樽巡能带着他去哪里呢?陌鉴心中在想着,柔儿找不到他又要着急了,这个樽巡简直就是胡闹!
紫星道人也这么想的,他要尽快的寻着陌鉴才是。
忽的,前方一座苍山玉翠,云气缭绕的神隐之山,倒让他想起来些什么。
他赶了过去,小径曲转,花木丛生,深邃悠远的山间美景赫然在目。
陌鉴很可能被带到这儿来了,因为刚才他感应到了。
落下云头,行在山色悦人的景像里,他也不在那般高冷了。
随着感应陌鉴的气息愈来愈浓了,他可以确定,陌鉴一定是被带到这里来了。
而此时,陌鉴正在听着樽巡那感人的故事呢。
樽巡原是与妖族公主珺,天设一对。可惜因为三万年前,垂涎已经空虚着近六万年之久的妖族帝位的各大妖王,发动了一次蓄谋已久的妖族内乱,珺为了封印为首的祸妖仓九婴,身陨了。
六界传闻,上古凶器玲珑令可以命渡命,重塑生灵,另一个代价便是,被玲珑令复生者,会失去记忆,犹如凡人转世投胎,需饮忘川之水。
当时,樽巡曾在香榭林外跪了近一千年,却也没能借到玲珑令。最后,带着种种不甘与无助,回了妖界。
走在萧条暗淡的妖宫之中,他心里反反复复地想起了珺临走前的那句话:“巡,答应我,帮我治理好妖界。”
珺在身陨前,将妖界妖帝之印放在了他手中,但三万年过去了,他迟迟不肯登上妖界王位。在他心里,珺一定会回来的,她才是妖界帝王。
这的确是一个感人的故事,当年妖界一事,虽然陌鉴退隐在香榭林,但也听得一二,而之所以樽巡没能借到玲珑令,则是因为,玲珑令早已经不再陌鉴手上,至于它在这几十万年中落到了哪里,谁也不知。但樽巡却偏偏不信。
“还请上君成全。”樽巡已经两眼通红,话音哽咽,跪在陌鉴面前。
陌鉴长嘘了一口气:“如今,玲珑令已找到,我倒也不是不帮你,只是你现在也看到了,所以我是有心无力。”
“上君,只要上君答应帮助樽巡,樽巡是可以等的,凡人一世与我们不过月余……”樽巡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便沉默了。
“那你回去吧,我答应你。”
“樽巡多谢上君。”三个响头磕在地上。
陌鉴的心里却涌着复杂难言的感受。
余光之中,瞥到了紫星道人。
“我这是来晚了?”紫星道人多了几分看热闹的意思。
“不晚,正好送我回去。”陌鉴走到他身边。
两人便消失在樽巡的视线之中了。
……
化境须臾过,人间已数日。
这些时日,倒是发生了不少的事情。
其一便是,陈南府的楚将军府将吴傲之前的种种罪行揭露,在陈南府刑场当众处决,吴家老爷因此险些丧命,要不是还有一个吴逍,恐怕就更生无可恋了吧?
吴家老爷如此自私,放任吴傲到处做那些祸害百姓之事,他怎么不想一想,那些被吴傲祸害的姑娘们的父母的感受,那些被吴傲欺诈剥削的百姓,谁不是都有妻儿老小?难道就他吴世品是人,有感情吗?
可恶!陈南府将军在公堂上狠狠地斥骂。
府衙外围观的百姓们亦是拍手叫好,若不是有衙差维持着秩序,怕是早已烂菜叶、臭鸡蛋为那吴傲换了衣衫了吧?
其二则是,王城宫中的琦宝公主又“失踪”了。
锦熙王也没想到她会这般的抗拒,毕竟是自小宠大的,虽然不同纤祥一般是嫡出,但身为人父,多少有些于心不忍。
奈何,婚事已经订下了,更何况,婚姻一事,自古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何况,她生在王宫!她父王身为共主国国君,岂有食言之理?
琦宝公主被找回的当日,锦熙王便特颁诏书,昭告天下,将琦宝公主与慕起国世子的婚期提前,订在此年的八月十二。
同时,将琦宝公主禁足,不得踏出宫门半步!
几家欢喜几家愁。
而花柔呢?是着实担心着她的陌先生。
阿查说:陌先生有事要同紫星道人外出些时日,没想到,这一晃近一个月过去了,陌先生却还迟迟未归。
花柔坐在院中,一手托着腮,一手敲着桌子。半月之辉洒在庭院中,显得清寒。
迷迷糊糊地对着石桌上那杯凉茶,花柔已经一连几日没正经合过眼了。
云儿与春桃,阿查与阿恕怎么劝,她也不听。
似睡非睡,似醒非醒中,花柔听见了一个熟悉而又心安的声音:柔儿!我回来了!
“陌先生,你这些时日去了哪里?柔儿等你等的好辛苦。”花柔很委屈似的,往前一扑,把那杯凉茶碰洒了,浸湿了她的衣衫,也清醒过来些。
原来是做了个梦。
这时,她被一个温暖舒适而又熟悉的怀抱搂了过来。
“柔儿。”
“陌先生?”她起来的时候急了些,手打在石桌上,霎时间红肿起来了。
陌鉴很心疼,拉过她的手,又掏出他的药,小心翼翼地为她敷着药。
药膏一层又一层地浸润在她碰伤之处,却浸润不了她心里的柔软之处。
陌鉴还未把玉瓶放回怀中,花柔便扑在他怀里,哭着道:“陌先生,你去了哪里?知不知道柔儿又多担心你,你怎么能不和柔儿说一声,便走了这么久呢?”
是质问?不,是关心,是她太关心他了!毕竟,她也拿不准,是不是阿查为了怕她担心,才说陌先生是同紫星道人一起外出些时日,紫星道人一直都是神出鬼没,行迹难觅的。
“柔儿,是陌先生的错,是陌先生的不好,是陌鉴让你担心了,陌先生保证以后都不会再这样了,柔儿不哭了,好吗?”陌鉴摩挲着她的后背衣衫。
花柔缓了会儿,抬起头来,看着他:“真的吗?”
“真的。”陌鉴半笑着。
花柔从他怀里出来,把他的外袍拽了下去。
“柔儿?你这是干什么?”
花柔没理他,而是打量着他。
少顷,道:“我是在看你有没有受伤。”
“放心吧?好着呢。”陌鉴笑了,把花柔抱在怀里,抱回了房间里。
窗外,半月当空,清风微拂,四时寂静,花满清香。
而房间内,一对儿小别的小夫妻,正在打着趣儿。
“每次都赢不过你,不玩了。”
“那便不玩了吧。天也不早了,不如早些安歇,柔儿以为如何?”
“也好,我也能好好的检查一下你。”
“检查我?什么……”
“检查一下陌先生,到底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又诓柔儿。”
“那要是没有呢?”
“……那便没有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