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死之人,与真正死亡之人还是有区别的。”心跳呼吸可以没有,瞳孔涣散却很难做到。
“原来是这样。”穆大懂了,安小六站了起来,走到被绑的那人面前。
“他寻死,主要是因为你,我不太信任你的话,他想保下你是不是?”那人眼抬了起来,震惊的瞳孔已表明了一切。
“说起来,你们这个故事里漏洞并不多,特别是对上我们这种急于求真相的人,可细节却经不起推敲,决定了成败。”
安小六缓缓得踱步,让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跟随着她。
“其一,柱子是家仆没错,按穆家的家风,是不可能有剩的食物,以及留给下人的这种事出现。”在娘亲身边呆了四年,这点她是知道的。
“其二,将军的狗不是随便就能喂的,而且也不会让家仆饿着肚子做事。”越是优秀的忠犬,越是让人近不了身,为了引起他们的注意,定是这人在装疯。
这理由找得不错,却太不了解穆家了。
“其三,你能留下,祖父便不会让你睡厨房,若大个将军临时住所,也不会挤不下一个孩子,更何况你还有一个义父。”
那人见话说到了自己头上,面部表情丰富了起来,似在认真考虑,是否存在这个问题。
“还用我接着说吗?”见那人看自己,安小六停下来看他,两人视线对撞,第一时间那人便躲避了,可见,安小六的推测没有偏差。
“想来这次你们成与不成都会指向一个人吧。”安小六抖了下衣袖,满不在乎得又来了一句,而这句话终于让这人的面总表情更加真实起来。
穆大怀疑,那人嘴再张大一点,那块堵嘴的布便会掉下来,果真那块布没了,不过不是自己掉的,而是安小六取下的。
自己可以发声了,说话了,第一时间不是辩解,而紧紧得把嘴巴闭上。
“好了,我问完了。”安小六耸了一下肩,准备走开。
“公子确信自己的判断?”
安小六浅笑,“原本不是完全确信,现在可以了。”那人傻了眼。
“你若真的心向我祖父,要么沉默,要么辩解,甚至可以暴起恨我,指责我,独独不该问这么一句。”安小六摊了一下手,此地无银三百两,指的不就是这个。
那人彻底闭了嘴,是太过震惊了,震惊得他不知如何应对,却不知安小六抖衣袖的那一刻,便没有让他脑子太灵活。聪明人有时笨上那么一下便足够了。
“杀了吧。”这人对于她来说没用了。
“公子难道不怕,留下后患吗?”马上命就没了,顾不得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这话如何说了。
“本就是两颗死棋,不是吗?”安小六说过她是魔鬼,魔鬼从来不会心慈,动手的人是莫二。
“埋在花园吧,那里的花长得挺好的。”这两人真的是死棋,可真的死了,若是让人报了信,还是会很麻烦。
“主子,为何?”扶柔一直在看在学,不懂这个意思了。
“这两人派出来,无非会有三个结果,一个是成了,留在我身边,那便是活了,自然会有人来寻他们,一个便是一直在这守下去,等我们来发现,最后一个就是让我们发现了,彻底发现了,为避免扯上更多的人,仍是一个死。第二种与第三种都不会有人来过问。”
是,她可以把人留下来钓鱼,可那样太累,也太难防了,以她现在的能力,找出他们是迟早的事,何苦为难自己。
“请主子责罚。”莫二跪了下来,他刚才听得明白,近一到两年这两人才来,定是他们打草惊了蛇。
“罚什么,起来。”安小六对自己人不会客气,上去就是一脚,莫二一乐,爬了起来。
“雁过都有可能不留痕,何况这七七八八也找了这么多年,没这点动静反倒不对了。”明面上看起来是他们让人给发现了,可谁说不是他们也发现了对方呢?
