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枫的话,尽管让皇上心里不是滋味,可他也不得不承认,秦枫说的,都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李云月打从一开始,就不愿意进宫,只想待在云月山庄。
灵玉的死,让她深受震动,离开皇宫,的确才是她最想要的,所谓云妃的身份,对她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皇上陷入了沉思,不再去看李云月,只是吩咐了太医们,时不时去瞧瞧,又让李云月宫里的宫女们,都好生照料着。
宫内格局焕然一新,从前的晴妃娘娘变成了皇后娘娘,从前的二皇子成了太子殿下,贾红雪也就自然而然的成为了太子妃。
对晴妃来说,这固然有点像是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不过她也是等了那么多年,才等到这一刻。
贾红雪自从上次被齐彩琪害得丢了孩子,至今也没有再怀上孩子,皇后是最着急的那一个。
某日,她亲自带着太医,到了东宫去,为的就是要好好给贾红雪调理身子,让她早日再怀上孩子。
“参见母后。”
太子与太子妃一起行了礼。
皇后快步走上前坐下,对太医说道:“现在,就帮太子妃把脉。”
太子不解的问道:“母后,太子妃没生病,你怎么把太医找来了?”
“东儿,你现在的身份不比从前了,为皇家开枝散叶,是你需要提上日程的事情,红雪又是太子妃,自然要对此事更加上心,她上次伤了身子,我特意带太医过来,给她把了脉,开几副调理的药,让她早日怀上孩子。”
皇后说道。
“原来如此,给红雪调理一下身子,是好事啊。”
太子高兴的说道。
太子妃也对皇后道谢。
“太医,怎么样?”
太子见太医迟迟没有开口说话,又紧皱眉头,忍不住开口问他。
“回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太子妃的身子,被药损害过,那药极其凶猛,所以……”
太医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说下去。
“所以什么?”
太子着急的问道。
“太医,莫非……是再也怀不上了?”
贾红雪试探的问道,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太子激动的反驳道:“红雪你说什么呢?这是不可能的!”
“太子殿下,太子妃说的,正是臣想说的。”
此话一出,房间里顿时一片寂静,太医只能扑通一声跪下,对皇后说道:“皇后娘娘,臣该死!”
片刻的沉默后,皇后说道:“这不关你的事,只是此事,不可外传。”
“是!臣遵命!”
“你下去吧。”
“臣告退。”
贾红雪与太子都面色凝重,心里说不出的难过。
皇后说道:“东儿,你已坐上太子之位,除了你以外,皇上的其他儿子只剩下年纪小的,或者是无才无德的,再又是母家势力微薄的,不出意外,日后你会接替你的父皇,坐上皇位,皇上都是有三宫六院的,迟早你要有许多其他的女子,刚才太医说的话,你们都听见了,我想,是时候该为你,再挑选一个女子了。”
太子反驳道:“母后,这事可以等孩儿真坐上皇位再提,不用那么着急。”
皇后看了一眼面如土色的贾红雪,生气的反问道:“东儿,你还要顾及她到何时?你这辈子只守着她了,不替皇家传宗接代了吗?”
贾红雪心里一怔,又想到自己已经无法再替太子生下孩子,更是难受异常。
“母后,孩儿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可以再等等,不用那么着急……”
“东儿,母后还是得提醒你一句,齐彩琪为何会走到最后那一步,也有你们的原因。”
皇后冷冷的说道。
贾红雪不再沉默,突然向皇后发问:“母后,您这么说未免太过了。”
太子赶紧阻止贾红雪再说下去,“红雪,你怎么跟母后说话呢?”
“好啊,你说说,我怎么过了?”
皇后问道。
“母后,人人都知,齐彩琪是怎么害我的,她之所以会沦落到最后的下场,也是她自己咎由自取,与我和太子何干?”
贾红雪委屈的问道。
皇后却冷笑几声,然后说道:“有因才有果,你别忘了,东儿就是顾及你,才会对齐彩琪漠不关心,但凡东儿不被你管制住,懂得雨露均沾的道理,你的孩子会平安无事,她也不会死。”
太子本就因为齐彩琪的死,心里过不去,皇后这样一说,他更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复杂情绪。
贾红雪偷偷看了太子一眼,沉默了。
皇后继续说道:“太子妃,你是大将军之女,身份本就尊贵,你虽然无法再生下孩子,不过,本宫会让你永做正室,你不必担心。”
“红雪,快谢过母后。”
太子说道。
“谢母后。”
贾红雪不情愿的说道。
紧接着,皇后就开始为太子选新的女子了。
丞相辞官之后,皇上封了丁兴洋做丞相,皇后这一次为太子相中的女子,正是丁兴洋的女儿——丁棠。
能与皇室结为亲家,丁兴洋自然是喜出望外。
丁兴洋也是个聪明人,知道如今朝堂上的官员,就是秦枫最有话语权,最能左右皇上。
因此,这一日,他便带着即将入东宫的丁棠,前来尚书府拜访。
秦枫重视礼节,让秦家上下都在前厅迎接丁兴洋。
丁兴洋见这阵仗,高兴极了。
“丞相大人,你人来就是了,怎么还要带这么多的礼物?”
