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红雪不慌不忙的说道:“大家以前都是在陈家买胭脂的,过去可有过什么不愉快吗?想来应当是没有的,陈旭若真想害人,绝不会傻到把毒药,放在自己家的胭脂里,那不是等于毁了自己的生意吗?如今的后果,显然是对他不利,我可是王妃,宫里的事,我还能不清楚吗?皇上早就知道,这陈旭是冤枉的,可是没办法啊,林氏那两个丫鬟死了,死无对证,没有证据洗脱罪名,又必须给个交代,皇上被逼无奈,只能拿陈旭开刀,若不是陈家那丫鬟,哦,对了,想来,你们去胭脂铺时,都见过的,就是冰儿,若不是她忠心护主,跑去顶了罪,现在这陈旭,还能活着吗?所以我才说,傻子都不会自己这么害自己的,这明显就是有人故意陷害!所以这胭脂里的毒,只可能是买回去以后才下的,各位姐妹们,你们可得防好身边人啊!用胭脂的时候,拿银针试试毒啊!”
“说的是啊!”
众人齐声附和。
贾红雪又说:“你们看看,我这胭脂,不知有多好,一涂上去,整个散开了,脸是又白又亮,是不是啊?”
众人都仔细看贾红雪的脸。
“是啊是啊,而且竟然还有在发光的东西,真是好看极了!”
“王妃,你去帮我们说说,我们也想买这胭脂!”
“是啊是啊!”
“你们不必着急,我听陈玉苒说,她这几日请了工匠,要把陈家铺子重新翻修,一扫之前的阴霾,等铺子翻新了,这胭脂就会在铺子里大量贩卖。”
“原来如此……这胭脂真是好啊!”
贾红雪暗自得意。
几日后,陈家胭脂铺再次开启,特制胭脂一时之间,风靡长安城,陈旭“胭脂大王”的称号更盛从前了。
陈玉苒重新接管了胭脂铺。
李云月也终于安心了。
“娘娘,皇上来了。”
丫鬟说道。
李云月一甩袖子,说:“你去打发皇上走,就说我身体不适。”
“娘娘,这……”
丫鬟露出为难神色。
“我让你去,你就去!”
“是。”
丫鬟往门外走去,李云月迅速脱掉外衣,上了床,还把帘子也放了下来。
“云妃呢?”
皇上不见李云月出来见驾,正在四处寻她。
“回皇上,云妃娘娘说,她今日身子有些不适,已经睡下了。”
“瞧过太医了吗?”
“还没。”
“朕去看看她!”
皇上执意要见李云月,这哪是小小一个丫鬟,能拦得住的。
皇上把床帘掀开来,李云月背对他躺着,一动不动。
“云月,你睡了吗?”
皇上试着叫她。
李云月没有给任何的回应。
皇上无奈的把床帘放下,对身旁的太监说道:“走吧。”
因为陈旭的事,李云月心里有了结,无法轻易释怀,若不是冰儿出来顶罪,皇上势必是要杀了陈旭的,当初,李云月为了保住陈旭的命,急着求见皇上,却被皇上多次拒之门外。
她心里很清楚,陈旭的这条命,在皇上眼里,根本不值一提,是随时可以为了给晴妃一个交代,就舍弃了的。
因此,她暂时还不想见皇上。
陈玉苒得了空,秦墨霖便陪着她,来到了冰儿的坟墓前。
陈玉苒把樱桃手串和桃花胭脂,埋进了土里。
“冰儿,我想了想,樱桃手串和特制胭脂,是我送你的礼物,你应当将它们一同带走,你在另一个世界,也要漂漂亮亮的……”
陈玉苒说不下去了,开始啜泣。
秦墨霖拍拍她,说道:“冰儿,谢谢你为玉苒做的一切,今后,就像你说的,你可以放心,我会一直陪在玉苒身边,会好好保护她,对了,今日我们来这里,玉苒特地穿了你为她做的紫色衣服,很好看。”
陈玉苒也拼命的点头,已经哭成了个泪人,说不出一句话。
某日清晨,李云月在御花园里面闲逛着,在途中偶遇了皇后。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李云月行了礼。
没想到,皇后竟然十分温柔亲切,她看了一眼李云月,然后笑着问道:“你是云妃?”
“回皇后,正是。”
“云妃姐姐,快快随我来!”
李云月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年轻的皇后拉着往前走去了。
“你们都往后些!”
皇后吩咐下人们离她们远一点。
毕竟这是第一次近距离和皇后接触,李云月很怕自己说错话,也就没多问,只管跟着她走了。
“姐姐,你看,好看吗?”
皇后突然停下不走了,笑着用手指着前面的一处亭子。
云妃仔细看了看,发现亭子四周都被桃花包围着,甚是好看。
李云月开心不已,她笑着答道:“真是好看极了!”
“这些花,是我闲来无事时,亲手种下的。”
“是吗?没想到娘娘,还有如此的雅兴。”
“姐姐,可否陪我到亭内喝会儿茶,聊会儿天?”
