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军出发已有十日,前日前方八百里加急回报,轩辕国首战告捷,国人欢喜。
郡王府,水云阁中,颜如雪来给身怀三月的夏琉璃诊平安脉。
“师姐,你终于舍得来看我了。”夏琉璃的声音有些埋怨。
“好妹妹,最近师姐在王城回春堂坐堂问诊,实在没有时间前来陪你,你莫要生气。”自从上次朱雀宫舌战之别,两女鲜少见面。
“知道师姐在医馆赚钱,给大将军补贴军饷,为国出力,我哪能责怪师姐呢。”自从颜如雪在回春堂问诊,天天宾客如云,众多达官贵戚的官夫人和官女子明里暗里的送上丰硕金银珠宝,上门苦求颜如雪为之看病。
颜如雪的医术很高超,并且涉及颇广,例如女子月子痛、血崩之症和祛斑除疤,甚至天花、痢疾、疟疾、伤寒、麻风和肺痨等等绝症,均能医治。
尤其还让一位常年半身不遂的上大夫,可以独立站起之后,更是名声大噪,短短十日光景,就为轩辕国筹备了不少军饷,轩辕王和王后大喜。
为了遵守与轩辕冥临行之时约定,颜如雪使出看家本领:悬丝诊脉。用三根红丝线拴住病者手腕脉动之处,施展内力探知病者脉搏,得其病症,治病救人,从未失手。
最近听闻三皇子妃胃口不好,于是王后命颜如雪来郡王府为夏琉璃问诊,一见面,两女开始热情叙旧。
“师姐,那一日朱雀宫舌战御史夫人,我原以为师姐会吃亏,却不想这般解气。”一想到那日光景,夏琉璃忍不住开心起来:“早知如此威风,我也应该得一个官职当当。”
“其实她们也是可怜之人,其夫君三妻四妾,女子却要遵守三从四德,还要强忍内心痛苦,面露微笑为夫君纳妾,如此贤淑,我可做不来。”在寒衣门掌门师尊曾无数次的教导弟子,要自强自爱,只有女子学会高超技艺,能够独立养活自己,哪怕脱离夫家的限制,也能在世间独善其身。
“师姐明鉴,我看师姐若有一天离开,不适应的人,恐怕是冥将军吧。”夏琉璃调笑,两女同乐。
颜如雪细心诊脉,又观了观舌苔,再查看了膳食所用之物,开了一方药方给郡王府管事,然后拜别夏琉璃,在暮色降临之前回去了。
几日后,入夜,得到三皇子轩辕君要晚归的消息,夏琉璃悉知夫君在殿前参政,最近轩辕国战事颇紧,必定有要事耽误了回府的时辰,于是先行独自睡下了。
突然,半夜腹痛开始,夏琉璃从睡梦中惊醒,她深吸一口气,咬着牙撑起身子,想要叫人:“来……”
可是,她这一动,腹部疼痛更加强烈,竟然让支撑的手臂发软,一下子又躺了下去,晕了过去。
外屋有两位陪夜的丫鬟,其中一个睡眠很轻的丫鬟率先听到响动,赶忙走进里屋,挑亮烛火,近身轻唤,没有回应,近观面色惨白。
见状,丫鬟揪心,快速查看,发现身着薄衣的夏琉璃,在她的双腿之间,渗出了新红的血液,触目,丫鬟大骇,惊叫道:“快来人呀,夫人不好了,快传太医—!”