丁兴洋足足带了一整车的礼物过来。
“应该的应该的,这是我第一次来尚书府,自然应该多备些薄礼。”
“丞相客气了!这位,便是即将要去东宫的……”
秦枫看了一眼跟在丁兴洋身后的丁棠。
“是,这是我家女儿,棠儿,还不快过来,见过尚书大人?”
丁棠走上前来,对秦枫深鞠一躬,说道:“见过尚书大人。”
“咦?大人,你家这位女儿,与我的儿媳,长得颇为相似啊!”
丁棠走上前去,秦枫才看仔细了。
“哦?是吗?尚书大人的儿媳好像是……陈旭的女儿,对吗?”
丁兴洋问道。
“是,他们已经过来了。”
正说着,秦枫已经看见秦墨霖和陈玉苒,朝门外走了进来。
丁兴洋与丁棠都很好奇,不约而同的睁大眼睛往门外看去。
“墨霖见过丞相大人。”
秦墨霖主动行了礼。
陈玉苒也赶紧笑着说道:“玉苒见过丞相大人。”
丁棠一看见秦墨霖,便认出他来了。
她快步走上前去,指着秦墨霖说道:“你是那位公子!”
秦墨霖也认出她来了,毕竟她与陈玉苒长得像,是轻易忘不掉的。
“怎么?棠儿,你认识秦家公子?”
“是啊!那日我偷跑出去玩,时间长了,母亲派人要抓我回去,不小心撞上了这位公子,我便躲在他身后了。”
丁棠说道。
“你这丫头,简直太不懂事了!让尚书大人见笑了!”
“哪里哪里。”
“莫非……她便是你说的,与我相似的女子?”
陈玉苒小声的问秦墨霖,秦墨霖点点头。
陈玉苒好奇的看着面前的丁棠,确认她是否真与自己长得像。
丁棠也上下打量着陈玉苒,片刻后,丁棠说道:“这位姐姐,你与我确实长得挺像!”
“啊?好像是的。”
陈玉苒说道。
秦枫又对秦墨霖他们说:“这位姑娘,是丞相大人的千金,马上就会进东宫陪伴太子殿下了。”
秦墨霖突然想到,太子从前十分喜欢陈玉苒,如今这女子又与玉苒相似,不知太子看见了,会是何想法。
“姐姐,我仔细瞧了瞧,你还是要比我好看些!”
丁棠说道。
“哪里?姑娘你生得这样好看,我能与你长得像,才是我的福气呢!”
“姐姐,姐姐,我真的特别羡慕你,你看你,眼睛比我水灵,皮肤比我白嫩,还比我高些,说话还好听,我若是能像你这样,那就什么都不缺了。”
“姑娘这是谬赞!”
“是真的!”
丁棠直言不讳的脾性,让整个气氛变得融洽。
一直到黄昏,丁兴洋才带着女儿离开了。
秦家一家人坐在圆桌旁用晚饭。
“爹,丁丞相那个女儿,是真的要进东宫了?”
秦墨青问道。
“是啊,大概三日后,便会去了。”
秦枫说道。
秦墨霖和陈玉苒只听着,并不说话。
“为何如此突然?”
“太子原本年纪就不小了,将来始终要继承大统,多开枝散叶是好事,这是皇后娘娘的意思,是她亲自挑选的。”
“太子妃不也是她亲自选的吗?”
“太子的女人,自然是要让皇上与皇后满意的,丁丞相如今深得皇上信任,势头正盛,选他的女儿进东宫,也是正常的。”
“我今日瞧见那女子,与玉苒很相似呢,不仔细看的话,还以为就是玉苒。”
晨儿突然想起,她今日见到丁棠的情景。
“是啊,是长得像!”
吃完饭,秦墨霖扶着陈玉苒回房间。
两个人走在回廊里,晚风徐徐,府里的照明灯笼也被点上了,别有一番意境。
“墨霖,你以后会不会也要娶别的女子?”
陈玉苒问道。
秦墨霖看了她一眼,她只露出半边脸来,看不太清楚表情。
“你嫁进秦府之前,我就同你讲过了,不会的。”
“可是,你看你哥哥,还有太子,都是要娶别的女子的。”
秦墨霖突然间不走了,他站在原地,用手轻轻捏了一下陈玉苒的下巴,反问道:“我和他们怎么能一样呢?”
“怎么不一样?”
陈玉苒一脸认真的问道,风吹起她的发丝,很好看。
“我问你,若是我哥与齐彩菱能一直平静的过下去,他还会再娶晨儿吗?”
陈玉苒想了想,说道:“那应该是不会了吧,若他们感情如初,你哥哥断不会休了齐彩菱,也不会遇见晨儿了。”
“是啊,再说说太子,他的身份地位与我不同,我想,让丁棠入东宫这事,那是皇后娘娘的意思,他是不能反抗的,就像当初,齐彩琪不也是做了他的侧室吗?如今他只有太子妃一个女人,太子妃又失了孩子不久,这身子一时半会儿估计也恢复不了,为皇家绵延子嗣,是他必须要做到的。”
秦墨霖说道。
陈玉苒认真的点点头,表示赞同。
然后,两人又继续往前走着。
“照你这么说来,太子妃的处境不是很糟糕吗?”
