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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灵蛇毒

南国引 茳晨 4554 2024-07-06 21:12

  随着穆禾话止,两人陷入了沉默。

  穆禾根本不在意别人对她的无礼举止,所以京墨可以肆无忌惮的打量坐在对面、一脸木滞的她。

  置身于最柔和的暖阳中,身边就是轰杂闹市,但穆禾的眼神一直是沉静的、甚至是死寂。

  京墨对她最大的感觉就是不似凡人,并非她的身形有多飘逸,而是京墨总感觉这凡世几乎无法挽留她。

  肮脏的、功利的、黑暗的人间界是留不住这样一个出尘淡漠、超凡清逸之人的。

  心口突然发闷,面对这样一个人他还能做什么?

  当天下午,叶相突发恶疾。

  相府变得门庭若市,以柳林为首的一派官员轮流守在叶相床前,如此捷越的行为,皇帝竟然也允了。

  他甚至还下令,广集名医,不惜以千金为代价,换得叶相安宁。

  “叶相发病,那群人一定会找机会进去下毒手。”

  穆禾惊讶此事的凑巧,若这是京墨的计策,那他的背后便深不可测了。

  “所以我们要进相府。”

  京墨把玩着穆禾的笛子,轻描淡写一句话就证实了穆禾的猜测。

  “不若兵分两路,我进相府,你在外围接应。”

  穆禾看了他的动作,眼底闪过不易察觉的杀意。

  状似不经意,便触到了对面少年的底。

  “不行!我与你一起。”

  “你怕我对叶相不利?”

  穆禾冷笑,她这几日看京墨一直一幅温润公子的模样,都快忘了这人所善本就是演戏。

  “若真在相府遇上,你对付不了他们。”

  知道穆禾误会了自己,京墨想解释,却显得无力。

  他确实不敢让穆禾一人进府,只是原因却不如她所说。

  “那你进去,我在外等。”

  很容易就妥协,穆禾收起锋利,一下就又变得无所谓。

  “好吧,不过你一定不要轻举妄动,万事等我。”

  京墨不放心的叮嘱,穆禾不耐烦的点头。

  事情暂时这样敲定。

  京墨拿出一套粗布长衫,将自己改装一番,整装待发。

  穆禾虽然不待见这人,但事关她的性命,还是要仔细,于是准备亲自送京墨离开。

  她敲门,里面的人片刻才开门。

  双目相对,穆禾对这人的印象又有些不同。

  她面前的人去了华服,却丝毫不显落魄。乌黑的发丝只由一根木簪竖起,有些许还散在脸颊两侧,多了几分零落的洒脱。长身玉立的身形配着姿态天成的面容,仪态仿佛被分割成了两半。

  肆意张扬的是昨日的贵公子、谦逊如玉的是眼前的行路人。

  这是第一次,穆禾感觉或许这个人真的与自己知道的不同。

  心底黑暗的人无法有这样明亮通透的眼睛,她早就该知道。

  “穆姑娘?”

  见穆禾久不说话,京墨试探询问。他很忐忑,这幅模样的自己他也是第一次见。

  “你的簪子很别致。”

  回了神,穆禾生硬的转了话题,只是当她的眼睛真的落在那支木簪上时,一阵久违的眩晕袭来,几乎让她站立不住。

  那个簪子,有些眼熟。

  “旧友所赠。姑娘要看看吗?”

  穆禾的异常自然没有躲过京墨的眼睛,他掩去眼底的苦涩,就要拔下固发的木簪。

  “不了,穆禾也不懂这些。不耽误公子时间了。”

  穆禾朝京墨行了礼,做出手势,阻止了京墨下一步的动作。

  “姑娘切记,不可轻举妄动。”

  实在是不太放心穆禾,京墨忍不住再三强调。得到她的肯定回答,才离开。

  穆禾当然不会多做,她要的只是真相,渔翁得利是她最乐见的事。

  京墨去了相府,递了身份帖,以一个普通游医的身份入了禁军的包围。

  他和一众人在守卫的看管下,替人号脉、写方子。

  他们的方子被收了上去,等御医商讨,若可用再进一步被搜身、盘问。

  这样一番门槛,最后只留下了不到五人。他们被依次带进了最后一个屋子,又是一阵望闻问切,出来接着写方子。

  幸亏提前做了准备,否则他自己都不见得能留下来。

  他们的方子有没有被用,京墨也不知道,只是剩下的人被带到了一个院子,随时等着传唤。

  这几个人自然都是有本事,互相交换了姓名,一天便几乎过去。

  除了自己,有一个身形高大的北陵人、一个神神叨叨的百越人、还有一个穷酸儒正的大端人。

  这倒是有意思,这件事的走向眼见会失控,他只是想知道,究竟是北陵还是百越。

  第二日,先被叫出去的是百越人。

  他带回的消息是,叶相中毒,打算试一试蛊。

  京墨是第二个,他对医术一窍不通,自然只能跟着前一个人说。

  第三个是北陵人,他倒是靠谱,直接指出叶相中的是乌灵蛇毒,药石无医。

  最后的大端人,也是摇头。

  就算京墨不通医术,也知道乌灵蛇毒有多可怕,乌灵蛇出没之地,灭绝生机,几近荒凉,可想而知它的毒性。

  大家的气氛都有些低迷,身为医者,束手无策的感觉最是难熬。

  大端人提出或可以毒攻毒,不等他们反应就开始着手写方子。

  百越人一心要用蛊,捏着往下滴水的虫子,试了又试,看的京墨一阵恶心。

  北陵人也是翻着随身的医书,想找破解之法。

  看起来都正常,说不定那群人派的人本事不够,直接被刷下去了。

  京墨装模作样的涂抹几下,像是松了口气。

  蹊跷发生在第二天,大端人重伤,百越人的蛊虫都被杀死,北陵人和京墨倒是无恙,只是他们都被监视在了小院。

  他的自由被限制了,看来还是大意。

  “一切都被毁了,叶相或许逃不过。”

  京墨对着依旧看书的北陵人,打哑谜。

  “这不正合公子意?”

