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位儒被陌鉴按军法之罪论处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桑韬国侯公孟叔宁耳中,那孟位儒是他最疼爱的儿子,没有之一。
虽然自幼时起便一直惯养着,成了狂妄自大,偶有时候胡作非为一些的性格,但孟叔宁却怎么也不敢相信,孟位儒是被陌鉴按通敌与行刺主帅的军法论处的!
遂,他带着骠骑将军苏成亲自来到了燕云城,好巧不巧的是韦明将军代劳陌鉴去还给那边郎中侄子璞玉之时,得到了孟位儒通敌的证据,这边证据才被交到陌鉴手中,那边便有兵士来报,桑韬国孟叔宁侯公求见。
陌鉴示意放他们进来,自己则是细细的端详着那两样证据之物。
那孟叔宁一脸怒气,愤愤不平的势要从陌鉴处讨个公道出来,却一进营帐便吃了冷板凳的待遇。
陌鉴根本没理会他们,而是一直端详着那块孟位儒专属的令牌与半封撕坏了的信纸,上面可是有孟位儒亲笔迹的。
约是半刻钟,那孟叔宁忍不住这般寂静的气氛,更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了:“陌将军,还请你就小儿位儒一事,给本侯一个说法。”
“孟侯公欲向本帅讨个说法?可本帅觉得,应是孟侯公给本帅个说法才是啊。”陌鉴低头嘬了一口茶水,缓缓道来。
“陌将军以军法之罪论处了小儿位儒,可本侯却不知小儿到底触犯了什么军法!”孟叔宁语气哽咽带着气愤的半吼着。
“孟侯公还是先自己看看,再好好的想一想,要不要来同我讨个说法吧?”陌鉴一皱眉,把那半张信纸包着令牌一同扔在了孟叔宁脚下。
孟叔宁俯身拾起那令牌与几乎同令牌分离了的半张信纸,定睛一看,这令牌不是位儒的吗?东荒只此一块!又抖直那半张信纸,看到了孟位儒同云桓公往来书信的内容,和再熟悉不过的笔迹,不禁心中一颤又一颤,向后倒着,幸而被苏成扶住了。
见那陌鉴依然在桌案前嘬着茶水,孟叔宁心中更是愤怒着,用手指着陌鉴道:“你……一定是你!陷害了我的儒儿!”
陌鉴心中当他是护子心切,便也没做些计较,方欲开口时,却因吗孟叔宁一句是非不分的话,差点儿一口未咽下的茶水喷出来。
“是你们,怕我儒儿太过出众,掩过了你们的风头,所以你们才联合一起陷害他的!”孟叔宁站在营帐之地中央,发抖的身子半转着,手指也在陌鉴和韦明之间来回地指着。
“就他那点儿功夫?”韦明不禁冷笑了一声:“连我们大将军半分都及不上,还请孟侯公自重!”
“我不信!”孟叔宁把令牌和信纸摔在地上,便出了营帐,去了桑韬军营。
陌鉴断定他还会回来,便同韦明在主帅大营中等着。
果不其然,一个时辰后,那孟叔宁便带着苏成回来了。
对着陌鉴的态度也转变了,偶有时候,还皮笑肉不笑的卖着笑,把之前的话往回拉。
陌鉴倒也给了他面子,毕竟那孟叔宁为一国之侯公,这是军营,那孟叔宁又没触犯军法,即使那孟位儒通敌又行刺主帅,可罪名是万万连坐不到孟叔宁这个一国之侯公身上的。
大概这就是律法相对公平合理的原因吧?
孟叔宁把适才大闹主帅大营的过失都承认了,又说了诸多道歉的话语,然后顺着陌鉴给的台阶便出了营帐,回他的桑韬国去了。
这桑韬国与燕云城相距不算多远,若是快马而行,可朝发桑韬城畿,暮到燕云城中。
陌鉴则是让营帐外把守的将士传来各位将军,将他这两日做出与修缮的作战部署,告知他们,但要美其名曰“商议”。
因那孟叔宁离开时已经是临近傍晚了,遂,待陌鉴同那些将军们安排好作战部署时,已是快入三更时分了,诸位将军皆回了自己营帐中去,陌鉴也歇下了。
又两日,桑韬军营内的将士们发了骚动,桑韬国世子孟位杰试图将此事镇压下去,不要惊到陌鉴那里去。
但这消息还是在临近傍晚时分传到了陌鉴的耳中,再两日便是两军决战之日了,这个时候出了岔子,难免不让陌鉴怀疑些什么,但他怀疑的绝对不是那温文儒雅的桑韬国世子孟位杰。
来到桑韬军营中,那些个发动骚乱的将士们,或是眼神之中流露出惧怕来,畏畏缩缩的看着陌鉴的脸色;或是两眼发直地盯着旁处,但心中在胆战着。
陌鉴左右扫了两眼他们,示意韦明把准备好的酒抬上来。
待到那些坛酒被抬到他们面前时,孟位杰那满是疑惑的眼神当时传递过来,韦明将军笑着:“这是大将军送给诸位将士们的美酒,诸位请吧?”
那些个将士们或多或少都有些颤抖着,但没人敢喝。
片刻之后,陌鉴走了过去,自己为自己斟了一碗酒,一饮而尽。而后起身踱步回了适才所在之处。
几个胆子大的将士相互看了看后,都拿起酒碗来饮尽,接二连三的其他人也都把酒喝了。
到此时,一旁的孟位杰仍是没看出来陌鉴这到底是什么意思,甚至连陌鉴随意瞟来的一眼,他都觉得扑朔迷离。
“将士们,大将军今日前来,是与尔等来闲话家常的,遂,莫要拘谨。”待那些将士们饮酒罢,韦明将军在一旁高声说道。
“闲话家常?”他们心中都很是疑惑。
陌鉴的确是与他们来闲话家常来了,不过更多的是为了套出他们发动骚乱背后的隐情。
因为这些发动骚乱的将士们都是出身穷苦人家的好男儿,所以陌鉴便以农家之事为起点,继而又以男儿保家卫国之责任之重为承接,而后便问及他们是否有何凄苦之事或是家中可有了什么困难。
果不其然,他们都是来自桑韬国北部靠近苦寒之地的农家儿男,但因今年气候异常,导致家中难以过活,而他们在军营中,每月的军饷却不能够按时发放,都是因那孟位儒侵吞所致,前几日因那孟位儒被陌鉴按了军法处罪,孟位杰接替过来着将军之职,却就此事不闻不问,他们深感心寒,便发动了这次骚乱。
陌鉴心中松了一口气,他原是以为是那桑韬侯公因孟位儒一事而心中不平,遂来从中使绊子了,是他思虑的太过谨慎了,同时他也颇受这些将士们的境况感染,不禁心生悲悯。
一旁的孟位杰道:“大将军,并非末将不予他们处理此事,而是那日父侯来到营中之时,末将已经向父侯提议及此事了,奈何父侯这两日都未曾对此事过问,遂,末将一时之间也别无他法。”
“本帅知道了,天色不早了,诸位回营中休息吧?”话罢,陌鉴便转身踱步离开了。
韦明将军看着一脸茫然而又有些失色的将士们,笑着道:“各位将士们回营中休息吧?大将军会帮着尔等解决好此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