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这酒可真够劲。”沙场男儿没几个不喜欢烈酒的,郎二更甚,不过他很少多饮,特别是在自己夫人快临盆之前,叹了一声,抱着自己的这一坛,便没闹了。
七珂斜了他一眼,浅笑,这人不枉自个嫁给了他。
柯大的酒量不错,可念着晚上还要去陪人,也不敢喝得太多,秦老爹到是没什么顾忌,一个儿子一杯得喝着,也没察觉出什么不对来。
“小妹,可不可以……”商四算是完全掉到‘钱眼’里去了。
“我不清楚,开年了,找一下云霄吧,他们手中应该有货。”自家喝的,很少对外售卖,这些年生意做大了,也稳了,便没想着什么钱都赚。
如果四哥酒楼里需要,酒厂那边可以供应,他们自己谈去。
“好嘞。”商四一口答应,这些年因安小六关系,商四与陈子豪搭上了线,两人年纪相仿,兴趣也相投,有时间了还会聚在一块,聊聊,根本不用再绕弯子。
陶五脸皮本来就薄,酒量自然也好不到哪去,平时差点的酒都受不住,更别提这种了,第一个醉的便是他。
不同于别人的醉酒,陶五醉了会很乖,不过这种乖也认人,谁跟他说话都不理,叫他走也不动,老爹都不成,除了安小六。
听她软软得叫一声‘五哥哥’,便会傻笑,叫做什么做什么。
安小六看了一眼酒桌,两个大点的哥哥心中有人,都记挂着,估计一会便会自己去忙自己的,四哥陪着老爹,用不上她,到是这五哥,得先送回去。
也不同旁人打招呼,轻声唤着陶五,往他院子里去,陶五乖巧得跟着,时不时得叫一声‘小妹’。把人送到,见都安顿好了,安小六便一分钟都没耽搁,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小姐。”青灵到曼玉那边过年去了,扶柔不喜欢热闹,还在家。
“都歇着吧。”安小六的声线同平日里无二,扶柔放了心,回了自己的房间。却不知安小六已疼得站不住了,这便是那副药最大的副作用。
每年三十,还有六月初一交子之时,便会是这种剧疼的状态,时间不会太长,一个时辰而已,而这种疼痛忍受力差一点的,一刻钟都会忍受不住的。
安小六想把自己放到床上,可她已挪不动半分,蜷曲着自己倒了下来,试图用这种方式让自己好过一些。
黑八跳了出来,主人的情况不对,可它帮不上忙,在她肩头趴着,担心得看着她。
安小六很想同平时一样逗逗它,可惜,她没有半分可以自主的能力,只能下意识得抱紧自己去忍受那拆骨断筋的疼痛。
同时,还要控制自己不让自己发出太大的动静,得亏是扶柔在家,她的功夫弱上一些,又是住得是最远了一个,听不到这边的声音,否则,整个秦府都不用安生了。
这种情形是很难熬的,平时一闪就过的一个时辰,此时都觉得有一个世纪那么长,幸好安小六有心理准备,又有超强的忍耐力,还不至于完全崩溃。
但这一番下来,也足够她喝一壶的,漫长的煎熬过去了,地上的安小六身上所有的衣物都湿透了,整个人如同从水中捞出来一般。
缓缓得舒展自己的四肢,享受了一下疼痛后轻松的感觉,才勉强支撑起来,她底子差,这大冬天的,再这样呆下去,就该生病了。
喝了几杯温水,补充了一下水份,又吃了一颗备用的药丸,感觉自己好转了一些,才开始解开湿答答的衣物,勉强套上一件里衣,便倒在床上睡得不省人事。
黑八是个贴心的,感受到主人不好,便主动承担了警戒的任务,警惕得得守在了安小六身边。
安小六睁眼的时间比平时没晚上多少,自律的生活状态形成了固定的模式,同时也在担心自己这个秘密被人发现了。
敌对的人利用了去她倒是不怕,怕的是关心她的人,跟着遭罪,好在,她的房间没她的允许时,很少有人进入,舒缓了一下疼痛后绵软的身体,强撑着起了身。
她得去习惯也得去克服,这回是在秦府,在秦老爹身边,算是自己家中,可以懈怠一点,一旦回了京,就不好说了。
下了地,身体还在抗议,不过比起那种感觉,她已能掌控了,深吸了几口气,抓来了药瓶,她一向信奉的是有备无患,只是药效还是差了点,需改进。
