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在安小六这,防永远都是下下策,对于她来说,没有能力的人才防守,她能出击的时候,绝不停留。
夜半时分,出去换七珂回来休息之时,弯了一脚又去了主持那,主持这里她曾来过,当然越发是轻车熟路了。
一进房间安小六便察觉不对,是气味不对,庵堂的气味一般都是烟火香气,贡奉佛祖的讲究便是一个干净,这个干净当然是身心了。
而她此时却闻到了脂粉的气味,不浓烈,却确实存在过,这个味道,在上次与她接触时还没有,这女尼动了凡心了吗?
她的秘密安小六不想去刺探,只要她在这里的这段时间安份些就成,现在多了那个萧三的事,更得小心些,捏破一个药丸,扬了手,就让她病上一段时间吧。不要觉得她太好心。
办完这件事,才来到小木屋,而七珂也正准备让小九去寻她,萧三公子发热了,她们家小姐神了。
安小六拍了拍她的肩,示意她回去休息,明天再来,知小姐的习惯,说一不二,七珂退了出去。
安小六哪里就神了,只是碰巧了,知道他体内的毛病,推断出定有一场凶猛的爆发,若断定会是在这个时辰,何苦还让七珂守着,留个小九就足够了。
因为心中有数,准备的东西都很齐全,针炙烈酒先上,把体表的温度降下来些才好,药当然也要熬上,内外双管齐下,救他一命不在话下。
萧三公子觉得很热,那种不同寻常的热,他知道自己这是发热了,也知道自己是不能发热的,体内儿时留下的毛病是不能发热的
可他现在有能有什么办法,也无从呼救,连备用的药丸都在逃命时都没了,只得体会这种生不如死的难受,等待与母妃重逢的那一刻。
萧三迷糊间感觉到一双冰凉的手抚过自己,所到之处舒缓了不少,不由得低唤了一声“母妃,娘亲。”
安小六眯眼,这人身份果真不简单,今个七珂带回的邸报她看了,写的是前几日发生的事,昨夜的还没出来,这就是非信息时代的弊病。
信息太过滞后了,很害人,以后她必须建立一个强大的信息网,再远地方的消息,最多两日必须收到,否则一切都免谈。
思量间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已能开口说胡话了,这表明了好转了,萧三公子确实感觉火烧得好些了,伴随着火的熄灭,口又渴了起来,没等他开口要,一滴温水便落在了唇上。
不由张嘴想要更多,安小六用木勺一点一点得喂他,很在耐心,要么不管,要么管好,这是她的为人处事的准则。
有了温水的滋润,萧三公子舒服多了,话也多了起来。“娘,儿子想你。”
看了眼被他握着的手腕,安小六有些无语,你娘的手腕有这么细吗?却没用力去挣扎,这也是个没娘的。
别看萧三只提了两次娘,凭安小六的判断,他的娘亲与自己一样也是没了,若会在,哪会提到那两个神圣的词如此悲伤。
她的猜测在萧三的下一句话中得到了证实。“娘,不要丢下翊儿。”原来他的名字里有个翊字。
安小六伸出另一只手探了探他的额头,确认他的温度是否降下来了,似因她的碰触,想娘的孩子得到了满足。
萧三含笑得又叫了一声“娘。”便沉沉得睡去,另一只手却没有松开。
安小六见他安静了,体温也正常了,药也喝了,便也有些困倦了,七珂很贴心,知道自己最不喜蚊虫,这间木屋已用艾草与药包熏过了,到是能让她放心休息。
夜间有些凉,就手抖开了床上被单的一角,依势躺在那张还算不小的木床上,闭上了眼,任何时候,在没有危险的前提下,休息永远是第一位的。
清晨,已退热两个时辰的萧三公子醒了过来,倒不是他休息好了,最近很忙,事也多,神经一直紧崩着,哪怕他很是疲累也放松不下来。
