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完药,方靖汣就下了逐客令,“好了,我要睡了,纪统领自便。”
纪韶神色顿时就暗了下来,坐在床边没动,颇有些怨念地看着方靖汣。
方靖汣挑了挑眉,好笑道,“纪统领不睡觉坐在我床边是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你睡了我再走。”说着伸手给方靖汣盖好被子,“你睡吧,奔波这么多日,定是累坏了。”
说完还吹了蜡烛,室内一下就暗了下来。
方靖汣翻身背对着他,闭上眼睛打算睡觉,可身后的视线太过热烈,叫人无法忽视。
方靖汣恼怒地坐起身来,瞪着纪韶,透过月色,却只对上一双无辜的眼睛。
“你不困吗?”
“不困。”纪韶不由分说地将方靖汣摁倒床上,塞回到被子里,“你睡吧。”
“大晚上不睡觉盯着我,很好玩吗?”方靖汣气得头疼,这人喝醉了怎么这个德行。
“不是,我就是怕我睡着了,醒来你就离开了。”纪韶苦涩道,“这样你若是要走,我起码也能知道。”
“我刚来翼州,大晚上的走去哪儿?”方靖汣恨不得一脚把人踹出去,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纪韶沉默以对,只是依旧执拗地看着方靖汣。
“你要么给我睡觉,要么就滚出去。”方靖汣气得骂人。
“我等你睡着就走。”纪韶以为方靖汣再赶自己走,声音里全是委屈,说罢又反应过来还有另一句话,眉眼瞬间就舒展开了,掀开被子钻了进去,见方靖汣没有拒绝,知道自己没理解错,心中十分欣喜,伸出胳膊叫她枕着,另一只手握住方靖汣的手,十指相扣,嘴唇在她后颈处轻吻了一下,才闭上眼睛。
方靖汣现如今已经能适应被人勒地喘不过气的状况了,很快便睡着了。
再睁开眼,已经是巳时了,纪韶伸手抚上方靖汣的脸,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纪统领既然醒了,就将昨日的损失赔一下吧。”方靖汣眼睛还没睁开,就开始算账,“你打伤下人,还弄坏了扫帚,补偿的钱纪统领记得给我,总共是一千五百两。”
“昨日喝了太多酒,脑子不太清楚,是我的错。”纪韶认错认得很快,“只是我暂时没那么多钱,你能否先替我垫上。”
“没钱好说,你给我打工,什么时候还清什么时候结束。”
“好。”纪韶立即答应,“你要我做什么?”
“劳烦纪统领先把我松开。”方靖汣咬牙道,“我骨头快断了。”
纪韶忙松了些力道。
方靖汣长舒了口气,坐起身来,又踹了纪韶一脚,“纪统领打算赖到什么时候,我一会儿要去拜见你外祖父。”
“你要去拜见我外祖父?”纪韶“蹭”得一下就坐了起来,“我还以为你生气,不去了呢。”
“我一个做晚辈的,昨日没跟你一起去已经是失了礼数,今日要是再不去,你外祖父怕是该要你休妻了。”方靖汣下了床,叫人送了水进来。
“不会。”纪韶忙说道,“我怎么可能休你。”
“那个孙小姐长得如何,我见过她姐姐,是个美人,想来妹妹也不差。”方靖汣故意说道,“昨日你该见过吧。”
“不知道,没什么印象。”
纪韶确实没什么印象,于他而言这些人都是无关之人,不需要记得。
“啧,倒真是狠心。”方靖汣坐在梳妆台前,梳着头发,“你二人也算是青梅竹马,你就真没什么印象?”
纪韶摇了摇头,“他们都惧怕我,根本不敢靠近我,我在翼州也没什么朋友。”
方靖汣猜测跟他的性子有关,也没有多问,看他这样子,定然也是隐瞒她到底,不会让她知道。
纪韶也没有再说什么,他不敢问她,更不敢让她知道,只能瞒一天是一天,他好不容易才离她这么近,很怕她会离开。
梳洗完,方靖汣连早膳也没吃,就带了礼物,去了樊老将军住处。
一进门,就见樊老将军正在跟人下棋,旁边还站着一个姑娘。
方靖汣笑笑,这是故意给她看的啊。
纪韶脸色难看地厉害,若不是方靖汣在,怕是当场就要发作。
“你这小子,莜儿一大早来找你,你跑哪儿去了?”樊忠故意说道。
孙莜手紧紧攥着,忍着恐惧露出一个笑脸,“少将军,你回来了,这位就是少夫人吧。”
“晚辈拜见老将军。”方靖汣行礼道,“昨日身体不适,故此今日才登门拜访,备了些薄礼,还望老将军喜欢。”
“哼,我可担不起。”樊忠摸着胡子,阴阳怪气道,“方大小姐何等身份,该是我上门拜访。”
“以前在京城,只听闻老将军英勇善战,今日一见,没想到老将军还是幽默之人。”方靖汣笑道,“听闻老将军爱酒,正好我来时拿了几坛千岁客的醉千春,还望老将军不要嫌弃。”
樊忠一听酒名,咽了咽口水,但还是克制住了,冷声道,“老夫一介匹夫,可喝不起这么好的酒。”
“好酒自当配英雄,老将军此等英雄,自当以好酒配之。”方靖汣使了个眼色,下人将手里的礼物递给樊府下人。
樊忠没有再说什么,一直看着那几坛酒。
“将军,您若再不专心,怕是要输了。”孙正忽然开口道,“您瞧瞧,这眼线都布到您这儿了,您竟然没发现。”
“谁说我没发现,你这个眼线,迟早被我吃掉。”樊忠落在一子,将白字吃掉。
孙莜眼睛一直瞧瞧看着方靖汣,想看她会如何解决。
谁料方靖汣还没说话,纪韶倒是开口了。
“外祖父,时候不早了,先用膳吧。”纪韶记着方靖汣没用早膳,这会儿定是饿了,早知道是这样,就应该吃了早饭再过来。
樊忠看了看太阳,“是有些饿了,你们两个也一块用膳。”
方靖汣听到这话,心里有些好笑,这是真打算给纪韶纳个妾啊,就是这位孙小姐,可不像是芳心暗许的样子,看都不敢看纪韶,看来是怕得厉害。
再看纪韶,脸都是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