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竟让他讨厌到这个地步,连这朝里的宫人也不想见。熠霖啊,你犯的这些错,当真是不可饶恕,错的离谱”
鼻息间越发酸楚,眼泪止不住的从眼眶溢出,熠霖急急擦去,反而流的更多了,
她是君主,不能哭!
是君主,不能哭!
像是伤心到极点却又要拼命安慰自己的孩子,熠霖揪着被眼泪浸湿的衣衫,心里默念这句话,眼泪流的反而更凶了
她知道怎么治理国事,怎样批阅奏折,那是有太傅等教她,可却从没人教她要怎么求得别人的原谅
眼前禁闭的朱红宫门,这就是玉染对她的禁闭的心,门上的斑驳痕迹,是他心上破烂而沉痛的伤口,此刻无论谁去轻轻一碰,都会流出令人触目惊心的鲜红
夜风吹在脸上,泪水冰冷的更像是一把小刀子在割着她的肌肤,心里难受的害怕
事到如今,她还能去怪谁?又能去怪谁?
自责又难堪,转身踉跄的就想消失在这里,腿上却是如灌了铅一样动不了,心中有声音一遍遍蛊惑在耳边的说
要不,去看一眼吧!一眼也好,就这样走了怎能甘心!
对,得去看看玉染过得怎样!两边的宫道漆黑幽暗,像是藏了头会吃人的凶兽,让人心惊害怕
估测着巡逻的卫兵一时半会还到不了这里,脚尖轻点,熠霖便跃过了高高的围墙,沉稳落地,院内只一颗古树肆意生长着,在无其他花木
“又被富态死了吗?”
环顾着四周光秃秃的的土地,除青砖卵石外,荒凉的连颗杂草都没有,熠霖无奈的摇摇头,
除这颗老树特殊,吸收消化的了这里浓郁的月元之力,其他的普通花木都会虚不受补,在灿烂过后便快速凋零腐败
此时主殿的灯火早已熄灭,厅堂内只平吉一人守着,身上枕盖着被褥单薄,在踏床上睡的很不安稳,翻来覆去的,而殿内遮挡曲折无法看清
透过窗户的碎纸缝里,熠霖觉得他们都该是睡下了,但不敢贸然进去,怕惊起此刻睡得不沉的两人,
转而倚靠坐在围栏上,两腿一蹬一蹬着,红色的衣摆在风中跳跃,静静的看着天上的夜空,面上悲喜不显
夜空辉煌,星河灿烂,看的人一时都有些迷醉了,自母皇去世,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这么一个人静静的看着夜空了,
她是一国之主,朝国第一百零五位君主。千万人的性命和祸福都维系在她一人身上,定要恭敬有礼,为所有人的表率,时刻不能疏忽懈怠,稍有不慎便是谏书堆满桌案
每日不是在御书房里批阅奏章,就是在朝堂听大臣们引经据典,谈古论今,
要按照万民希望的那般去规划自己的生活,广纳后宫,充盈子嗣,像是个木头人照着他们写好的画本,过着列祖列宗一样的日子
却从来,都没有人想知道真正的她是什么样子?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只有该做不该做
“哎,活着真是失败啊,自己随心的都错的没谱了”
喃喃的低道,熠霖又想到了藏在脑海记忆里的那个自己,小心又执拗,热烈而疯狂
却到最后
喜欢的人没捞到,朝堂也是一团乱,最后还被不知道哪里来的女子杀了
嘭!嘭!嘭!
“子时,宫禁,闲人莫动”
梆!梆!梆!
清脆的锣鼓声震醒了思绪,熠霖从混沌中醒来,总是从旧事中挣扎出想起了自己来的目的
“玉染,看玉染”
脑子昏沉,身子虚弱的走不了路,撑着木杆缓了会气力,熠霖感觉眼前的金星和黑暗都散尽了,才缓缓的推开门
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踏床上,平吉已经睡的不省人事,估计现在谁打他一巴掌,都会觉得是在做梦,只是一直蜷缩着身子,虾子一般裹紧自己的被褥
搓搓冰凉的手掌,她也觉得这初春的夜里是有点凉,指尖掐诀,轻声道
“乾坤二元,万法归一,九凤出源,火”
指尖雀跃起一抹橘色的火苗,充满着活力,隐约可听见孩童天真的笑声
“嘘!火灵,让他暖一点,天亮后回来”
火尖尖点了点,忽簌的飘去了熠霖所指的地方。火苗扯了扯被拽的紧紧的衣角,感觉到了拉开一角灌进来的寒冷,平吉将被子裹的更紧了,被突然的力气弹到了一边,火苗都被吓得变成了黄色
叽哇哇,叽叽,哼哼
从床榻上一飘而起,火苗中伸出一团橘色在被子上狠狠的撞了两下,随后团成一团窝在原处,不动了,生气!
“哎哎”
转眼间就成了这个境况,帮忙的反被误伤了。砸吧下眼睛,熠霖赶忙捧起生气中的火灵,柔声安慰道
“我最可爱的小火灵受伤了,吹吹啊”
不知道是哪里最疼,熠霖干脆就一口吹了,反正在手里就小小一团,成人拳头大小
叽叽叽,哇哇
火苗中冒出小凸起指着床上不醒人世的平吉,气愤的周身火焰又大了一圈,照的内殿通明,恍若白昼,控诉着自己的遭遇,
熠霖惊恐的看向床上的人,果然眼皮动了动就要睁眼了,指间快速掐诀
“乾坤二元,万法归一,九凤出源,铃响”
晃动着手中出现的掐丝银铃铛,有铃却无声,一圈圈的波浪自铃珠向四方扩散开来
魇梦铃,波浪触及的万物都会沉沉睡去,做梦便会形成梦珠浮与空中,触摸者恍若身临其境
波浪一圈圈的荡过身子,有醒来征兆的平吉眉眼舒展,在床上翻了个身就又睡去了,殿内响起来轻微的鼾声
呼!
轻吐口气,熠霖总算是搞定了,再看手中火灵,奄奄一息的在手中燃烧着,火焰明明灭灭
“遭了,量太大把它也弄睡了!”
平吉睡的沉沉,火灵也是不省人事,熠霖决定破罐子破摔了。
上前到床边,大力扯起平吉的被子,熠霖就将火灵放到了他的胸膛上,再干脆利落的将被子又放下了
“这样也不错,不用哄娃了”
继续轻手轻脚的往床榻而去,照着记忆中的路线过去,熠霖突然发现,她真的,很久没有过来乾元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