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也惊呆了,孙大人一楞,大家看着眼前一对才子佳人痴情男女演绎着重逢的催泪一幕。他心想难怪虫娘至今守身如玉,原来她的情郎是柳七,好痴情的女子啊。
“七哥。”那女子声音颤抖着,身体不由自主走上前。
“容——妹——”柳七怎么也不敢相信,他朝思暮想的容妹竟然在听潮阁相逢。
一双手握在一起,喜极而泣的泪水放纵奔流,他们全然忘记了周围人,激动地拥抱在一起……
小石头在一旁高兴极了,多年来他跟在三少爷身边,他知道少爷心里的那份苦。
“今天真是一个好日子,一边钱塘江大潮,一边才人佳人喜相逢,本府略备薄酒,请入席。”孙大人反应敏捷,快速圆场。
柳七和虫娘擦干眼泪拱手作揖:“多谢大人。”
陈师师看了眼前一幕艳羡不已,她真恨自己不是虫娘,柳七如此重情重义的男人,普天之下有几个?
后来柳三变写了一首诗,赠与虫娘。
《木兰花》
虫娘举措皆温润。每到婆娑偏恃俊。
香檀敲缓玉纤迟,画鼓声吹莲步紧。
贪为顾盼夸风韵。往往曲终情未尽。
坐中少年暗销魂,争问青鸾家远近。
酒过三巡,陈师师率先登场助兴,只见她轻抚琵琶,吟唱出柳七的望海潮。端的是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她高超的技艺,与窗外滚滚而来,惊涛拍岸的钱塘江大潮配合得天衣无缝。
今天最开心了当然是柳七,八年的相思,九十六个月的等待,终于和容妹在这茫茫人海中重新牵手。他感觉容妹一点没变,还是八年前和他吟诗作对的容妹。
其实,此时此刻他的容妹心中就像这一波一波的钱塘大潮一样,波澜四起。七哥果然没有变,他还是她心中那个七哥。
她不好意思再看柳七,但是她在心中千万次地感谢上苍的眷顾和怜惜,让我和七哥在这杭州相遇。
此刻再多的不幸,再多的苦难都成为过往,都成为此时她与柳七重逢的铺垫。
七哥啊七哥,这辈子妹妹要与你执子之手与之偕老。
“虫娘献一曲。”
虫娘上前施礼,古色古香的古筝放在案子上,转弦开嗓她唱的是七哥的望海潮。听潮阁里安静极了,只听到江面上传来的波涛扑岸声。
少顷,行云流水一般的旋律如潮水般袭来,那排山倒海的气势让人惊艳。铺陈后虫娘那甜美的声线吟唱,以点带面,明暗交叉,铺叙晓畅,大开大阖,波澜起伏,众人听得如痴如醉。
一曲歌罢惊四座,万里钱塘争潮汐。座中泣下谁最多,崇安三变青衫湿……
过了午时一声声巨响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他们透过窗口向江面看去。一波浪潮过后,下一轮江潮还没有来,江塘大堤上早已人山人海。大家昂首东望,等着,盼着,就像等待着热恋中的情人……
潮,终于来了!
那条白线很快向人们扑来,战线逐渐拉长,由细变粗,很快横贯整个江面。再近些,只见白浪翻滚,形成了一堵八米多高的水墙。
大潮越来越近了,犹如千万匹白色战马齐头并进,浩浩荡荡地奔将过来;那声音如同山崩地裂,仿佛江岸都被震得颤动起来,听潮阁竟也摇晃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潮水就像脱疆的野马奔了过来,只听哗哗哗,雄赳赳⽓昂昂地奔了过来。
有几个胆大的不听劝告非要靠近江边观潮,可他们马上被蜂拥而来的大潮穷追得一路狂奔,转瞬一个个变成了落汤鸡,成了众人的笑柄……
“啊,太壮观了!”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此时此刻,旅人们一个个看得眼睛都直了……
柳七和虫娘此刻他俩无心观赏看前的钱塘江潮,他们的内心的潮水远比这大潮汹涌得多。八载的思恋化作一腔情思,他们多想逃离听潮阁一诉离愁别绪。
可是他们不能,不能让孙大人难堪,不能让在座的把他们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
“多谢孙大人错爱,我等就此别过。”浩浩荡荡的钱塘大潮波澜壮阔的时段过去了,众人起身向孙大人辞行。
“孙大人,我特别感激你让我朝思暮想的容妹在听潮阁重逢。今后,只要大人不弃,枊七定尽犬马之劳。”柳七特意留到最后,他由衷表达心情。
“柳公子言重了,你我一见如故,我们忘年之交但愿公子不要嫌弃老夫才是啊。”
“岂敢岂敢,大人请。”两人恭送孙大人上轿……
容妹拉着七哥的手,漫步在江岸上。终于可以单独相处了,两个人如释重负。柳七坐在江堤上,容妹靠在柳七的怀里,两个人有说不尽的知心话,八载相思如同眼前绵绵江水一样连绵不绝。
“天对地,雨对风,大陆对——”
“长空。”
“赤日对——”
“苍穹。”
“鹤舞楼头,玉笛弄残仙子月。”
“凤翔台上,紫箫吹断美人风。”
“钱塘江岸,身无彩凤双飞翼。”
“听潮阁上,心有灵犀一点通。”
“容妹。”
“七哥。”两个人再次紧紧拥抱在一起,喜极而泣……
“容妹,当年我回到崇安寻你,却不料云府已人去楼空,听一老者说,我才知道云大人他被奸人所害,遭遇不测。云夫人竟然也……”
“七哥,当年我不足十岁,父母双亡,你知道父母就我一个子嗣,只身来到杭州举目无亲,这才被迫卖身葬父母。”
“容妹受尽的折磨,七哥心力交瘁,却寻你不见,你知道漫长八载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少爷每天就两样事情,一个是读书,一个是想小姐。”小石头实在忍不住插嘴道。
“这次我告别母亲一是进京赶考,二是为了找你。因为我听说你在杭州,所以我才……”
天色暗了下来,虫娘站起身说:“七哥,云容这辈子只钟情于你。我知道,此行你为的是博取功名,那是男儿立身之本,我父母的仇你不要挂记在心,真的将来你发达了,有能力说上话的时候再说也不迟。”
“容妹所言极是,七哥自然不会那么莽撞。要扳倒这样的大恶人谈何容易,确须从长计议。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吧。”
坐上马车,小石头知趣地和车夫坐到一起,他知道少爷日思夜想的小姐今天才重逢,让他们再说说知心话。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