧君彦道了声府中有事后便要起身离去。

  萧君彦也不拦,只是在杨溯抬步离开时,冷声言道:“侯爷,本王奉劝你一句,得饶人处且饶人。”

  杨溯顿足,隐见不满:“哦?如王爷所言,是要护那女子到底了?”

  萧君彦冷眸中划过一丝阴冷:“是。若再有下次,本王绝不姑息。”

  杨溯冷哼一声:“那本侯便拭目以待了。”

  两人原本就紧张的关系,终因此事有了裂痕,再难维持表面的和平了。

  杨溯走后,萧君彦伸出手指端起白玉青瓷盏,默默的端详了一会儿那盏中的茶水,目色阴鸷,讥讽自喃:“信阳......”

  信阳三省通衢,是江淮河汉间的战略要地,他可不信杨溯只是过去买茶的。

  况且,杨溯一回来就那阿灼给了他一个下马威,这是在对他的警告。

  待阮执将现场围了,又将证据筹集了一番,给阿灼记了口供,晋王府便也重新送来了马车,接萧君彦和阿灼回府。

  阿灼同贺枫道了别,又绕过忙着在她身前献殷勤的阮执,连忙跟在萧君彦身后进了马车。

  落座后,阿灼仔细打量着萧君彦沉静如水的面色,此时他已经将神色敛起,再难寻觅出什么端倪,似乎那时她看到他在凤岳楼上的焦灼神情只是错觉,似乎他也真的不曾因为贺枫揽住她而面有不悦。

  罢了,他如何想又与她何干呢?便是有过焦灼与不悦,也不是因为她吧,或许只是因为杨溯的挑衅与卑劣做法。

  阿灼垂眸静穆了一会才沉吟道:“王爷不问问么?”

  萧君彦侧目:“问什么?”

  阿灼道:“阮侍郎的案子啊!方才那辆车显然是蓄意不轨!”

  萧君彦淡淡道:“哦,阮执会知道怎么做的。”

  这漫不经心的态度显然刺痛了阿灼,她凝声驳道:“王爷!方才那辆车是来杀我的!”

  “本王知道。”萧君彦的面容上依旧未有任何波澜。

  阿灼僵住,旋即浮出一丝自嘲般的苦笑。

  是啊,他知道,那又怎样呢?但她终究不过是个奴仆,她在想什么?难不成,想让他堂堂晋王因她与建安侯翻脸?

  阿灼别开脸去,眸子燃起浓浓的失望与黯然。

  然而,她却不知道,就在方才,萧君彦已经因她跟杨溯翻过脸了。

  心中悲怆蔓延,麻木的血肉早已不知哀恸了多少次,也不怕再多这一次。阿灼垂眸,自嘲一笑,终究还是她太过轻信,萧君彦对她好那么一点,便差点相信了他,相信了他会护好她。

  他可是只披着羊皮的狼啊,手上沾染过的性命不说上千也有成百了,怎么可能会怜惜她一命?若是方才她没能逃过这一劫,于他而言,恐怕不过是掉了根头发那样简单,恐怕他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或许还会觉得她这个盟友不堪一击吧?

  阿灼笑着,眼中却氤氲了起来,是她太天真,竟然妄以为在那个混杂着苏合香气、思绪混乱交杂甚至有过莫名悸动而拥怀的一晚后他们会有什么不一样,他会对她手下留情或是另眼相待......

  是她太天真。

  只不过以前犯过的傻,她不会再犯了。

  轻轻吸了吸鼻子,眸色再亮起时又是一片冷清,连带着心绪也冷寂了不少,阿灼似乎又回到了那日咄咄逼人的模样,神色凛冽而刺目,微微讥讽道:“是啊,王爷知道,所以更可以袖手旁观,若方才杨溯的人真的杀了我,王爷是不是还能洗清嫌疑,与杨溯再无罅隙,甚至若是杨溯没能成功杀我,王爷便会顺水推舟将我当做个人情卖给杨溯,得些更实在的好处?”

  闻言,萧君彦深深而震撼的看向阿灼,眸若冰封湖面碎裂一般,渐渐露出裂痕来。

  她竟就这么看他?

  她在他身边这么久了,还是这样不信任他吗?

