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吧。”苏白抬头看看天色,墨色的天空黑云在缓慢地翻滚,暗沉的颜色似乎一下子给大地也染上了同样的色调。
众人与她告别,逐渐消失在了她的视线内,她轻而缓地舒出一口浊气,回头。
陶渊明就在她身后不远处,骑着高大的黑色战马,垂眸看着她,视线深沉,见她回过头,不紧不慢地向她伸出右手,做出邀请的姿势。
苏白莞尔一笑,如太阳花一般灿烂。
坚定握着他的手,一蹬而上,和他同样坐在高高在上的骏马。这一刻,心突然很沉稳也很奇妙,觉得自己一下子没有想那么多了,只放心的跟着他一起走就好。
陶渊明带兵启程回营地。
路上,苏白问:“你今天怎么出现在这?”
“因事。”陶渊明俩个字就打发了她。
苏白撇撇嘴,却也没安安分分下来,再问:“我们要怎么救沈梦阳啊?你什么时候要打仗啊?我只有一身衣物还得去置办哎……你跟谁住一个营帐啊了?能不能早点把沈梦阳就出来啊?让人潜进去把人救出来然后一把火烧了他们粮仓多好啊……”
“闭嘴!”
“好吧。”苏白摸摸鼻子。
接下来某人(苏白)识趣地不再言语,只是半路又下起了大暴雨,一路到营帐,有一小兵突然急急来报,“将军!连城传来信息!说有逆贼行乱偷袭,我军十三人受伤,似乎……还感染上了不知名虐疾。”
陶渊明面无表情:“对方几人?有没有把人擒住?伤患有没有让医师查看?”
“回禀将军,对方人数二十个左右,只抓住俩个,均已服毒自尽,疾病毫无线索。”士兵答道。
“下去吧!”陶渊明皱眉。
“全体将士听令!返回连城!”陶渊明最终下令道,策马而行。
就这样,颠簸了一路的苏白又被陶渊明带着踏上去连城的路,她一个没坐过马的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当然比不上常年在马背上的,可想而知,她遭受了多大的磨难,感觉屁腚都得列成好几瓣了!比大姨妈来还难受!
好不容易到达驿站,她是头发也被雨淋湿了,冻的啰嗦,唇色发白,大腿和腰不是自己的一样,战都站不稳,活生生的像是刚惨遭爆菊一样——
陶渊明干脆横抱着她,带她回到自己常住的房间,把人放下,他道:“你好好待在这里,我让人准备好一些衣物等,你别乱跑,等我把事情处理完。”
“嗯嗯!”苏白点头,坐在床边,如果一个湿透的小猫咪。
陶渊明这才离开,他转脚刚走没多久,果然有一个丫鬟模样的人送来了衣物和姜汤,还抬来了一桶桶热水。她赶紧喝了甜丝丝热辣辣的姜汤,又泡了个热水澡,换身衣裳,才感觉整个人活了过来。
坐在塌边。
有俩三个丫鬟又抬来了炭盆和布巾,给她细细地擦了头发烤干来,苏白全程享受着在家都没有的皇帝服务,受宠若惊地说了声,“谢谢你们!”
几个丫鬟有些忍不住咬了咬唇,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又飞快地低下头去。她们只觉得怪异,住在驿站的都是非富即贵的,哪有贵人小姐这般模样,还对她们道谢的?
太奇怪了。
苏白看着她们唯唯诺诺、不言不语的样子,一番小心翼翼的模样,也在想自己是不是“太不像样”了?估计她们在疑惑她不是个主子?那她……也不要太客气了吧!
烤完头发,她们又候在一旁。
苏白开口,“你们给俩个人去给我寻些吃的来吧,我想吃……三鲜饺子。另外再帮我寻些消炎的药来。”她坐了那么久的马,感觉又累又饿又痛的,大腿根都是火辣辣的一片疼。
“是。”自个丫鬟都出去了。
苏白斜靠在榻上发呆,等人送来了吃食和药,她吃完了就把人叫出去,褪了中裤,看着又红又紫破了皮的地方,自个儿忍痛上了药,然后吹灭了灯,躺下安寝了。
她睡的安稳。
而陶渊明这边,一干将士苦恼对峙着,毫无主意。
陶渊明脸色阴沉,最终开口,“我才离开整整三天,竟有那么多事?你们连一个贼人都没法留住?”
屋里除了油灯“啪啪”声,就是略粗重的呼吸声了,气氛一度紧张,似乎一触即发,没人敢出声。让二十来人悄无声音地进到连城,伤了人还带来了这种要命的虐疾,沾上了人的气息就能被感染似得,他们又没及时隔离,已经有好些人感染了,开始发热呕吐,短短几天,居然就口吐白沫死亡。
这时他们才认识到事态的重要性,赶紧上报给陶将军,再作定夺。
“要你们何用?”陶渊明冷冷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你们可知这种虐疾蔓延开来,到时全城的人都会死亡!此地会变作飞城?”
没那么恐怖吧,这时个个都开始坐立不安起来,有人问,“陶将军,那我们这时该怎么办?”
“将感染的患者隔离,不得任何人靠近,有发现感染虐疾的病患都要立马隔绝开,一切衣裳物品等用沸水洗烫、或者火化!不要让人靠近感染的病患,等处理完,你们每个人自行领罚,没人一百军杖。”陶渊明深色淡漠,看也不看他们一眼。
“是。”他们只得应道。
无人敢置喙他。毕竟他们都是见识过陶渊明的魄力和本身的,柔国当初来势汹汹,大齐如脆弱飘摇的柳枝一般,不堪重负,但自从陶将军来了之后,杀伐果断,很快就把人都打回去了,坚守这次,只等柔国出手,给其致命一击。
“好了,都回去罢!”陶渊明往外走,丢在一干幕僚和将士们。
到了房门前,那几个丫鬟还守在门口,陶渊明一挥手让人离去了,走进屋,明显感觉自己屋子里多了一种不属于自己的气味,是一股淡淡的香味,像是发膏的味道,浅浅的若有若无地弥漫在屋子里。他夜视也清楚,发现苏白就在他榻上,蜷着身子,腿上还盖着他的被子,头发滑落一地。
陶渊明顿时感觉缓了一口气。给苏白把被子盖到胸前,又把沉重的铠甲脱下来,让人备水,在隔壁洗了个澡,才在苏白身旁躺下。此时,可心的人儿就在身边,他突然感觉疲惫全消,整个人放松了下来。
闭上眼,黑暗中,苏白不经意地把腿搭在陶渊明的腰上,柔软的身体靠拢,又把手放在他胸口,砸吧砸吧嘴,又沉沉睡起。
她睡相自然是不大好的,陶渊明把腿抽开她又搭了上来,在家习惯抱大娃娃睡觉了,而此时的“大娃娃”不听话了,一个不耐烦,陶渊明就把她的手脚都给压住了,这才安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