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养了几日,方靖汣身体恢复了不少,才终于补上了礼数,给公婆敬茶。
寒山关之时,方靖汣见过纪奕安,却从未见过自己这位婆婆,樊老将军之女,樊露,虽是将门之女,却不会丝毫武术,倒是在医学方面天赋异禀,将许多药都制成便于携带的药丸,药效却不减,服用时用水化开,实在不行也可直接服用,就是见效慢一些。
“快点起来,你身体还没养好,就别多礼了。”樊露赶忙将方靖汣扶起来,又递过去一只镯子,“这是我嫁过来时我老公给我的,说是给儿媳妇的传家宝,这只给你,剩下一只留给纪倬媳妇儿。”
说罢不等方靖汣说什么,就将镯子戴在了她手上。
方靖汣只得道了谢,这礼物也实在太贵重了些。
“要我说这玉镯子太容易碎了,给我以后我都没敢戴,还是金子好,碎不了,老公,要不把传家宝换了吧。”
“你当所有人跟你一样这般粗线条吗?”纪奕安想起自己当初送她的一对镯子,刚戴了一天就断了,一问是不小心磕在石头上了,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
“你问靖汣,是不是很容易碎。”
方靖汣表示沉默,世家大族从小就有人教导礼仪,一颦一笑皆有规矩,万不会做出碰碎镯子的动作来。
“母亲说的是,我平日习武也都不带首饰。”方靖汣拐着弯说道。
“你看,我就说嘛。”樊露得意道,转头又对方靖汣说道,“这镯子你要不小心些,还要传给下一代呢,挺贵的,你也知道,我们家穷,也就这一个传家宝。”
“母亲放心,我定会注意。”方靖汣看着手腕上的镯子,只觉得责任重大。
回到房间,方靖汣看着镯子,摘下来找锦盒装好,这镯子虽说贵重,可她也不是没有,但毕竟是传家宝,意义不一样,若真是碎了,她上哪儿再去找一个。
“小姐,传家宝都拿上了,纪夫人对你很满意啊。”千雨调侃道,“那木头真的喜欢你,我偷听了。”
“傻子都看出来了,还用偷听。”千雪无语道,“一天到晚还跟个疯丫头似的。”
“切,我这叫天真烂漫,哪像你似的,少年老成,小姐,你说对不对。”
“对,你今年三岁。”方靖汣着实有些无奈,将锦盒递给千雨,“找个地方放好,别弄丢了。”
“知道。”千雨抱着锦盒,又说道,“陛下传来信,说想见你,也不知道有什么可见的,身体才刚好一些,就叫人出去,又染了风寒怎么办。”
对于齐铖,千雨现在是越来越讨厌。
“明日下午,千岁客。”
“好,我这就去说。”
中午吃饭时,方靖汣没吃多少,一来是大病初愈,没什么胃口,二来实在是厨房烧菜的手艺不敢恭维。
方靖汣一向不会委屈自己,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她可以在战场上吃干粮喝冷水,但回了家绝对是最好的茶水,最好的饭菜,一点也不受罪。
吃罢饭,纪韶准时就把药送了过来。
“我一会儿喝。”方靖汣拖延道。
“那你一会儿记得喝。”
“嗯,明日你随我回一趟家,三日回门,因为我生病,已经拖延了好几日了。”方靖汣翻了一页书,提醒道,最主要的是厨子。
“好。”
等纪韶离开,方靖汣就把药倒在了窗台上开得正好的一株腊梅树里,这药实在太苦,真喝不下去。
一日三顿的药,全被方靖汣喂了腊梅树。
“小姐,那可是木头亲自熬的,你就这么倒了?”千雨只看到纪韶的一番真心为了腊梅树,有些抱不平。
“要不你喝,别告诉他就是。”方靖汣也不想这般,别人一番好意,她就这么倒了,总有种践踏别人真心地感觉,可这人实在太犟,都说自己好了,可非要遵医嘱,一日三次的熬着,她只好倒了。
“千雨,那是姑爷,怎么能随便起外号。”千雪忍不住又教训道。
“知道了,但他不就是块木头吗?明明喜欢小姐,还装得一本正经,要是被他知道药都被小姐倒了,也不知道会不会生气。”千雨看向方靖汣,“小姐,你会不会喜欢他?”
“胆子大了,还打听我的事了,月钱还想不想要了。”方靖汣威胁道。
“我错了,我这就去睡觉,小姐,你替我好好整整这木头,他真的油盐不进,太气人了。”千雨忍不住又说道。
“你要想报仇,找他打一架便是,我才不帮你整他。”方靖汣直接拒绝,她可不忍心整这么一个一害羞就脸红的人,不好意思。
夜里,纪韶拿了两个汤婆子过来,又端了热水,让她泡个脚,也好睡觉。
热水里跑了驱寒的药材,是樊露配的。
“我母亲配的药材,很有用,你入冬后时常双脚冰凉,泡一泡好一些。”纪韶不知道该怎么对她好,她好像也并不需要,便只能凭着自己对她的了解,在这些细枝末节处照顾她。
“你怎么知道的?”方靖汣挑了挑眉,“纪韶,你以前是陛下的影卫,怎么对我了解这么多,莫不是心怀不轨?”
“不是,我只是……”只是忍不住看着她,慢慢地就知道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不由自主地了解她的习惯,在心中记下而已,只是这些话,他不敢说。
“只是什么?”
“母亲说女孩子多数体寒,想着你也是如此,就拿了些。”
“哦,这样啊。”方靖汣点了点头,眼底隐隐全是笑意,叫他编瞎话真是难为他了,“我倒是挺太医说过,脚底的穴位多按摩对身体各处好,你会吗?”
“会。”纪韶忙点头,“我将穴位画下来给千雪,让她帮你按。”
“你不行吗?”方靖汣故意问道,“你不是会嘛。”
“我……”纪韶当即就红了脸,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方靖汣笑出了声,“哈哈哈哈哈……,你脸皮怎么还是这么薄,这般容易害羞,我记得第一次见你时,刚问了一句话你脸就红了,那会儿你脸白,红了整张脸,跟个奶娃娃似地,现在脸黑了,比不上当初的奶娃娃,但害羞还是一模一样。”
“我没有。”纪韶皱了皱眉,反驳道,很不满意方靖汣对自己的称呼,“水快凉了,你先泡脚。”
说完就走了,出门还听见方靖汣放肆地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