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花云来与花约竹已经十五岁了,爹娘二老也已经先去了。将二老安葬好,又托未径与闵芳媛每逢中元、年关时,来代他们祭拜下二老后。陌鉴与花柔,带着两个孩子来到了南荒。
原是打算两个孩子满了周岁便一家人来到南荒的,却怎成想,二老不想来到南荒,东荒才是他们的根,而南疆算是他们的重生,他们想留在南疆终老。遂,陌鉴与花柔又等了十几年才如愿来到南荒,这个远离征战的喧嚣之地,很是不同于东荒。
在这青山绿水之间,没有权势纷争,亦没有征战杀伐,有的只是山野之间农夫耕作,或是在群山之中,一些修道之士在感念天地,追求着道法自然的无为之境。何其悠哉!
而山下的宫府之中,纵然免不了一些摩擦纷争,然其也波及不到这青山绿水的隐者之地。
为何会来此地,陌鉴自然也有小心思,在未经过沧海桑田的变换之前,这里曾是他的柔儿最喜来游玩儿之处。而起初想带花柔来这里时,他只是因想带她重游故地,也能逃离那个让她伤心之地的是是非非,才开了口的。却未曾想,这十几年来,她心中竟然对来这里有了执念,遂,人到中年的他们,才不惜跋涉万里来到此地。
见眼前的一片晴明之景,不时地传来不知名的鸟鸣声,油亮的绿的深厚的竹,匆匆而过的绵延的溪流,以及他们脚下踏着的这青石板路。且莫说是他们,换了谁来到此处,怕是都要有沉醉其中,流连忘返的了!
对此地有着最不同感觉的当属花柔,她对此地感觉亲切,甚是亲切。仿佛这里曾是她久居之地,尤其是当她进了这竹篱笆院,她凭着直觉甚至能找到簪盒——不是放在梳妆镜或是梳妆柜子里的,而是放在床榻上里面,枕头侧面底下的一对儿牡丹簪花儿。
陌鉴很是惊诧,花云来和花约竹更是惊诧这件事情,还惊呼着,在他们看来这是多么神奇的事情?他们之前从未来过此处,但又似乎娘对此处的每一处陈设都如此的熟悉。
但见陌鉴由惊诧的神情转而莞尔一笑。这是欣慰的笑。
花约竹突然问爹爹,这是什么地方?他们从未来过这里,为何爹爹却能带他们来到这里,这个院子的布置与陈设又如此精致古朴,不是东荒的风格,也不是沿路之中见到的这南荒的风格。遂,开口问了爹爹。
既然带着一家子来到这里,那陌鉴自然是有所准备的。又莞尔一笑,解释着是此处是一个道友的居所,而那道友多年之前便已经不在此处居住了。
“那……爹爹的道友又是谁呢?为何爹爹会认识道长?”陌云来接过来妹妹的话,问。
“你们的爹爹啊,在嫁给你们的娘亲之前,是个仗剑于五荒四海的浪子。”花柔在一旁嗔笑着道。
“哦,那如此说来,爹爹是因为娘亲才定居在我们东荒的,才有了家。”花约竹眯着眼笑着。
“还是我女儿聪明。”陌鉴笑着,同样眯着眼。
陌云来旁边叹了口气:爹爹眼里就只有着妹妹,哪里有娘亲一视同仁?还是娘亲好。
而后便拉着娘亲,夸着娘亲发现的这对儿牡丹簪花儿,是何等的清丽脱俗,虽不艳丽璀璨,却处处透露着不凡的质地。怕是连锦国的王室也用不到这般的簪花儿呢!
此言亦正合了陌鉴的心思,这对儿簪花自然非凡品,乃是当年她生日之时,他亲手为她制作的,采用的物料乃是清浑玉,那两朵开的正盛的牡丹亦是他刻了整整两个日夜才刻好的。他仍记得,被她知道他因此事两夜未合眼,还很是心疼而又愤怒的呵斥了他一顿,而后扑在他怀里。
要知道,两夜未合眼,对她这样一个贪睡的人来说,是何等的煎熬,遂,她才呵斥着他。如此熬夜是不爱惜自己。
想到此处,陌鉴笑着,这陌云来啊,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简单的打扫了一下,这一家子人便开心的入住了。
到了晚上,晚饭罢了,一家人在院中看着星星,点点繁星缀满夜空,乘着微凉的清风,陌鉴与花柔又笛与琴和鸣起来,悠扬婉转,倒也让花约竹和陌云来听得很是专注陶醉其中。
花约竹甚至赞叹着,为何爹爹早不带他们来这样一个好地方,不但是景色不输给南疆,反而略胜一筹。更重要的是,坐在这院中,如此深邃高远的夜空,如此山间凉凉的薄息,裹挟着即将腾起的雾气飘来,简直让人有欲归太虚的冲动!反复的深吸着这清凉的山间的新鲜空气,即使夜已经深了,雾气也已经腾起来了,花约竹才有些不舍的去了爹爹收拾好的屋子,休息了。
这样的日子,花约竹过的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
三年之后,偶然结识了山下悠然宫府的少公子——悠然宫府的嫡长孙。遂,在同年冬,两人喜结连理。
陌云来的桃花运则是一自幼便被一个女隐士收养的,小了他两岁的女孩儿。两人成婚要比花约竹他们早了整整一年。
如此一来,竹篱笆院中,只剩下了花柔与陌鉴两人了。倒也正合了他们的心意,毕竟孩子们大了,是留在身边不住的,他们要出去闯一闯,而不是留在这山水之间,同他们一起过着这隐逸的生活。
然,这兄妹二人虽然都已长大且各自出去了,却仍轮流或是一起回来竹篱笆院,同爹娘一起小住两日,必须保证每个月兄妹之间至少有一个回来,除了花约竹与陌云来之妻有了身孕,生产前后的一段时日之外。他们现居之处,又恰好距这竹篱笆院不是甚远。
儿女们有了各自生活之后,陌鉴花柔平日里,闲来无事之时对弈几盘棋局,或是谱些欢快调儿的曲子出来,亦或是慵懒的晒着太阳,逗着趣儿。
甚是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