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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雷霆之怒

锦岫华颜 明月九川 3695 2024-07-06 18:17

  晋王府的下人们从来没见过萧君彦发那么大的脾气,仿佛要把王府的房顶都拆了一般,堂中一地的碎片是被他摔碎的茶杯,向来极爱整洁的他此时正踩在那琉璃茶盏的碎片上怒目而斥:“治不好她,本王拿你们陪葬!”

  已经是月上中天,此时堂中依旧跪着一地的太医,甚至是民间医师,皆颤巍巍的不敢动。

  连下人们也跪了一地,大气也不敢出。

  萧君彦冷硬的声音无时无刻不再逼迫着他们、告诉他们眼前这个女子不能死,她的命有多重要,可是一轮的太医诊治下来,无人不是摇头叹息。

  萧君彦自是信不过宫中太医的,阿灼在他处的消息早就传开了,杨溯想要她的命,少不得串通了太医将她往死了治。

  所以萧君彦派人把京都有点名气的大夫都请了来,甚至是连京都名医本草堂的大夫马士远都捉了过来。可当这个本草堂的小白脸给阿灼诊治完也摇了摇头后,萧君彦近乎不抱什么希望了。

  阿灼积郁太深,血块阻绝经脉,再加上她已经丧失了生的意志,已是回天乏术,便是医好了,她若没有生念,或是常年沉郁,也会成为早殇之人。

  萧君彦沉沉的跌坐在椅子中,从没有哪一刻他比此时还后悔,后悔告诉她李府被杨溯诬告栽赃的事情,若是她不知道,或许不会如此......

  萧君彦疲惫的抚了抚额,继而缓缓的挥了挥手。

  便立时有侍卫上前,要将一众医师们拖下去。

  萧君彦平日里不苟言笑惯了,但对下人却是向来宽宥,但这还不至于让众人就以为他是个仁慈的人,能在一夕之间成为太宣权臣,他萧君彦有多大本事,有多铁血的手腕,就是没见识过,他们也不会傻到觉得若治不好眼前的这个女子,他们还能有命回去。

  众人相觑一眼,顿时面如死灰,拼命的磕头求饶。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

  原本清冷的房间顿时充斥着一片告饶声,让萧君彦更是烦闷,顿时猛拍了桌子:“够了!吵什么!你们想让她死都不安生吗!”

  一声暴喝,让屋中顿时鸦雀无声,谁也不敢再说话。

  萧君彦又挥了挥手,太医和江湖名医们便是再不甘心也不敢说话了,只得面若死灰的任侍卫拖下去。

  却在这时,门外传来几声叫嚷嘶吼声,起初听不大清楚,萧君彦刚要命人去轰,却在听到了最后一句时,赫然凝住,继而连忙起身而出,直到府门前,才看到一个衣衫不整,甚至又几分褴褛的老头正被他府上的侍卫拦着,但口中却念念有词:“我有法子!我有法子!还请贵人们放了我徒儿!”

  萧君彦一挥手,侍卫们便放开了那老头。

  那老头便横冲直撞的往里冲,见着一身贵气雍容的萧君彦,忙道:“贵人府上的娘子可是气血不通?请问还有什么症状,我方才问这几个侍卫小哥儿,支支吾吾的也无人答我!还请贵人说上一说!”

  萧君彦一见那老头着急的样子,不由想起了江湖术士贯会用这招骗人,但凡听说京都谁家家眷不行了,都会临时送上几颗药丸保保命,为的不过是些丰厚的礼金,待家眷去了又说是天意轮回之列的话。

  萧君彦暗暗吸了口气,只道自己方才真是急傻了,一听有人说有法子就迫不及待冲了出来,那本草堂的名医堪称回春的妙手,他都没法子,眼前这个黄口老头便有法子了?若真再给阿灼几颗保命的药丸,让她这么生生的吊着命,岂不是活受罪,她既然抱了必死之心,何不让她痛痛快快的去?

  想到这,萧君彦淡淡的挥了挥手,也不想再治这老儿的罪,便落拓的转身离去了。

  门口的侍卫便掏出银两不屑的要打发那老头走。

  谁料,那老头倒是一身骨气,猛地将银两一掷,狠狠一呸:“谁要你们这打发人的东西!我马士远一生救死扶伤,拿的是救命钱,清清白白!你们不让我治便罢了!何故糟蹋人!”

  这一句话不紧不慢的传到萧君彦耳中,顿时让他后背一僵。

  他是马士远?本草堂名医马士远?

  那府里那位自称本草堂大夫的又是谁?

  方才这老头似乎说让放了他的徒儿......

  莫不是府里的属下抓错了人?

  萧君彦一瞬间茅塞顿开,连忙转身追了出去。

  此时那老头已经整理好因赶路而略显凌乱的衣衫,一身傲气的走了去,见萧君彦疾步追来,竟是将脸一偏,故意将头侧了开。

  萧君彦心知名医皆有傲骨,更是视金钱为粪土,方才行径倒真是得罪了他,此时再请他回来少不得得低了头。其实,他大可以命人再将老头抓进府中给阿灼诊治,可若是这老头因他之故心有不满对阿灼下药下重了,或是不好好医治怎么办?

