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栀里在子时回的贺家车队,当时她离车队还相隔甚远,就听见有人高呼:
“三小姐回来了!夫人,三小姐回来啦!”
早就被贺家侍卫发现的躲在草莽间的叶夫人连忙上前,她的头发还是有些凌乱的,衣裙下也和贺栀里一般沾满了尘土败叶:“阿栀,你可算回来了,急死娘了!”
她紧紧抓着贺栀里的手不放,边说边掉眼泪。
这样煽情的画面,倒是让贺栀里有些不知所措了,叶夫人的这副模样,像极了她还是盛阿娇的时候因贪玩在上元灯会上走丢,她的母亲宋氏张罗人跑了大半个都城才把她找到。
当时天也如现在这般黑黢黢的,只有母亲墨发间插着的那支白玉簪在皎洁月色闪着温和的光泽。
小时候的盛阿娇喜欢母亲宋氏的那只白玉簪,总是嚷嚷着要,宋氏只是嘴角噙着笑意,两眼弯成月牙:“乖,等阿娇以后嫁人了,娘亲就把这支簪子送你,好不好呀?”
于是九岁的盛阿娇就盼着长大,盼着能遇到自己的春闺梦里人。
直到她后面嫁给了慕彻,封后大殿上盛阿娇原本想戴那支白玉簪的,却被慕彻说是白色的不吉利,大喜的日子不宜戴这个。
呵,盛阿娇看不吉利的就是他。
白玉簪子的事就被搁置了,盛阿娇的母亲却比她早一步病故在软禁扬州的路上,她甚至没能见到她那一生都被困守在皇宫里的女儿最后一面……濒死前,她的手里握着一支白玉簪,嘴里含糊不清地念叨着:“给阿娇的簪子,给,阿娇,的簪子……”
那个怀春的女儿家,终没能簪上那朵白玉。
叶夫人的柔声细语在贺栀里的耳边响起:“阿栀,你爹爹说咱们明儿个初四就要动身了,今晚真是苦了你了,走,阿娘带你去歇息。”
……
马车架很宽敞,里头生了小暖炉。
“阿栀,”叶夫人顿了顿开口:“你是怎么……逃脱那些山匪的呀?”
贺栀里看了看双眉微蹙的叶夫人,想了想措辞道:“是一位武功高强的江湖大侠救了女儿。”
“哦——”叶夫人眉间阴云散开:“阿栀可知他姓甚名谁?既然救了你,那可得好好谢谢人家。”
贺栀里低头想了想,全是奚行疆停在树枝上,放荡不羁地和那些山匪说他是爹的情景:“嗯——他说他姓跌,号乌鸦……”
“啊?”叶夫人扯扯嘴角又皱了下眉头:“这大侠取名……还挺别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