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地微风习习吹来,略过身上时,犹如雪打在身上一般,带给人一种凉而发麻的感觉,也更显得那不强不弱的日晖,倒也真的不强不弱了。
陌鉴花柔两人坐在外面,望着竹篱院外的竹林,溪流,再到湛蓝天空之上那几抹薄云,怎能不叫人心生美好。
这种美好,倒是想陌鉴拿出来那支玉笛来为他的柔儿奏一曲。然他却没有,在等她说。手藏在衣袖之中暗自地捻着摩挲着那支玉笛。
花柔抬头看了一眼那已快上中空的日头,便起了身,道:“陌先生,已经在这外面待这么久了,我们回屋子去吧?”
陌鉴不自然却装作自然的笑了笑:“好啊。”站起身来,两人回了屋子,那支玉笛也被收了回去。
花柔又拿过来针线和布料,坐在坐榻前,缝着。
陌鉴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拿起来,嘬一口,又放下;又拿起来,嘬一口,再放下;再拿起来……
花柔仍是自顾自的缝着,绣着。
长吁了一口气,陌鉴委屈的问道:“柔儿,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没啊。”花柔随口一说,在陌鉴看来却似是漫不经心。
又嘬一口茶水。而后往花柔身边凑了凑,陌鉴夺过来花柔手中的针线,放在了坐榻前的案几上,又一把将花柔搂在了自己怀里。
“陌先生,柔儿真的已经不生你气了。”花柔微抬起头,对视着正对着她的陌先生的眼神。
见陌鉴没有回答她,仍是在盯着她看,目不转睛的,她又重复了一遍,尤其是那两个字“真的。”
仍是未收到陌鉴的应答,只见陌鉴把视线移向了门口,又移回了她身上。
这是……报复吗?花柔心里想着。小声嘟囔了一句:“至于吗?”
片刻之后,花柔终于按耐不住地要摆脱陌鉴的束缚。然,她才起身背对着陌鉴,便又被陌鉴拉了回来,两人相视。听到陌鉴正色的来了一句:“不仅至于,而且我觉得很有必要。”
“小家子气。”嘴上是这般说辞,心里却想:陌先生什么时候像个孩子一样了?这么有趣儿。
“对啊,柔儿不是早就知道了吗?”陌鉴似有其事地说道。
“什么时候?”花柔一脸错愕的看着他。
陌鉴却眯着眼抿着嘴儿。
见他这般笑着,花柔便正色起来,背对着他,道:“陌先生又拿柔儿寻开心了?”
“哎……才没呢?陌先生怎么会拿我的柔儿寻开心呢?怎么也要和我的柔儿一起开心才对啊!”话罢了,陌鉴又把她揽过来,让她枕着自己的胳膊,靠在自己的怀里。
“嗯,就陌先生对柔儿最好了。”花柔闭着眼,照着顺着窗子洒进来的暖日之晖,舒服,也甚是享受。
在屋子里,没有风,暖意融融的。
有了这般静好的感觉,陌鉴也不想去追问,柔儿是因为什么才生他的气了,毕竟,那些已经不重要了。
又两日,陌鉴带花柔来到了郡城之中,这一次没有先看戏吃酒,而是直接来了郡丞府。
这郡丞府倒是来了不少“被拒之门外的外客”,他们都是这郡城之中戏班的年轻成员,慕着南疆第一伶人——成少卿的名而来,却被郡丞下令,阻隔在府门外。
郡丞出来迎接,热情的把两人迎进府去。
后园。
闵芳媛正在和成少卿学着演技一事。
“学到哪了?”陌鉴开口问道?
“回陌先生,已经学到眉眼的表现了。”闵芳媛道。
“按照此速度,不出两天便可以按照计划行事了”。
“嗯,芳媛明白。”闵芳媛只淡淡的回答了几句,便又去学习技艺去了。
陌鉴同花柔回到前厅,郡丞又向陌鉴请教起来了有关边战一事的看法。
他一张口,陌鉴便感到头疼。
但还是坚持把事情说了,只未全然说出来,何必同他这般一个不懂行军之事的人多费口舌呢?但既然他关心,那便说一些让他听一听来好了。
从郡丞府出来,两人又来到了往来楼,这里依旧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店小二也是殷勤的跑过来,招待他们。
陌鉴和花柔要了同前几日来这里时同样的菜品,也将那瑰香水晶糕又、豆面酥饼和烧鸭各多要了一份装在食盒里。
今次,那些逃难过来的难民都已经被安置妥当了,自然这些吃食可以带回去孝敬二老了。
见花柔狼吞虎咽般的吃着,颇有她每日早上起来,喝着那药膳粥的情景。
待花柔吃的饱饱的,肚子更加圆了起来时,陌鉴也没怎么吃上几口。但心中的喜悦却是难掩的,脸上的表情全然流露出来了。
拿过帕子来为花柔擦了擦嘴角。自己又闲吃了几口。
戏班的年轻成员都去郡丞府那边了,自然今次是不能去听曲儿看戏了,就连街边的杂耍都没得。这个时候,怕是也就只有酒楼或者客栈这样的行当铺子里才能挤满了人吧?
遂,饭罢了,两人策马回了竹篱院。
未等进到竹篱院,花柔便闻到了“娘”烙的薄饼的味道了,要知道,这饼配上娘做的菜花汤,简直是人间至美味,百吃不腻。
天向晚。夜幕缓缓落下之际。
一家人围坐在屋子中,虽然已经在城中吃过了,但陌鉴同花柔仍是大快朵颐地吃着,花柔心中还稍稍有些后悔,为什么在往来楼吃了那么多,现在却不怎么吃得下了。
半张饼,一碗菜花汤,就草草的下了桌,陌鉴倒也不是什么贪嘴的人,见花柔坐在一旁嘬着茶水,自己也吃的差不多了,便过来陪她一起。
爹娘上了年岁,用饭时自然不及他们年轻人快。见茶水凉了,陌鉴便去了厨房,将炭炉上烧的正开一壶热水,拿了下来,提着到了屋子里,来泡了壶新的热茶水来。
爹和娘都在心中暗自庆幸着,得到了这么一个好女婿。
待一切收拾停当,两人便来到了院子中看星星。
点点繁星,今夜的天空仍旧是月朗星稀,徐徐的凉风吹来,竹香混合着将要漫起的雾的湿气,又杂糅着泥土的气息,清爽清凉,颇让人有那种想要魂抱太虚的冲动。
奈何,太虚之中却不能有身边之人,又有何好去为之冲动的呢?花柔想着,抬头看了一眼陌先生:有陌先生在的地方,何尝不是处处是太虚呢?陌先生便是她的自然与美好的归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