  人命关天,他不能冒这个险,几乎毫不犹豫的,堂堂太宣晋王便对着这老头双手合十作礼,躬身拜了下去:“请问阁下可是妙手马大夫?方才本王情急之下多有失礼之处,方思悔不已,还请大夫莫要见怪,若有得罪之处,待本王稍后给大夫好生赔不是,但府内有人病危,还请马大夫施以援手。”

  要知道,晋王行的这个礼,在整个太宣,如今只有景帝受的起。

  马士远方才过于着急,未曾细看,起初以为眼前这个贵公子只是府中管事一类,不想一听他开口自称“本王”,这才知是太宣晋王本尊,那如何受得起?

  饶是在生气,马士远也转身侧目道:“晋王爷可真是折煞草民了,草民跟王爷去就是了。只是不知是哪位贵人竟劳得王爷亲自动身,宫中太医没来诊治吗?”

  萧君彦目色微沉:“本王,信不过那些庸才。”

  马士远虽惊,却也知皇家之事不宜多问,便顺着话道:“想必这贵人对王爷很重要吧?”

  萧君彦幽幽的抬眸望了一眼,此时夜色已深,只剩无尽的漆黑,略有点点星辰,却黯淡无光,仿佛阿灼的脸色,失了神眸子再好看也没有了味道。

  忽然之间,他那样怕,怕再也看不到她那双炽烈的眸子。

  哪怕她对他歇斯底里的嚎叫、对他咄咄逼人的辱骂,也好过此时的毫无生气、一心求死。

  人最忐忑的时候,不是知道一个人即将会死去,而是明知道她有可能死去,却还看到了一丝希望。

  萧君彦似乎脑中蒙上了一层霜雾,胆颤的有些不知所措,喃喃的开口低语,却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再看那马士远呆愣而又复杂的表情,似乎他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却已不愿细究,遂抬步走去。

  马士远紧跟在萧君彦身后,但明显脸上谨慎而小心起来,那神色仿佛想不开一心求死的是他萧君彦似的,以至于让他也一时恍惚想起了方才自己说了什么,细细思来,不觉间又是苦笑一声。

  马士远看着萧君彦那莫测的笑容,心间忧虑着,却还沉得住气,断断续续的讲述着他为何会此时才找来。

  原是他今日出诊,回来却听伙计们说贵人府上误将他徒儿、本草堂的大夫张柏当成他,直接带入府中给人治病去了。马士远一想,他那个小子也就学会了个望闻关切,简单的诊治还行,大病可误事了呦,若真有事,还得他出马,又听说府中人得了重病,怕他这徒儿没见过世面再给捅了娄子,这才赶紧赶来了,要换去那不中用的徒儿来。

  萧君彦原本是不会对这些感兴趣的,但不知是过于心慌还是为了让自己镇定下来,倒也不曾打断的听着。

  待马士远替阿灼诊治完已到了后半夜,施了针后阿灼吐出了一大口血来,竟在之后恢复了些许,哪怕仍旧面色苍白,可好歹气息平稳了,不似之前那般只进气不呼气。

  由此可见,阿灼并非治不好,而是今日他府中请来的这群太医并不想治好她,甚至是没安好心。

  萧君彦坐在一旁舒了口气,略微低眉,却发现手心处不知何时已经满是汗渍。曾几何时,他持戟沙场时,也未曾这般紧张过。

  萧君彦看着马士远收整药箱,才问道:“马大夫,如何,阿灼几时能醒?”

  马士远是个聪明人,一扫屋外跪着的那群太医,再对上萧君彦略略点头的示意,便扬声道:“这位姑娘恐怕不行了,老夫开些药,只能做延缓之用,王爷准备后事吧。”

  萧君彦极其配合道:“没用的东西!本王请你们来做什么!”

  然而屋外那群太医见此反而倒面面相觑了,神色各异起来。

  赤野立时上前问道:“王爷,那这群太医呢?”

  萧君彦道:“留着何用?”

  听罢,太医们又是接连告饶。

  赤野道:“王爷,他们毕竟是宫中太医,若大肆杀生,对王府名声不好,陛下那里也不好交代。”

  萧君彦的声音中露出疲惫之意:“罢了,每人打二十仗,扔出去吧。”

  一众太医听了忙跪谢萧君彦的不杀之恩,赤野便命人将一众太医以及那几个民间医师都拉了下去,又上前掩好了门窗,检查一番确保再无闲杂人等后这才俯身领命。

  萧君彦此时的眼中再无疲倦之意,持上了一贯的清冷,淡淡道:“你派人盯住那些太医,看看回去之后,有多人去给杨溯报信了,那些人,不必留了,做的干净点。”

  “是。”赤野领命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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