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蓝公子认识此人?”陌鉴问。
“认……认得。”蓝攸愣了片刻,叹着气,似自语般的道:“何止认得,他是我的双生弟弟,当年南疆之乱,爹爹战死沙场,那时我们还尚在襁褓,是雨诺姐和大哥将我们带大的。”
听到这里,陌鉴倒是深吸了一口气,转而又皱了皱眉头——不曾想,却还有这般的前因后果。
“我好经文,不太重视武学,而竺儿却恰与我品性相反,他好武学,且好厮杀争强。后来,我与他起了争执,那时大哥不在府中,他跑了出去,就再也没回来,如今已经有一年之多了。”蓝攸语气沉重道。
“哦?那你们难道没有去找他吗?”陌鉴不解的问。
“有,当时我和大哥得知他投在了四亲王麾下,便去了狄巡,却不曾想,他不肯回来。”
陌鉴点了点头,似是明白了些什么,猜测道:“许是,那个四亲王也不想放他回来吧?”
蓝攸点了点头:“四亲王说,竺儿在他那里,让我们放心。”话罢,不禁讥笑着。
“四亲王野心勃勃,而令弟又擅长武学,他又怎舍得放呢?”陌鉴嘬了口茶水道。
“兄台所言极是,如今四亲王发动了叛乱,想必竺儿回来,是来打探消息的。”蓝攸此话说的极其平静,却也是说到了陌鉴的想法上了。
见陌鉴做沉思状,蓝攸不禁好奇起来了陌鉴的身份,难道他是邓府的探子吗?但也仅此而已,毕竟他他蓝攸除了读经诵文,也就稍微习武防身、再看些兵书,增长些谋略罢了,再多,不过是帮着雨诺姐经营照看着家里的几当生意。至于这些纷争之事,可是与他毫不相干的。诚然,这也是大哥的意思,而他更是厌烦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情。
陌鉴倒是对他的猜测不断,好奇不减:边地打起来了,按常理来说,岂不是蓝府的兄弟之间要在战场之上刀锋相对了?可这蓝攸却为何同此事与他毫无干系一般,难道他就眼看着他的兄长与弟弟之间争相厮杀,兵戎相见吗?
“兄台,请。”蓝攸为他斟了杯酒,道。
“请。”陌鉴笑了笑,抬起酒杯。
两人一饮而尽。
看他怎么也是一个武学精进之人,却为何能看出他透着不入世俗的风雅?而且,他不在品相府,为何要来到这曜郡?是为了做生意上的事情吗?
接踵而来的不解,难免让陌鉴多想一些事情。
但那蓝竺,恐怕早已经不在陈郡丞府了吧?
蓝攸见陌鉴不时地沉思着,遂,没喝上几杯酒,便告辞了,说是去许府拜访。陌鉴则是缓步回了客房。
按照蓝攸的说辞,岂不是四亲王内部的人,自己做了一场戏来演给我们看?话又说回来:是不是他们已经知道了,闵芳媛要去用演技蒙混过炽霖国侯公了?那……如此一来,未径那边倒也是增添了许多压力了。
伴着窗外明澈的清辉,陌鉴拿出了那支玉笛来,吹着空灵悠远的曲子。
这笛子,本来也非凡间之物,再经陌鉴吹奏,可谓应了那句: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一曲终罢,惹得楼台上下都挤着人前来一睹吹奏者,竟是何许人也?周围一片肃然。
陌鉴抬步欲回房间,听到了拍掌之声,又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如此熟悉的声音,不正是适才闲谈的蓝攸吗?
陌鉴循着声音来处,对他莞尔一笑,道:“哪里,哪里,实乃蓝公子过誉了。”
“哪里,哪里,实乃兄台过谦耳!”蓝攸亦是笑着。
陌鉴面露笑意,却是心中思索道:适才不是他出去了?怎么这会儿又折回来了?而且又是在这客栈的后院?
是时,几个黑衣暗卫乔装成的护卫,踢开客栈的门,打了掌柜的和店小二,紧接着一个青衣男子踱步进来了。
那人不正是——蓝竺?
陌鉴瞥了一眼蓝攸,见他面不改色的向自己道了一句:“兄台,请先回房,稍事,蓝攸再来同兄台共叙。”
而后波澜不惊,从容自若的带着两个随从过去了。
陌鉴仍是停留在楼台之上,见那蓝攸走到蓝竺面前,似是说些什么,蓝竺带来的暗卫们欲对蓝攸动手,又被蓝竺拦了下来。
直到蓝攸侧面对着一个随从说了些什么,之后客栈的客人们便都被疏散开了。顷刻之间,客栈内只剩下陌鉴,蓝攸和他的两个随从,以及蓝竺和他带来的十几名暗卫。
不用想都知道,明摆着这是要打起来了。
陌鉴站在楼台之上,手中捏着折扇,看楼台之下,那兄弟二人打将起来,却真的是一场高手过招。
话说回来,为何这城中混进了暗卫,又如此明目张胆的来闹事,却不见郡府来人呢?还是说,郡府衙门压根儿不想管?或者是……难不成郡府现在无暇顾及了吗?
陌鉴只思索着,片刻功夫,再将视线移回到那兄弟二人身上时,却见到十几名暗卫们已经都朝着蓝攸和他那两名随从攻击了去。再看蓝竺,很明显是被蓝攸打伤了。急功近利,是很容易暴露弱点的,不管是武学,或是兵法之理,就没有滴水不漏的,有成者,必有破者。故,胜败乃兵家常事,武学有高下之分,克制之妙。
蓝攸正在与暗卫们厮杀着,突然间门外又来了十几名暗卫,也都提着弧形长刀直奔着他们主仆三人刺过来,那缓了缓的蓝竺握起手中的长鞭,便要朝着蓝攸打去。
陌鉴眼疾手快,手中的折扇飞速掷出,正重重地击打在蓝竺的手腕处,长鞭倏然从他手中脱落到地上。循着折扇抛来的方向,蓝竺看到了陌鉴正握着飞速回到手中的折扇。
此人有如此高深的功力,那日又出现在陈郡丞府,而陈郡丞尚且对他礼遇有加,莫不是……他就是四亲王口中那个当年锦国的大将军——陌鉴!
蓝攸和两个随从击退了那些暗卫们,蓝竺气愤的喝了一句:“一群废物!”便一甩袖子,径直出了门去。
蓝攸的两个随从均受了伤,还有几个被他们毙命的暗卫,倒在地上。
陌鉴转身回了客房,他知道,蓝攸很快便会过来寻他。
果不其然,陌鉴还未喝上几口新茶,蓝攸便独自一人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