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既出,众人皆惊。
只有张樱很满意。她鼓励道:“王太医,小皇子的真假关系重大,你敢用性命做保吗?”
王肥油肯定地点点头:“微臣敢用性命保证!此人绝不是小皇子!”
张樱难掩脸上的得意:“你何出此言?”
王肥油也难掩脸上的得意:“微臣这段时间,一直给小皇子请脉。小皇子的面相微臣记忆犹新。此儿虽面容与小皇子有几分相似,但他们二人有很大的区别。小皇子脉象细速不畅,虚阳外浮。此儿正气充足,从容和缓。不是微臣夸下海口。微臣号称方脉圣手,对脉象的研究无人能及。人的脉象怎可能在短时间内出现如此大变化?”
王肥油刚说完,不远处的盛妹子立即出言反驳:“人的脉象,不要说一段时间发生变化,就是在一天之中,也有不同。子时微弦,午时微洪,未时微沉,不可一概而论。小皇子这段时间经过王太医您的调理,脉象趋于平稳,又有什么出奇呢?”
我也表示不服气:“王肥油……啊……王太医,用脉象你就可以分辨出人物,那你来为我切一下脉,猜猜我是谁?”
王肥油满脸尴尬,俯首帖耳:“祁娘娘微臣是见过的,不切脉臣也认得娘娘啊……”
我立即朝站在远处的两个宫女招招手。这两个宫女立即麻溜地跑过来,杵在王肥油面前。
我对着王肥油挤挤眼睛:“肥油……啊,王太医啊,我,你是认识的。那这二人你可认识?”
王肥油一脸茫然:“二位姑娘貌若天仙,但微臣颇为脸盲,这二位姑娘,微臣都不认识。”
我笑嘻嘻地:“这两个貌若天仙的姑娘当中,有一个是咸阳宫中的小七。她昨日才去太医院找王肥油……啊,太医您把过脉。那请王太医您再为二人把把脉,将小七姑娘挑出来可好?”
王肥油一脸尴尬:“这……昨日不知为何,突然咸阳宫有大量的姑姑和公公来太医院找微臣寻医问药。微臣实在不记得每个人的脉象……”
我嗔怒道:“王肥油!你一会儿说自己是方脉圣手,一会儿又说自己不记得每个人的脉象。你一会儿说对小皇子的面容记忆犹新,一会儿又说自己颇脸盲。你怎么翻来覆去?倒底你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王肥油一时面红耳赤,更加油光闪闪了。
我趁热打铁:“王肥油,你刚才说用性命担保,小皇子是假的。小皇子是未来储君,怎由得你随意攀污?既然你也不能证明小皇子的真假,只是一味胡言乱语,那就一死保全小皇子的名声吧!”
王肥油惊慌失措,拼命地摆手:“不不不……微臣……微臣不能死……”
我脸色一变:“那你为何要胡言乱语?”
王肥油惊恐万分:“微臣没……没有胡言乱语……”
我横眉冷对:“那小皇子倒底是不是假的?”
王肥油面目扭曲:“这……微臣也不敢肯定……”
我笑得也面目扭曲起来。
我正笑得兴头上,只听张樱高声道:“王太医!小皇子真假一事,事关重大,你怎么能够出尔反尔?胡乱改口?”
王肥油更加惶恐,也一下子跪倒在地,瑟瑟发抖。
张樱阴沉着脸,一声低叱:“没用的东西!”
我只是挑衅地望着张樱:“赶紧地,下一个是谁?”
张樱也不示弱,只是高声道:“招财!”
我一时笑得差点岔气。
招财?
就在我以为,会有一只大黄狗摇着尾巴跑过来的时候,一个颇水灵的宫女出现在众人面前。
哦。
是了。
吉祥如意福乐招财。
油焖大虾崔惠嫔的四大护法……呃,宫女。
这个招财,我在咸阳宫中倒是见过几次,印象都是淡淡的。
今日见她被张樱唤出来,我才把这个接地气的名字和她对上了号。
只见张樱对招财点点头,缓缓道:“招财,把你对本宫说过的话,再说一遍吧。”
只见招财还是一副淡淡的模样,畏畏缩缩地低声道:“奴婢……奴婢,有一日,在咸阳宫中,无意中听到……听到……祁娘娘和盛太医在房中密语。”
张樱终于露出一丝笑意,鼓励道:“密语什么?”