晕倒前还没确认同周边的安全,怎敢轻易得睡过去,一睁眼便是陌生的房间,身边还有着陌生的气息。但手上的触感却是熟悉的,真实的。
皱了皱眉,没有轻举妄动,而是转向那个陌生的人,原来是他,他记得他,他是安六小公子,是他带自己到这来的,神经放松了一些。
看向窗外,天亮了,自己在这已昏睡了一夜,动了动发软的身体,感觉今天的状态竟比昨个差了许多,手上的触感终让他明白是什么。
原来是自己抓着别人的手,终想起昨夜做的梦,首先是热,接着是渴,然后有人安抚自己,还喂自己喝了水,不对,嘴里残余的味道不是水,是药。
最后呢?好像梦到了娘亲,而且抓着娘亲的手不放,看来昨个他是真的发热了,糊涂了,这安六小公子又救了他一命。
安小六在他醒来的时候,便也跟着醒了,可她累了,一整夜没睡多长时间,今个现在又没什么重要的事,便闭着眼休息,不想搭理人。
都没注意到自己一个女孩子正在同一个男孩子同床共枕,不过意识到也没关系,这么小一点,都是孩子,多大个事。
理清自己现在的情况,与自己所处的环境,萧三公子放了心,一阵倦意袭来,任由它淹没自己,再次昏睡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时,已到了午时了,而且不是自愿醒来的,一股香味,勾起了他的食欲,他从昨晚到现在可是水米未粘牙。
“你醒了。”安小六走了进来,手上端着的是药和食物。
“多谢。”萧三少年唯一能说的只有这些。
“你的身体,你自己清楚吧。”安小六扶他靠在床头坐了起来。
“我昨晚发热了?”明显是个问句,语气中却带着肯定。
“发热的后果,你比我更清楚。”他这么问,便是清楚自己的状况。
“是你救了我。”昨个他就明白,这个小小的安六小公子是主,那个大的叫七珂的是仆,而且这位安六小公子医术不俗,甚至比给自己一直治病的玄音老人还要高上一筹。
先别说之前她给自己吃的药丸,单说这退热的汤药,玄老出手,也得二剂下去才有用,如今他可只服了一剂。
“明知自己身体不好,为何还要出远门?”这人不可能是京城的人,没有一家的公子哥符合他的条件。
“本是带了药的,可是药没了。”萧三公子苦笑了一下。
“你就不怕死在了外面吗?”她可不是危言耸听,若没遇到她,他必死无疑。
“怕,可是有的事不得不做。”他也不想,若能等,他绝对会等下去的。
“先喝药吧。”安小六转移了话题,确实很多时候,不是因为怕,就可以躲开的。
“你这药到是好。”不仅效果好,口感也不错。
“我的习惯,不喜喝那苦药汤子。”从一岁起天天喝药,再喝的是苦的,她就不用活了。
“你的身体也不好吗?”药不苦,进口自然就容易多了,这味道同昨晚一样,温度也合适,仰头便干了。
“我从一岁起便开始喝药。”接过药碗,随意回了这么一句。
“一岁?你才多大?”没想到她那么小,就开始受这样的罪。
“五岁半。”一提到自己的年纪,安小六便有些牙疼。
“天天喝吗?”
“基本上吧。”
听到这个回答,萧三郎安静了下来,自己喝药是从七岁开始的,七岁前可算得上是无病无灾的,没想到这么小的孩子居然同自己喝药的年数不相上下。
“什么原因?”难道是同自己一样?
“你呢?”安小六反问。
萧三郎这才觉得自己问的问题越界了,若别人问自己,自己也不愿说。“对不起。”
安小六翻了个白眼,古人都这么客道吗?他若告诉了自己,自己告诉他也无所谓。试了试肉未粥的温度,递了过去。
“这种粥是很是补血。”
萧三点头表示知道。“你的呢?”见她不吃,竟有些不太愿意动筷子。
“我还在孝中。”昨个是迫不得已,今个还是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