夜色深重,原本是应该熟睡的时分,郡王府上上下下人影频动,太医们衣冠不整连夜赶往王府问诊,折腾一夜,皆没有保住夏琉璃腹中胎儿。
此事传到王庭,轩辕王和王后大怒,皆因这几日一直服用颜如雪开具的药方,王上当即下旨将颜如雪关押刑司坊,等待进一步查明真相。
事态一出,王族哗然,那些受过颜如雪医治的贵戚夫人们,和受过义诊的将士家属们联名上血书,请求王庭放人。
太医院三堂会审颜如雪开具的药方,当日夏琉璃服用过的药汁、和剩余药渣,均没有发现问题。
轩辕王再三斟酌,考虑到眼下轩辕冥征战在外,加上并无实证,于是将颜如雪禁足于凌飞将军府内。
当她步入看守严密的府门之时,忍不住苦笑道:“想不到第一次住进自己的府邸,竟然是因为被软禁。”这是多么大的讽刺,果然最是无情帝王家,一个人的荣辱与共,仅在君王的一念之间。
想那日被俘,颜如雪拼死探脉,发现夏琉璃是自动滑胎的事实,当场告知轩辕王后,王后不信,颜如雪心中一片冰冷,再无反驳。
“皇嫂安好。”鬼敏蓉走近颜如雪冰冷的目光中,她瞟了一眼颜如雪腰身上捆绑着一根结实的厚重铁链,二皇子妃假意安慰道:“皇嫂莫要灰心,相信真相很快会水落石出。”
“你来做什么?”轩辕冥曾跟她言明,要远离二皇子夫妻,颜如雪紧记夫君教导,平常尽可能的和轩辕凡夫妇保持距离。
“得知皇嫂从刑司坊出来,弟妹开心,特意做了几样糕点给皇嫂品尝。”说着,她示意身后的丫鬟将糕点放到面前的圆桌之上。
冷漠看了一眼桌子上三份外观精致的糕点,颜如雪的神情没有任何变化:“不吃,拿走。”夫君曾嘱咐不能吃凡皇妃的东西,绝对不能吃,因为她会害人。
自己的一番好意,再三被对方冷脸回绝,鬼敏蓉难压心头怒火,怒道:“颜如雪,你以为你还是一品官爵么,今日百官上书,父王已经恩准剥夺你凌飞将军的尊号,御史夫人正在联结一品诰命夫人们,准备联名上书母后,废除你大皇子妃的封号,本皇妃看你还能猖狂到几时。”
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颜如雪冷笑,不再理会这张恶毒的嘴脸。之前心情好时,还能勉强自己虚情假意的应付,现在心情不好,不想惺惺作态,更何况她们在背地里一直说她是民女,不登大雅之堂。既然如此,民女对待不喜之人,就应该是这种不懂礼数的态度。
“你这个女人,好不识抬举,别以为长得漂亮就可以飞上枝头当凤凰,民女就是民女,愚昧无知,当初本皇妃给你敬茶的时候,我都觉得恶心。”鬼敏蓉一边怒骂,一边走到颜如雪的面前说道:“你是不是幻想着,等着冥大将军回来救你,哼,告诉你,没有这个机会了。”
“啪—”得一声,大耳光子毫不客气的扇在了鬼敏蓉喋喋不休的嘴巴上,颜如雪虽然腰身被铁链锁住,但是四肢可以自由活动:“讨厌的苍蝇,滚—!”
“你敢打我。”鬼敏蓉气得刚想抡起胳膊反打回去,不料手掌刚一扬起,就被突然出现的二皇子一把抓住了要落下去的犀利掌风。
“你胡闹够了没有?”轩辕凡怒气冲冲,十分不满意妻子的态度:“给我回去,莫再丢人。”
“呜呜……”鬼敏蓉捂着被扇红的脸颊,哭泣着跑走了。
轩辕凡对着颜如雪冰冷的目光轻轻行礼:“请皇嫂息怒,今日之事,莫要放在心上,前几日在刑司坊受苦了,今日迁居凌飞将军府邸,若有需要,尽管吩咐,皇弟自然尽心准备,不敢怠慢了皇嫂。”
沉默不语,颜如雪走到圆桌旁坐下,没有任何表情,没有理会,也没有更多动作。
见冰美人异常抵触,轩辕凡只好重拾心态,恭敬的退出房门。就当他退出房门的一瞬间,看了一眼背对着他的颜如雪,肃然,狡诈的目光中透露着闪闪阴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