  那个人像是了然京墨做的一切,嗤笑反问。

  “公子何意?”

  “你我住在隔壁,我自然听得到那些动静。你费尽心思不就是要逼我承认叶相是我刺杀的?公子如愿了。”

  很坦然就承认的一切,京墨反倒有些不安。

  “你不怕我杀你?”

  “你敢吗?乌灵蛇的毒无人可解,叶相生死在我一念之间。”

  对了,这才是京墨做这个局的目的,叶相中毒药石罔效,只能找最初的下毒之人。

  “你明知我的目的,又为何入局?”

  京墨防备的看着眼前人,缓慢拉开了距离。

  “杀叶相不是我甘愿,只是受人之托。我既不愿背信弃义又不甘被人利用,只得如此。”

  那人倒是很坦荡,承认了罪行又叫人无法生恨。

  “那便有劳了。”

  京墨朝那人行了极为郑重的大礼,便领着人朝外走去。

  “你们要去哪?”

  百越人一直在院里晒太阳,见他们从屋内出来,自然好奇。

  “宋兄承认昨晚是他所为,将他交给外面的侍卫,我们的禁锢便可解。”

  京墨点头朝对方示意,顺便解释一番。

  “什么?是你杀了我的宝贝!”

  百越人听到京墨的话,怒气冲冲的就朝北陵人杀过来,只是他实在太急,自己将自己绊倒。

  “另一位兄台呢?”

  不再去看他,北陵人反倒开口询问那个大端人的下落。

  “我在这,无碍安心。”

  正说着,他就扶着门走了出来,神色虚弱,看的出来是在强撑。

  “哼!人都是你伤的,装什么!”

  百越人索性坐在地上,忿忿不平的看着脸色晦暗的大端人。

  “我下的毒做的孽自己自然会赎,只是你此番却是过分。我救叶相,那你是否也得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北陵人低着头,也没看谁。只是这话分明是冲着京墨说的,等的自然也是京墨的回答。

  “宋兄……”

  大端人听这语气就感觉不对,刚想开口劝他,就被京墨打断。

  “自然。我会向这位仁兄致歉,且赠予他一个心愿。”

  京墨对北陵人突然出头的举动不明所以,只是出于礼仪,觉得应该这样做。

  “幸亏你没有说给他钱财,否则我也不愿与你多谈。只是好好的一条人命你说伤就伤,那这样与那群雇我的人又有何区别?”

  北陵人仿佛换了一副皮囊,语气猖狂,无端就朝京墨要一个交代。

  一番变故,四个人,思路百转千回。

  “是我考虑不周,那你欲何?”

  念着他手里的解药,京墨再次好言认错,姿态已经极低。

  “你也试试他的伤呗!”

  “宋兄!”

  大端人似乎实在看不下去,再次发声打断。同时他转向京墨,深鞠一躬。

  “公子不要介意。我与他原本是旧友,是我之前无意听到有人雇他杀叶相,才赶到皇城。只是来的太晚,叶相已经被伤。为了替他赎罪,这才进了相府。我们只是普通百姓,无意扰乱朝廷。方才他是见我受伤一时心急,还望公子不要怪罪。”

  话已明,京墨也不愿多纠结,受了他的礼,准备揭过这件事。

  “将解药给我,说出幕后之人,我可放过他。”

  “你说揭过就揭过?我们虽是平民,可由不得你随意打杀!”

  气氛一下就又到了爆点,空气都陷入凝滞。

  “额……那个,你们说了这么多,我也听懂了,只是我的蛊虫实在是无辜,你们谁能赔我”

  百越人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衣衫,悠闲的动作在此刻显得十分突兀。

  “你又是哪里的人?”

  京墨之前一直忽略了这个人。他看出了另外两个人千丝万缕的联系,想着不管是他们中的哪一个,只要伤一个,便可把握局面。

  只是现在看来,似乎出了差错。

  “我呀,我是来救人的!”

  百越人看着歪头京墨一笑,直直就朝大端人攻去,京墨阻挡不及,那人已经被取了性命。

  “淮西!”

  北陵人也被百越人的举动弄懵,等回神便见大端人已经倒在了地上。罪魁祸首则站在一旁,挑衅的看着他。

  “你做什么!”

  那个人一死,北陵人很难再给出解药,看来百越人更像是那个组织派来的。

  “杀人。可是还没完……”

  话还未落,百越人又直扑北陵人的命门。京墨连忙格挡,与之混战,几番打斗下来,门外的侍卫也听到了动静。

  “你不走?”

  京墨未来得及思索。背后遭人一击,便晕了过去。

  北陵人看了幸灾乐祸的百越人一眼,仗着高大的身形,在侍卫进来之前,提着京墨跳出了围墙。

  等人进来,百越人又是一副不同于之前的冷淡模样,朝着侍卫开口道:

  “我可解乌灵蛇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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