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方靖汣忽然感觉到一阵温暖,很微弱,却从身体上传来,那抹微弱的温暖,流入心脏,原本被冰封地,将要停止跳动的心脏,又缓缓跳了起来。
她好像听到另一个声音,是心跳声,另一个人的心跳声,是她永远也不会忘记的一个声音。
方靖汣挣扎着想要醒过来,想要看看是谁,可身体太过僵硬,眼睛根本睁不开。
你……是谁啊。
既然救了我,为何不告诉我你是谁。
在温暖中,方靖汣陷入深深地沉睡,天地一切皆与她无关。
纪韶煎了药,端进去让千雪喂她吃下去。
可方靖汣却十分抗拒,好不容易喂进去,却全被她吐了出来。
“怎么会这样,小姐,小姐?”千雨都快急哭了,喊了好几声,可人已经昏迷,怎么也喊不醒,“姐,怎么办啊。”
“我试试吧。”纪韶开口道,他应当能喂下去,毕竟他曾经成功过。
千雪有些怀疑地看了他一眼,却还是让开了。
纪韶坐在床边,将方靖汣抱在怀中,才发现她身体冰凉,用被子将人盖严实,又让人拿了几个汤婆子,端着药一勺一勺喂进去。
只是这药实在太苦,方靖汣喝了一口,再也不肯喝第二口。
“小姐很怕苦,醒着都喝不下去,更别提昏迷了。”千雪说道。
“那怎么办?喂,你不是说你有办法吗?办法呢。”千雨不满地看着纪韶。
纪韶皱了皱眉,开口道,“你们先出去。”
“你要做什么?”
千雪反应过来,拉着千雨出去了。
纪韶看着碗里的药,又看了看方靖汣,喝了一口,贴上方靖汣的唇,渡了过去。
她什么都不知道,就像以前一样,不知道他的存在,不知道他曾经救过她,而他只需要在暗中守着她,便很好了。
他也曾奢望她会喜欢他,但那只是痴心妄想。
一碗药喂下去,纪韶知道她怕苦,又喂了蜂蜜水,这次她没有再抗拒,咽下去得很快,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纪韶帮她盖好被子,坐在一旁守着她,他有些嫉妒帝王,因为帝王得到了她的爱,却又羡慕他,羡慕帝王能得到她的爱。
若他们也是青梅竹马,他是不是也有机会。
想着想着,纪韶自嘲地笑了笑,人呢,终究是贪心的,他该知足的,以前不敢想的事情成了真,还在奢求什么,奢求得太多,她会生气的。
纪韶轻轻地握住方靖汣的手,他不敢用力,怕她感觉到,他就像是阴暗角落里的老鼠,只敢在夜深人静之时爬出来,贪婪地看着不属于自己的珍宝,在天亮时又依依不舍离开,继续躲在角落里窥探。
方靖汣看着冰雪消融,看着眼前出来的道路,它直直通向遥远的地方,道路两旁,海棠花盛开,随风摇曳。
她伸出手想要摘下一朵,海棠花却像是感应到了一般,从树上飘落,飞向她手中,生怕她会不要。
她踏上那条小道,捧着海棠花,一路向前,她并不知道前方有什么,却想去看看。
方靖汣这场病,昏迷了整整两日,方鉴知道自己女儿生个病,跑到纪家,不由分说要揍纪韶,得亏被千雪拦住,说了纪韶的功劳,这才作罢。
齐铖也知道了这件事,派了太医来看,又开了药。
纪韶并没有拒绝,按照太医的药方抓了药,给方靖汣喂下。
方靖汣醒时,第一眼瞧见的便是纪韶,看他眼底青黑,手里还拿着毛巾,正在帮她擦脸。
这两日一直是他照顾她吗?
看到方靖汣醒过来,纪韶有些傻了眼,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拿着毛巾的手僵在半空,呆呆地看着她。
“我睡了多久。”方靖汣捂着额头,感觉自己睡了许久,梦到了许多稀奇古怪的事,还有梦中熟悉的心跳声,以及触感。
“两日了。”纪韶才反应过来,磕磕绊绊道。
“这么久吗?”
“你感染了风寒,又发了高烧。”纪韶故作镇定解释道,仅仅攥着毛巾的手却出卖了他的紧张,“可还有哪儿不舒服?”
方靖汣摇摇头,盯着纪韶看了半晌,正要问什么,千雪带着太医就进来了。
太医诊了脉,确保已无大碍,又开了些药,连喝几日就可以了。
送走太医,纪韶去厨房端了粥。
屋里,千雨跟方靖汣告状,说纪韶这根木头有多殷勤。
“我都怀疑他是不是换了芯子,简直就是两个人。”千雨毫不夸张道,“我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喜欢你了。”
“这两日都是他在照顾我?”方靖汣挑了挑眉。
“对,我们本来要照顾你的,结果他根本就不让,没日没夜地照顾你,做得无比熟练,我都怀疑他以前是不是这么照顾过别人。”
方靖汣笑了笑,或许真的照顾过,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千雨忽然想起什么,正要说,纪韶已经端着粥进来了,只能作罢。
“先喝些粥吧。”面对方靖汣,纪韶总是很温柔,跟对别人简直是两个样子。
“嗯。”方靖汣确实也饿了,点了点头,挣扎着要坐起来,可身体实在是没有力气。
千雪刚要扶她,纪韶却已经快了一步,熟练地将人扶起来,才反应过不对,僵硬地站在一旁。
千雪看了他一眼,替方靖汣盖好被子,接过粥喂她喝。
“你们先下去吧。”方靖汣看着二人,说道。
二人对视一眼,起身离开。
纪韶站在床边,对上她审视的眼神,有些紧张,生怕她知道什么。
“这两日多谢你照顾我。”
“不用,先吃些吧,两日没吃东西,肯定饿了。”纪韶端起粥,正要喂她,反应过来她已经醒了,是自己太没分寸。
“我没力气。”方靖汣开口道,打破他的尴尬。
纪韶松了口气,一口一口喂她。
粥熬得很香,里面还有鸡肉丝,撕得很碎。
小半碗下了肚,方靖汣摇了摇头,不再喝了。
纪韶也没有强求,将碗放下,又端起了药。方靖汣眉头不由得蹙紧,隔得老远她都闻到苦味了,实在是不想喝。
“我一会儿再喝。”方靖汣拖延道。
”凉了药效就过了。”纪韶却不容她拒绝,“有蜂蜜水,不会太苦。”
“你先放下,我有事问你。”方靖汣扯出别的话题。
“喝完药再问。”纪韶却依旧坚持,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搞得方靖汣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事一样。
无奈,方靖汣只能深吸一口气,一饮而尽,喝出了断头酒的架势。
纪韶看她喝完,忙递过去蜂蜜水,方靖汣喝了半杯,嘴里的苦味才消下去。
纪韶放下药碗,嘴角扬起一抹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