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帝王听到这话,砸了茶杯,茶水溅了前来拜见的闻若一身,吓得闻若忙跪下请罪,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
“起来吧。”齐铖看到闻若,叫他起来,自己坐在椅子上,太阳穴气得直跳,方靖汣,你就这么不想嫁给朕吗?宁愿随便嫁一个男人,也不愿意进宫,你不是一向对婚姻很严肃吗?如今怎么这么随便。
“陛下是在烦心方姐姐的事?”闻若试探性问道,“不如让臣妾去劝劝?女人之间也好说话,或许只是方姐姐一时想岔了。”
闻若这话是存了私心,她想知道,别人挣破脑袋也挣不到的东西,送到她跟前了她为什么不要。
她就这么清高,这么自命不凡吗?
齐铖转念一想,点了点头,但有可能吗?她真的会想通吗?
贵妃的位置,她就这么看不上吗?她为什么就不能像别的女子一样,还是说,她看上的是他的位置。
方靖汣没想到,自己再一次入宫,会是这样的场景,未来的皇后召见,这是来当说客来了吗?
皇宫确实太大了,方靖汣绕了许久,才终于走到琼安殿前。
被丫鬟带着进去,就见闻若正坐在亭子里喂鱼,池中的锦鲤长得很好,方靖汣看了一眼,行礼拜见。
闻若放下鱼食,上前笑着将人扶起来,“姐姐多礼了,本该是我向你行礼的。”
“臣女不敢。”
“姐姐快坐,来人,上茶。”
闻若拉着方靖汣坐下,十分亲切地说道,“还真是好久没见姐姐了。”
方靖汣抿了一口茶,看了大殿一眼,笑道,“娘娘有什么话直说吧,臣女还要回去准备嫁妆呢。”
闻若脸上地笑有些挂不住,下意识撇了一眼大殿。
殿中,齐铖一拳砸在门上,他话一出口,如今是骑虎难下,就等着方靖汣给他一个台阶,却不想她居然逼他赐婚。
“姐姐说得这是什么话,这京城之中,谁配得上您呢。”
“那要看陛下觉得谁能配得上我了,我与陛下相识多年,他定能为我挑一个好夫婿。”方靖汣咬了一口糕点,赞叹道,“不错。”
“姐姐就这么不想嫁给陛下?”闻若想不明白,她家人就这么任由她胡闹吗?“抗旨可是大罪,姐姐就不想想家人。”
“父亲早些年就说了,我自己的婚事自己做主,不然我也不至于现在都没嫁出去。”方靖汣又饮了口茶,拿起一块糕点慢悠悠吃着,“麻烦娘娘告诉陛下,我等着他给我赐婚。”
齐铖再也忍不住,怒气冲冲从殿中冲了出来,“方靖汣,你非要如此逼我?”
“臣女拜见陛下。”方靖汣放下糕点,擦了擦嘴,拜见道,“陛下开玩笑了,这世上谁能威胁陛下,这可是陛下亲口所说,臣女只是尊圣命而已。”
“尊圣命?好。”齐铖手背上青筋暴起,被气得不轻,“那朕要你入宫。”
“陛下赎罪,臣女选的是第二种。”方靖汣笑道,“还请陛下赐婚,陛下放心,哪怕陛下将臣女赐给一个乞丐,臣女也嫁,断不会叫陛下为难。”
“方靖汣。”齐铖目眦尽裂,“你为何要如此逼朕,你不过就是仗着朕喜欢你,不敢杀你,对你来说,朕算什么,让你入宫就这么难吗?”
“陛下不知道吗?”方靖汣抬头看着皇帝,眼神悲伤,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却不想会闹成这个样子,“我记得很早就说,我以后要嫁的丈夫,只能娶我一个。”
“你就非要纠结这个吗?朕的爱,贵妃之位,难道这些东西,还没法让你明白朕的心吗?”齐铖不知道自己还能给出什么,他能给的已经都给了,为什么她还是要抓着他娶别人的事不放,这到底有什么错呢,为什么要因为一点小事,就让他翻不了身,“你父亲不也是如此,他不照样疼你爱你。”
“父亲很爱母亲,府中的姨娘任她打骂赏罚,家中一应事务,都有母亲做主,可母亲活得并不幸福,我也不想成为这样的人啊,更何况,我母亲还是正室。”
幼时,她总不能理解母亲活得这么好,为什么还时常感叹自己眼瞎,不该嫁给父亲,父亲把能给的都给了,她还有什么不知足。
后来她才知道,母亲一直都不能接受父亲纳妾,接受不了自己的丈夫跟别的女人睡在一起,这与她而言就是背叛,既然爱她,为何还要跟别的女人打情骂俏呢。
她当时还问母亲,母亲告诉她,若是你真的爱一个人,是绝不会允许跟别的女人共享他的,若是遇到这么一天,就早些放下,不然到最后受伤的便是自己。
父亲一直说,她跟母亲很像,性子一模一样,所以在爱人娶别人的的时候,她一个人喝了一夜酒,哭了一夜,她反复问自己,能不能接受这一切,答案是否定的,所以第二日她便放弃了,放弃对他的爱,专心致志成为一个谋士,完成自己的抱负。
齐铖听到这些,不知该如何劝说,她经常说起她母亲,说如何如何,他只觉得不能理解,她明明是正妻,什么都有了,为什么还要纠结这个。
“齐铖,我自喜欢你之后,就一直跟你说母亲的事,是希望你明白,若要娶我,就不能再娶别人,可你一直没听明白,所以在你说要娶闻若之后,我就不再说了,你做出了你的选择,也就没必要再给你洗脑了。”方靖汣现在再说起这些,多少还有些感慨,她比母亲好运,放下得早,除了心痛一场,再无什么损失,不像母亲,说是放下了,其实终究还是没放下,不然也不会连父亲最后一面也不见。
闻若在一旁听着这些话,陷入震惊之中,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这些话,她从小到大学的,除了诗词歌赋,就是女则女戒,母亲更是言传身教,教她如何管家,教她如何做好一个正妻,却从未告诉她这些。
闻若不禁思考,这个世上,女子真的就只能困于后宅,相夫教子吗?
她这些年所学,真的就只能用在取悦帝王身上吗?难道就不能用作他处,比如像男子那样,考取功名,建功立业。
闻若猛然摇了摇头,为自己离经叛道地想法捏了把汗,她是女人,还是后妃,怎么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