“当然。”
直到两人走进亭内,皇后才肯放开李云月的手。
下人们沏好茶,皇后又赶紧说道:“姐姐,这茶是我哥哥去关外办事时带回的,有一股特别的清香味,你快尝尝吧!”
“好。”
李云月细细品了这茶,果真是好茶。
“怎么样?”
皇后迫不及待的想知道李云月的看法。
“这茶回味无穷,又有淡淡的清香味,的确是上好的茶,托娘娘的福,我竟然还能喝到如此好茶,真是谢谢娘娘了。”
“姐姐,你别跟我客气,我平常总是一个人,没人陪我说话,这日子一久,常常感到深宫寂寞,也就想法设法的寻找些乐趣,我时常到这里来,喝着茶赏着花。”
皇后看着一旁的桃花,眼里似有无限愁思。
“娘娘可与皇上共同赏花喝茶。”
皇后皱眉,不说话。
李云月觉察到是自己说错话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皇后主动说道:“姐姐进宫不久,想来有许多宫中事,是姐姐还不知道的,在这宫里,有三类不同的妃嫔,姐姐可知是哪三类吗?”
“不知,还请皇后解答。”
“一类是像姐姐一样,是皇上真正喜欢,宠爱的嫔妃,还有一类,是像晴妃那样,有强大的家族势力,皇上不得不宠的嫔妃,至于这最后一类嘛,就是像我一样,既不是皇上喜欢的,也不是皇上顾及的,因此,宠爱是不会有的。”
皇后脸上满是忧伤。
李云月安慰道:“可不管怎么说,您才是皇后。”
皇后淡淡一笑,说:“姐姐应该也知道,我这皇后之位,是怎么来的,皇上册封我为皇后,心不甘情不愿,这皇后之位,又有什么意思呢?”
李云月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过了一会儿,皇后又笑着说道:“我不该跟姐姐说这些的,这事以后就别提了,只盼望着,若姐姐得空,定要常来此处,与我相聚啊!”
“好,我也可以到娘娘宫里去请安。”
“不了,别去我宫里,还是来这儿吧!”
“这是为何?”
“自从我做了皇后,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我呢,我是怕连累你,总之,就来这里吧。”
“好。”
慢慢的,李云月和皇后成为了交心的姐妹。
隔了一段日子,皇上再来到李云月宫里,她已经不排斥皇上了。
“云月,这段时间需要朕处理的杂事太多了,朕就没有常来看你,你可不能生朕的气啊!”
“皇上说什么呢?您是皇上,我这里,您想来就来,不想来可以不来,我怎么会怪你呢?”
“云月,这话你就错了,朕与你,可与别的嫔妃,是完全不一样的。”
“皇上当真这么想?”
“当然,朕几时骗过你?”
李云月沉默不语,她心想:之前皇上曾说,陈旭的案子一定会查的水落石出,他不会有事,可最后还不是为了过晴妃那关,就要下令杀了陈旭,陈旭如今能侥幸活在这世上,靠的不是皇上的仁慈,而是冰儿的舍命相救……
尽管这事已经过去好些日子了,陈家胭脂也在陈玉苒的努力下,更胜从前,可因为这事,李云月对皇上始终有了别样的想法,不似从前,绝对的相信他了。
“云月,你怎么了?”
皇上问道。
“哦,没事。”
“你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没什么,对了,前些日子,我在御花园闲逛的时候,遇上了皇后娘娘。”
“是吗?她有没有为难你?”
“当然没有!皇后娘娘是个好人,皇上怎会这么问呢?”
“没有就好,不提她!”
一提起皇后,皇上的脸色就不好看。
“皇上,云月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皇上看了一眼李云月,大概猜出她要问什么了。
“如果是关于皇后的,就别问了,朕不想扫了兴。”
“皇上,这是为何啊?皇后娘娘心地善良,并没有做错事,您为什么就是不喜欢她呢?”
“喜欢这事是能强求的吗?朕没说她不好,朕就是不喜欢。”
皇上有些生气了。
李云月继续说道:“皇上,不管怎么说,她如今是皇后娘娘了,您也该去看看她,皇后娘娘她……”
“放肆!”
皇上猛的一拍桌子,打断了李云月的话。
李云月被吓得颤抖了一下。
“朕都跟你说了,别跟朕提她,还有,你以后别跟她走太近,别再问朕为什么,就只是朕不喜欢她!今日朕有些乏了,改日朕再来看你!”
皇上生气的离开了,李云月怎么也没想到,皇上竟然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皇上的那句“改日再来”,说完了就再没了下文,之后整整一个月,皇上也再没有踏进李云月的宫里半步。
也是到这个时候,李云月才对皇后的孤独,感同身受了。
她想,若是自己当初并没有进到皇宫来,而是可以继续留在云月山庄,那该多好啊!