吃了药,喝了水,人又好过了许多,才动手收拾自己的屋子,今天是大年初一,除去同老爹拜年,同哥哥们问个好,她真的没什么事。
哪知玄老回了,自打安小六用了那药,玄老便去寻解药了,这一走就是半年,萧长翊的毒解了,人又制成了百毒不侵,他在他身边基本上没什么事了。
就不太在意自家少主的行踪,专心关心起这个丫头来,为老主子,小主子忙了半辈子,也该为自个的徒弟做点什么了。
瞅着年关近了,便想着来看看,这紧赶慢赶的,到了今日今时才到家。
他的到来,家里人自然是高兴的,这人又是个好吃的,安小六怕他看出什么来,主动转去了厨房,刚开始时,玄老还真没看出什么来,主要是安小六的本来面目惊到了一个又一个。
等吃惊够了,人也就瞧不到了,有玄老作伴,酒刚醒的秦老爹又来兴致,不过也没多饮,终归不能天天醉生梦死。
玄老倒是想多喝几杯,这种酒可不多见,却敢因惦记着安小六的身体,也适可而止,两个年纪相仿的长辈,吃好了喝好了,也聊好了,才散开。
玄老直奔安小六的住处,安小六此时又缓过来不少,基本上看上去没什么变化了,可玄老就是玄老,行医这么多年,眼光不是一般得毒。
多观察了一下,便察觉出这孩子不对劲,按理说用了那个药,常规的生活中除了生大病,不会出这种气色。
见他盯着自己,安小六便知是躲不过了,只得乖乖得伸出了手。
“说吧,怎么回事?”玄老从未探过如此奇怪的脉像,心下有些慌,面上不显,老人精演起戏来,安小六不一定接得住。
更何况,她也没想过完全瞒他,以后的日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有个万一什么的,还得指着这位呢。不过……
“师父。”安小六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对上这位,同对上臭老头没多少区别。撒个娇什么的,真没一点心理负担。
“好孩子,告诉为师。”没有受得了安小六的软萌。
“那师父可得应我,不能告诉别人。”有一人为她操心便足够了。
“好。”
“包括你那个少主。”哥哥问过她很多次,她都瞒了,可不能前功尽弃。
“连他都要瞒着?”这两个孩子相处很微妙,有时两人间有种让人插不进手的感觉,怎的还要瞒着对方?
“师父,生病总归不是一件好事,他又忙,省得他分心吧。”哥哥为什么忙,她没查过,也不过问,越是亲近的人,越不愿去探他的隐私。
“好。”玄老是知道萧长翊的难,也站在他的这一边,自然同意这个想法。
安小六见妥了,也就不瞒了,把玄音老人走后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得说了,当然包括昨夜经历的第一次。
“唉,这就难怪了。”玄音老人长叹一声,看向安小六的眼中满是心疼,他是医者,比常人更能理解那种疼痛。
哪里就如这孩子所说的有一点,那是一种身体拆开了重组的过程。
“快歇着吧。”双唇蠕动半天,觉得说什么话都不合适,化为了一句,唯一有点用的。
“好多了,师父,不碍事了。”安小六笑了笑,还站起来,转了一圈,表示自己没事。
“少唬我,我还不知道?”玄老瞪眼,她有脉像极其虚弱,与大病初愈之人没什么两样。
“你是我师父,哪唬得过去。”安小六哄人有一套。
玄老顺了气,见劝不动她,便也不劝了,开始讨论这件事。
“没法子了吗?”虽说一年只疼两次,受起来也是够呛。
“能有什么法子。”安小六苦笑,她又没有自虐的倾向。
“原先那个方子本就极难得寻齐,如今这样了,还得加一味天下至毒之物的血为引,才有作用,这东西只是听说过,更是寻都无处可寻。”
不是她悲观,她是玩毒的,毒物毒草有许多,可谁敢说谁比谁更甚,甚至于有许多是相生相克的,那个名称真的只一个传说,找到绝无可能。
玄老也沉默了下来,他没有安小六懂毒,可同样也懂这个道理,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