  萧君彦忽觉得疲惫不堪,为他徒劳无功的讨好,更为她随时可封的心门。

  见萧君彦不语,阿灼敛唇,凛冽的笑意更甚:“怎么?王爷被我说中了心思?不愿承认还是暂时不想与我撕破脸皮?那王爷大可不必这般复杂,直接将我交出去——”

  “你可知道李府为何没落?”萧君彦不再理会阿灼刻薄的挑衅,凝眸问道。

  “因为我们李家安于律己,不像王爷一样会曲意逢迎、为保自身地位与仇敌联手!”阿灼声嘶力竭,愤愤说道。

  “你错了!本王明哲保身不假,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在这世道,你不喜趋炎附势、不喜曲意逢迎,你们李府既不奉承也不直言,可留得活路了?那日在街上你直言不讳的后果是什么!没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吗!李府后来没有遭此劫难吗!”

  闻言,阿灼激动的站了起来,怒目而视:“是!是我害了李府!是我!可哪怕我不直言,那杨溯便不会对我李府动手了嘛?他既然敢在街上对阿煜公然行凶,后面早就算计好了要将李府一网打尽!不劳王爷提醒,待我复了仇,自会给李府殉葬赔罪!”阿灼说罢已是声音嘶哑,血眸猩红,如失了魂一般跌坐在马车底板上。

  “阿灼!我不是那个意思!”萧君彦低声怒斥,头疼不已,声音中满是疲惫和无力,定了定神,才开口安抚道,“李府覆灭,与你无关,也无需你殉葬赔罪,若你真如此,可对得起你那义兄一片苦心,可是他所愿?便是杨溯死了,知道你自戕也会泉下含笑的,可是你所愿?”

  阿灼听罢,这才敛了怒意,平复下来,知道是自己过激了。自阿煜一事后,这个心结便如盘根在心间的种子,一旦触及李府之人,稍有龃龉,她便像炸了毛的狮子一般再也控制不住情绪,难为萧君彦一个王爷能先平复起情绪安抚她,甚至在言辞间有服软之意,担心她真会自戕似的细细开导分析一番......

  可想起他的所为,再想起他方才那冷漠的神情,她心中便如扎了根刺一般酸楚,遂偏过头去,不再理他。

  萧君彦幽幽叹了口气。

  普天之下,能在晋王面前声嘶力竭的叫板、还容得晋王亲自服软安抚的、且在安抚之后还给他脸色看的,怕也就是阿灼一人了吧。要是别人敢再他萧君彦面前这般猖狂,恐怕没过十个字,便已成为刀下亡魂了。

  阿灼不是没感觉到他的纵容,甚至方才在他急着辩解时用了一个“我”字,而不是“本王”,她都是知道的。只是眼前这个人实在太难琢磨,深不可测,她也没那个心力去品析他,只不过在他面前行事说话都顺着自己心意来罢了,或许便是料定了他不会拿她怎样,才屡屡口出狂言吧。

  其实阿灼没有发现,萧君彦对于她纵容,而她又何尝不是仗着他的纵容随心所欲的哭闹喊叫、随心所欲的活着,哪怕只是在他一人面前。这未免不是一种恃宠生娇才会有的信任,只是她不曾察觉罢了。

  沉了一会儿后,萧君彦也平复了情绪,极有耐心的说道:“阿灼,并不是所有残忍的事情都需要用激烈的方式去解决,复仇也好、东山再起也罢,你看,水乃天下之至柔,却可驰骋天下至至坚,无有入无间,最柔软的东西、最没有间隙的东西才可攻其不备,渗入最刚强之处。杨溯势力盘根错节已久,强攻只会两败俱伤,社稷动荡,可若以至柔之法缠绕,在暗中伺机而动,未必没有翻身的余地。你觉本王趋炎附势也好,曲意逢迎也罢,可不若此,安有翻身之路?”

  萧君彦沉沉的凝视着阿灼的面容,一时有些失神,恍惚想起风鸣山初遇的那次,水至柔则刚的道理还是她教给他,时过境迁,她早已舍弃了曾经的处世之道,而他却已运用娴熟,而今,竟是他反过来再教给她。

  到底是命运弄人呐。

  阿灼沉了片刻,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为何平日萧君彦一边跟杨溯交好,又同她合作想要扳倒他,原来他早就卧薪尝胆的蛰伏已久!而非是忌惮杨溯的势力才想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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