那种自由自在的生活,这辈子她是再也无法体会得到了,只能继续做一只笼中鸟。
这只笼中鸟,不知道何时,就会失去皇上的宠爱,又或者说,已经失去了。
李云月站在窗边,吹起笛子,笛声中有着无限的忧愁。
就在李云月以为,她可能要彻底失去皇上的宠爱之时,她又在一个午后,在御花园遇见了皇上和晴妃。
“臣妾参见皇上,给晴妃娘娘请安。”
皇上看见是李云月,心里的气还没消,加上晴妃在身边,他并不想过多理睬李云月。
皇上正想和晴妃径直离去,谁知道,李云月突然一下晕倒在地。
皇上看见晕倒在地的李云月,哪里还忍心啊?想着明明是自己非让她进宫来的,却没有好好待她。
于是,皇上大步走上前去,把李云月一把抱了起来,着急的对身旁的太监们说:“快传太医!”
“是!”
皇上直接把李云月抱走了,根本顾不上晴妃了。
晴妃心里不是滋味,常听下人们提起,皇上有多宠爱云妃,今日这般,她也算明白了,皇上九五之尊,哪里对一个女人如此上心过,即便是当年的先皇后,也不曾有过。
太医诊脉完毕,站起身来,准备回话,皇上却迫不及待的问道:“是不是天气太过炎热,云妃才会身子不适?”
“回皇上,臣应当要恭喜皇上才是啊!”
说罢,太医便跪在皇上面前。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云妃身子不适,怎么会要恭喜朕呢?”
“回皇上,云妃娘娘已有身孕两月有余了。”
“什么?”
“云妃娘娘是有身孕了。”
太医又重复说了一遍,皇上这才反应过来,一下子高兴极了。
“这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皇上心有歉疚,寸步不离的守在李云月身边,直到她醒。
李云月睁开眼,看见皇上坐在床边,心情复杂。
“云月,你总算是醒了,你知不知道朕有多担心你?”
李云月的心中刚有了一丝希望,没想到,皇上又说道:“你知道吗?你又有了朕的孩子!”
李云月心中的希望之火,被皇上的这句话熄灭了,因为她意识到,皇上对她态度的转变,不是因为在乎他们之间的感情,他真正在乎的,其实是李云月肚子里的孩子。
李云月的眼角流下一滴泪。
“云月,你怎么哭了?是不是太高兴了?”
皇上问道。
“是,我是太……高兴了。”
李云月咬了咬嘴唇,这么说道,心却凉了半截。
听说李云月又有了身孕,皇后便立即赶来了。
皇上刚走出门,就碰上了她。
“臣妾参见皇上。”
皇后许久未见到皇上,心里自然是高兴的。
“你怎么来了?”
皇上脸色难看。
“皇上,臣妾听说云妃姐姐身子不适,前来探望。”
“她何时成了你的姐姐了?”
“臣妾与姐姐在御花园相识,一见如故,自那时起,便成了姐妹。”
“行了,你还是离云妃远一点。”
“皇上,这是为何?”
“云妃如今有了身孕,不方便与你走动。”
“皇上,无妨,臣妾可以到云妃姐姐的宫里来,时常陪她聊天……”
“朕都说不用了!朕让你离她远一点,你听不明白吗?”
皇上没来由的发起脾气来。
“皇上,臣妾在宫里面,就云妃姐姐这一个朋友,还请皇上告诉臣妾原因。”
“好,你听明白了,朕只说这一次,朕不希望你与朕真心喜欢的女子走太近,你已经坐上皇后之位,我不想过度猜忌你。”
“臣妾明白了,臣妾告退。”
于是,皇后根本没进去看云妃,就离开了。
从那日起,她再也没有主动找过云妃。
她也确实的明白,皇上究竟有多么不喜欢她,她已经彻底绝望了。
御书房内——
“皇上,关于齐庭罡的罪证,已经全部搜集好了,只等您下令了。”
丞相说道。
皇上问一旁的秦枫:“秦枫,你说,你觉得呢?是时候了吗?”
“回皇上,如今时机已经成熟,可以开始行动了。”
“好,那就明日吧。”
皇上联合朝中众多大臣,给齐庭罡杀了个措手不及,第二日在朝堂上,就把他捆了。
“皇上,老臣冤枉啊!”
不管齐庭罡怎么争辩,皇上已经命人罗列了一大堆有的没的罪证,朝中原本支持他的大臣,也在这段时间,要么被暗中杀掉,要么倒戈相向,齐庭罡只能任人宰割。
但齐庭罡毕竟算是功臣,不能轻易杀了他,否则定会惹人非议,所以,最后决定把齐家上下,逐出长安城,又下令查封了齐府。
一夜之间,风云变幻,齐庭罡从风光无限的尚书,变为了狼狈不堪的罪臣。
齐家上下,愁云惨雾,哭声一片。
秦府——
秦墨霖从外面回到家中,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陈玉苒叫了他好几声,他都没有听见。
“墨霖,你怎么了?”
陈玉苒挽住他的手,他才回过神来。
“哦,你听说了吗?”
秦墨霖问道。
“你是指,齐家的事?”
“嗯。”
“想不知道也不可能啊,如今这事,闹得沸沸扬扬,整个长安城都知道了吧。”
“你要不要去看看?”
“我不去!”
“那么,我有一件事想跟你说,说了以后,你说不定就会想去了。”
“怎么可能?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去齐家的。”
“是关于冰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