否则以这种找法,还不知那天是个头,这个地方不能再呆了,一行人收拾了一下,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穆叔,觉得这两人话中有几分真假。”安小六捧着一杯清茶,惬意得开口问穆大。
“小主子在考我?”穆大觉得自个今天长见主识了。
“哪有?祖父与舅舅身边的人与事我不知道,真的分辨不出来。”安小六瞪着大眼,表示自己真的很无知,穆大放松了些,心情也在好转,自己总归还是有点用的。
“下药一事的真假,我不清楚,但是那几个人确实存在。”
“穆叔定是寻过这几位吧。”不论他们的方向是否出现偏差,这几个近身照顾的人,定不会不过问。
“寻过,不是不在了,便是寻不到了。”他是跟着小姐的,等小姐接到少将军与将军的死讯,再派他过来,已过去了半年,有的东西真的不好查。
“这幕后之人真的很会钻空子。”安小六点头,若不是她的直觉提醒,外带她对祖父与舅舅的感慨没那么深,没被冲昏头脑,否则还真入了这个坑,对手不弱啊。
“小主子怎知他们的成败都会指向一个人?”穆大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猜的。”安小六闲闲得来了一句。
“小主子。”穆大很无奈。不过也很欣慰,小主子今年还不满十五岁,还是个孩子,有调皮的时候这是好事,那么重的担子压在她身上,有时真担心她失了本心。
“好了,真的是猜的,舍了两个人,两个埋了这么久的钉子,不达到点目的,不是更亏了。”她不小看对手,自然也就会认真思考。
见穆大还不太明白,安小六只得解释完。“如若我没猜错,那个穿官靴的人,定是出现过,穆叔也查到过,并且他还是端王府的人。”
这端王府还真点背,总有人想找他的麻烦。
“的确,他的身份不是秘密,在那人口中去了厨房,还要念叨什么王,什么爷,这不就是太明显了些吗?如果是穆叔去做这样的事,恐怕是不会发出任何声响。”
有时画蛇真的不可添足。
“这是他们成了的指向,不成呢?”穆大深表赞同,可另一种可能才是他们现在所讨论的。
“那人会是谁的?那毒又是谁的?想报仇的人总会联想,串一串便歪了。”安小六伸了一下懒腰,那老和尚的功法真奇特,居然对她真的用。忙了这么久,自己竟然不怎么觉得累。
穆大沉思起来,那地是武德将军的,在穆将军接手之前,是由他在过渡,明摆着他是跟端王爷一派的,果不然多想一下,这目标仍是那一个。
“叔,别想那么多了,这北疆也不用查了。让二队,三队的人歇歇吧。”安小六已有了新的规化。
“小主子,他们都挺好的,不用歇。”一听这个歇安,穆大怕了,怕自己没用了。安小六愣了一下,便知他想差了。
“不歇也成,立即调整,从打探转为防御,这幕后之人针对的这穆家军,有一便有二,如何防,防着谁,他们自己商量着办。”她的人就是用着省心。
“是。”回答的是暗处的莫二,他可一直担着心呢,就怕自个这个小队被闲置了,哪知还有这么重要的事去忙。
“滚吧,臭小子。”穆大笑骂,换回的是暗处的无声无息。
“不错,这两年的功夫都见涨啊。”安小六夸了一句。
“别夸,一夸就出娄子。”穆大不无小傲娇得说。
“叔,我准备回了。”该回去了,快十年了,也该回去了。那些人也该收拾了,祖父与舅舅的事,指向也是那边。
别看她不信是端王府做的,可终与那个地方脱不了干系,极有可能是别人想动他,扯上了他们穆家,这种动,不是表面上的动。
端王府很低调了,明面上真没碍着谁的事,正是这样,别人才想让他动,利用穆家让他动,可为何十八年前,这动起来没太多结果就停了,就不得而知。
正因为如此,她也得回京城去了。
“小主子,那我……”穆大刚还在高兴,自己又有了用武之地,一听这话便又不太乐意了。
“叔,别担心,除了这二队三队不涉及京城,其他小队哪队在京城没有人?安心吧,这里是我穆家的大后方,万万乱不得。”话说得有点过,可基本上也是这样的。
穆大乐意了不少,而同样的话题在不久以后,秦府安小六的小院里,又提到了一次,对象是曼玉。
安小六不能伤,一受伤,能来看的都来看上一眼,曼玉算是离得最近的一个,怎不亲自前来过过眼,否则心里哪能放得下。
“巧了,我正要去寻你。”她要回京,这明月楼的事也该提上来了。
“可还好?”看到了人,虽说活蹦乱跳的,仍不安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