招财的声音更低了:“奴婢只是隐约听到,盛太医说……说小皇子病重,活不过足月……”
招财的声音虽低,却如同石入深潭,一时激起千层浪。
咸阳宫大殿内,顿时惊呼声连连。
只见一个身影闪过来,啪啪啪对着招财就是几巴掌。
招财白净的脸上,无端端地挨了几巴掌,登时五彩斑斓起来。她捂着自己的脸,一时也被打懵了。
我定睛一看,打人的是崔惠嫔。
崔惠嫔似乎有点歇斯底里:“招财!你这个贱婢!”
我连忙示意小一小二将崔惠嫔拉住。
崔惠嫔气得有点疯癫:“你……你们这些贱人!为什么要合起伙来害我的爔儿?我的爔儿还那么小,他会长命百岁!长命千岁!长命万岁……呜呜呜……”
我见崔惠嫔越说越癫狂,于是将她一扶:“惠嫔娘娘,你稍安勿躁。小皇子一定吉人天相!”
接着,我对着小一使了个眼色:“惠嫔娘娘累了,且扶她下去休息。”
小一小二会意,连拖带扯地将崔惠嫔带出了大殿。
这时小蜜枣刘贵人走了过来,对着我道:“娘娘,看来这个招财,和您宫中以前的那个叛徒小丙子,可有一比。”
宋婕妤也不屑地道:“招财这个丫头,满嘴鬼话。既然是盛太医与祁娘娘等人密语,怎么会被你无意间听到?”
不远处的吴惠妃也大气端庄地应道:“祁淑女,怎么你们咸阳宫中,尽是出些不忠不义,卖主求荣之人?”
我深以为是:“是的呢。唉!我觉得我自己好失败啊……”
我正在哀叹失败,张樱不耐烦了:“你们不要在这里惺惺作态!招财所言非虚!既然小皇子已经病重,如何会精神奕奕地出现在此处?这个小皇子,分明是冒名顶替!你们谎称小皇子康复,不过是意图谋求太子之位!其心当诛!”
我不以为意:“你说所言非虚就所言非虚啊?我现在就可以找出大把人,证实那天盛妹子……啊,盛太医说的是小皇子体健,不日就会康复!”
张樱怒道:“祁淑女!欺君之罪,你可知有何后果?”
我一脸无辜:“后果?没什么后果呀……我经常欺负他呀……”
张樱神色冷峻:“欺君之罪,罪诛九族!”
我向着端坐在首位上的皇帝遥遥望了一眼,批评道:“皇上,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欺负一下你就要滥杀无辜?这不太好吧!不过呢……嘿嘿……我没有九族,我啥也不怕……”
遥遥坐在首座上的皇帝,神色几何,我倒是没有看清楚。不过,张樱倒是阴沉着脸杵在我面前:“祁淑女,人头落地你也不怕?”
我嘿嘿一笑:“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张樱点点头,冷冷地看了我一眼,转身向着皇帝的方向高声道:“皇上,臣妾能证明,祁淑女罪犯欺君!”
一直没有开腔的皇帝,终于发出闷声的回答:“你如何证明?”
张樱思索片刻,似乎下了决心一般,抬头朗声道:“臣妾知道小皇子一向体弱,便授意御膳房照顾咸阳宫乳母的饮食。御膳房也是好意,便将大量肉质鲜美的海物每日地往咸阳宫送。前段时间,太医院的小方脉圣手王太医来禀告臣妾,说小皇子有气血不足之症。于是臣妾便吩咐王太医全权负责小皇子的调理。王太医更是给几个乳母开出了专门的药膳。结果前几日,王太医惊慌来报,说小皇子有了中毒之相。”
皇帝一听,颇为震惊,从首座上直接蹦了起来,两三步走到张樱跟前,疾声问道:“中毒?中了什么毒?如何会中毒?”
张樱面不改色:“王太医说,他并不知道乳母的饮食中有大量海物。海物与他的药膳冲突,导致小皇子有了砒霜中毒之相……”
皇帝勃然大怒。他厉喝道:“如此庸医!害我皇儿!十恶不赦!立即将王太医宣武门外斩首!”
皇帝话音一落,王肥油已经全身瘫软如烂泥,昏死过去。
几个带刀侍卫一阵风地跑进来,麻溜地将烂泥一般的王肥油拖走了。
好个张樱!
将中毒之事全盘推给王肥油,再一招借刀杀人,将证据磨灭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