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罢饭回到房间,方靖汣让人送了热水洗了澡,身体总算舒服了许多。
纪韶进来时,看到方靖汣正在擦头发。
“我帮你吧。”纪韶将汤婆子塞到被子里,接过毛巾,帮方靖汣擦着头发。
“后背的伤上药了吗?”方靖汣问道。
“嗯。”纪韶垂着眼,认真擦着头发。
方靖汣一把抢过毛巾,生气道,“衣服脱了,坐好。”
“我一会儿自己上药就好,你……”
“我不说第二遍。”方靖汣着实气得不轻,这么久了,他居然连药都没上,一下午是做什去了。
纪韶见她生气,只能乖乖脱了衣服,露出结实的上身,只是身上到处都是伤疤,新伤叠着旧伤,竟没一处完好。
方靖汣用手指挖了药膏,轻轻涂在被拐杖红痕处,轻轻涂抹,有好几处已经见了血,看着很是骇人。
冰凉的指尖触碰到伤痕,纪韶身体瞬间绷直,僵硬地厉害。
方靖汣却像是没感觉到,认认真真涂着药,挨得近的时候,呼吸撒在后背,纪韶口干舌燥,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只觉得这是一种折磨。
一瓶药膏,等涂完只剩下一半,方靖汣擦了擦手,冷漠道,”衣服别穿,睡觉别压着伤处。”
正要穿衣服的纪韶听到这话,手顿了一下,又放了下来,裸着上半身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不知道是该走还是该留下。
方靖汣这会儿气还没消,可看到他身上纵横交错的伤痕,不禁又有些心疼,影卫本就是刀尖上行走,这些年他怕是数次差点没命,就因为喜欢一个人,把自己置于这么危险的境地,偏偏还躲着她。
方靖汣实在是想不明白,那些伤疤,一看就是不管不顾,随意对待,怕是连药都没上,凭着自己熬过去。
越想越生气,索性背对着他躺在床上。
纪韶微微叹了口气,吹了蜡烛,也躺了上去,反正她没敢自己走,便是默认了。
后背不能挨着床,便只好侧躺着,趁着夜色贪婪地注视着她。
方靖汣背着目光盯得有些恼,翻了个身面对着他,纪韶慌忙闭上眼装睡。
傻子,方靖汣心里骂道,指尖抚上他脸上的疤痕,去疤的药膏效果很好,伤疤已经淡了很多,该多找琼娘要些,将他身上的伤疤去的干干净净。
纪韶睫毛微微颤抖,却又不敢睁眼,面对她时,他总是无比胆小怯懦。
“怎么不睁眼了?”方靖汣忽然捏住纪韶的脸,没好气道,“不睡觉一直盯着我作甚。”
纪韶只得睁开眼,伸手握住在自己脸上作乱的手,“怕你生气,又怕你离开。”
这段时间,他其实很害怕有一日她忽然跟他说要离开,可他连挽留的理由都没有。
“我为何要离开?”
“你自己说的,等时机成熟就离开。”纪韶说着,握紧了方靖汣的手,“我没有什么理由可以留下你,只希望你离开的时候告诉我一声,我好去送送你,若是可以,希望你能告诉我你去了哪儿,若是有时间,我还可以去找你。”
“我何时……”方靖汣刚要反驳,忽然想起自己真的说过,顿时有些心虚,皱着眉道,“我不走。”
“嗯。”纪韶只是笑了笑,凑近在她额上烙下一吻,又伸手抱住方靖汣,强硬地将人搂到自己被子里,抱紧了她,亲吻着她的发顶,“睡吧,明日带你去看花灯。”
夜色给了他莫大勇气,叫他看不清她的表情,也不怕被拒绝。
真好,最起码他有机会抱住她了。
方靖汣听出他不信,本想解释,可纪韶已经闭上了眼睛,显然是不想再听,只能作罢。
腰上的手箍得太紧,方靖汣艰难地仰起头,将发烫的脸露出被子,嘴唇擦过纪韶下巴,腰上的手又紧了几分。
“纪统领,我快喘不上气了,劳烦你能松开些吗?”方靖汣商量道,“这么晚我就算想走也走不了。”
腰上力道松开了些,方靖汣喘着气,报复了纪韶一下。
纪韶感觉到,有一个温热的东西贴在了自己脖子上,脖子上传来一阵刺痛,很快又没了,或许是自己的错觉。
第二日一直到晌午,方靖汣才舍得睁开眼,纪韶早就不见了踪影,不过被子里还是热的,摸索出一个汤婆子,竟还是热乎的,看来是他新塞的。
“怕我算账吗?跑这么快。”方靖汣从床上坐起来,洗漱完,才终于见到纪韶进来,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
“跟兄长练了一会儿。”纪韶解释道,将食盒里的粥还有菜端了出来,“先用膳吧。”
“背上的伤没事了,就敢练了。”方靖汣正在上妆,胭脂水粉摆了一排,正拿着青黛轻轻描着眉。
“已经没什么大碍了。”纪韶也不催促,站在一旁看她上妆,也不觉得烦。
“纪统领看我作甚,莫非是想帮我。”方靖汣画完一边,正要画另一边,回头发现他正盯着自己,调侃道。
纪韶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转移话题道,“要不先用膳吧。”
“纪统领这转移话题的本事真是一流。”方靖汣描好了眉,看向纪韶,“如何?”
“很好看。”纪韶真心实意道,她本就是天资绝色,无人能及。
方靖汣十分满意,对着铜镜继续上妆,等结束了饭菜也已经凉了。
纪韶只得叫人重新热了一下,吃饭时试探道,“晚上街上很热闹,你要去吗?”
“我这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就不去凑热闹了。”方靖汣哪能听不出他话外之意,故意这么说道。
纪韶低垂着眼,是肉眼可见的失望。
方靖汣咬了一口馅饼,看他这般实在是忍不住,憋笑憋得无比难受,”纪统领要去吗?”
“不……不去。”本就是想带她去,她既然不去,他陪着她就是。
“可我想吃汤圆。”
“厨房会做的,你若是想吃,现在给你煮一些。”纪韶问道,“母亲在厨房做酸奶冰沙,还有奶茶,一会儿还说要炸汤圆,你要吃吗?我去给你拿,不过冰沙这东西实在寒凉,你本就体虚,万不能吃太多。”
“听着倒是有趣,等我吃完,你带我去看看。”
方靖汣喝完最后一口粥,叫纪韶带自己去看,对于这个婆婆,方靖汣很感兴趣,尤其是她身上有这跟她母亲一样的谜团,稀奇古怪,叫人忍不住探究,想要知道这背后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