陈玉苒问道。
“是啊,所以说,任何事情,都是有得必有失的,像你,虽然没有太子妃这样尊贵的身份,可却不用同别的女子争风吃醋,而她,即使贵为太子妃,在别人眼中,风风光光,可迟早是要应付更多的女人的。”
“听你这么一说,我这日子过的是极好的了。”
陈玉苒笑着说道。
“怎么?你认为,我说的不对?”
“没有,你说的都对。”
秦墨霖露出笑容。
几日后,丁棠入了东宫。
今夜,整个东宫热闹的很,除了贾红雪的房间,只有她,今夜注定要孤枕难眠了。
她在烛火前坐着,发着呆,满脸惆怅,她知道,就凭自己无法生育这一点,今后的日子,就不会好过,她嫁的男人,从前是王爷,一个齐彩琪,就足以让她费尽心力,还要被她暗算,留下终生的遗憾。
如今,王爷一夕之间成了太子,入主东宫,将来更是九五之尊。
她将要面对的,已经不仅仅是今日进到东宫的丁棠,还有今后不断会出现的,比她更年轻貌美,更身份尊贵的女子……
想到这些,她的心里越发忐忑不安,怎么也无法入睡。
另一边,太子应了皇后的要求,娶了丁棠做侧室,纵使他的心里再不情愿,也是不能随意对待丁棠的。
毕竟,丁棠和当初的齐彩琪可不同,皇后让她进东宫,目的就是要让丁棠为太子绵延子嗣,何况,她如今还是丞相的女儿,怠慢不得。
太子喝了些酒,好在还算清醒,当他看见丁棠的时候,的确是被惊到了。
丁棠,就是无论任何人看见,都会认为,她与陈玉苒相似,她们两人的相似程度极高。
“是……我喝醉了吗?我这眼睛怎么回事?”
太子迟疑的自言自语,又瞪大眼睛凑近了看丁棠。
这张脸,简直与陈玉苒太相似了,也就是丁棠的眼睛没那么大,下巴没那么尖,脸上的细微表情,要再多一些,能感觉到,她比陈玉苒要活泼些。
“你就是太子殿下吗?”
丁棠问道,她满脸的好奇,活脱脱就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女。
太子不禁笑出声来,“我若不是太子,怎么能进来呢?”
“也对啊,初次相见,不知该和太子殿下说些什么呢!”
丁棠用手捋了捋发丝。
可能是因为丁棠与陈玉苒太过相似,太子一下子就卸掉了心中的防线。
“喝水吗?”
太子问道。
“谢谢太子殿下,我正口渴呢!”
丁棠一下从床边站了起来,从太子手中接过一杯水,一口气喝了下去,又乖乖的把茶杯放了回去。
“你既然渴了,为何不自己倒水喝呢?”
太子问道。
“嗯……我在来东宫之前,爹爹千叮咛万嘱咐,说是东宫不比家里,规矩繁多,做任何事,说任何话,都得过脑子,若是我不确定的事,那就什么也不做,便是对的了。”
丁棠说道。
太子突然回忆起,贾红雪刚进王府时的情景,她也是不拘小节的女子,只是这丁棠,似乎还比她多了些许大家闺秀该有的规范。
“没想到,你还挺听话的。”
“不是不是,太子误会了!我平日在家里,是野惯了的,总是被我母亲训斥,好在还有父亲的庇护,也算无忧无虑的长大了。”
太子笑着问道:“可你如今,把这些都实话告诉了我,你不怕我会厌烦你吗?”
“啊!对啊!我又忘了!”
丁棠赶紧捂住自己的嘴。
太子见她这样十分的可爱,又说道:“我总觉得,你跟一个人长得很像,只是性情相差太大。”
“太子殿下说的,可是玉苒姐姐吗?”
丁棠问道。
“你认识玉苒?”
太子惊讶极了。
“是啊,前几日父亲带我去尚书府拜访,他们都说我长得像玉苒姐姐,那日我也见着她了,连我自己都觉得,像是在照镜子呢!不过啊,这玉苒姐姐生得更美,我比起她来,还是差远了。”
“你有些与众不同呢!”
太子感叹道。
“哪里与众不同?”
丁棠问道。
“旁的女子,大多不喜欢听见,自己和别人相似,更别说还会夸与自己相似的女子更好看了。”
“哦……原来是这个意思啊!我说的是实话啊,我心里就是这么想的,玉苒姐姐确实更好看,天下好看的女子那么多,难道我都要比她们美吗?差一点就是差一点,没什么不能承认的,可是我也有我的好啊。”
不过初次见面,太子就完完全全的被眼前这个少女吸引了……
第二日,贾红雪梳好妆,习惯性的等待着太子一起用早饭。
“太子怎么还不过来?待会儿该误了早朝了。”
贾红雪说道。
一旁的侍女则说:“太子妃,您不必等太子了,太子殿下刚刚命人把早饭,送去了新来的夫人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