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斗医不代表就会斗毒,为了证实这个想法,穆安枝安排了毒娘子与鬼婆婆出场,本想接一两个奇特的病例,让那人来寻自己比试,再打机会打探。
哪知昨个机会便送上门了,那琴上的毒是什么名字她是不知道,可闻了一下,极像是萧长翊原先院子里发现的那种,不完全是,只是使用方法与味道是相同的,也当然不可能是一种毒了。
这种毒入体会有什么效果,她是明白的,很早她就怀疑是前朝的那些人,想挑起萧家与穆家的仇怨,借以让天楚内乱,让他们有机可趁。
这回也是这个目的,至于是谁出的手不好说,但证明了一件事,便是的确有一支前朝的人在京城活动,且还在这宫里。说不定……
关键点又回来了,穆安枝当机立断,将计就计,她中了毒,还是中的那人亲手制的毒,再由鬼婆婆治好了,就不信他不来找她。
这种可能性有八成,万一判断错了,她也没什么损失,总归不会让想算计她的人好过,千算万算,利弊都算进去了,唯一没算到自己的这个人回了,吓到他了,是这一系列事情的最大败笔。
说完这一切,穆安枝异常老实得呆着,将心比心,这回她的确还是过了些,必定百毒侵不代表真的能抵抗一切,而且那种展现毒发的症状,同样是有一定危险的。
但这最后一点万不能说,不可多说,一点也不能提的那种。
萧长翊长叹,他一个不在她身边,她便做了这么多,发现了这么多,还差点出了大事,这叫他该拿她怎么办,直想把她一直拴在身边,走到哪带到哪。
可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就这对事物的判断力,分析力,以及做事的果断,都不输于任何一个男儿身,也正是因为这个,她才如此值得他珍爱,但他心怎就这么慌呢。
这种慌张不只是担心,参杂了太多的情绪,其中还包含了一点有种抓不住她的感觉。
前因后果都说清楚了,怨不得小人儿,而这心慌总得有个处理方法,于是穆安枝再次被抱时了房间,尽数反对都被别人给吞了,又是好一通折腾。
一天也就这么过了,这时穆安枝才明白为何那时这人建议多做一些,原来是蓄谋已久的,可她能说什么,总归只能由他摆布了。
胡乱得吃了一些,又被抱去洗了一个澡,缓过来了一些,刚清醒一点,这人又扑上来了,美名曰,自己吓到他了,得补偿他。
穆安枝很想把人打出去,可一看他那眼神,一想到他刚回来时慌乱的心跳,便什么脾气也发不出来了。
午时醒来的穆安枝怀疑,她这是要长在床上了,睁眼,身边已没人了,才轻松了一口气,便发现那人正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己。
那笑意,怎让她觉得有点凉呢?
“醒了。”人还是那人,声音也是那声音,直觉却告诉她不对,很不对劲,这种直觉让她抱怨的话都没能说出口,而是眨了一下眼,往被子里缩了缩。
萧长翊轻叹,真是拿她没法子,这模样,还如何让他兴师问罪。不过……
“可想起来了?”起身坐到床边,穆安枝点头,扭紧了被单,略有些防备。有时这个男人发起狠来,她是真的点怕的。
“乖,起来吧,我煮了粥。”原本这些事他是不会的,可他愿意学,昨个用心了,今个倒是不难了。
“哥哥。”穆安枝出了声,不过嗓音沙哑。一是累的,二是求饶求的。
萧长翊眸光深了深,又转为平静,取来温水,先喂给她喝了些,又吻了吻她的额头,转身出了房门。反映时间空出来留给穆安枝。
穆安枝眨了一眼,这人的变化让她有点不适应,不过这样的哥哥才是正常的,想来‘惩罚’已经过去了。
略舒展了一下,还好,身体各部位都还能听指挥,总算再次离开了床塌,洗漱后,白粥已端上了桌,不过这小菜就……
穆安枝手脚快,又有人帮忙,倒也不麻烦,简单吃了些,萧长翊展开了他的话题。
“涵儿记得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穆安枝不说话,这是她的地盘,是她扎的营,她不知地方?这不废话吗?
萧长翊蜷了一下手指,有些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她的头,小人儿可还都不知道,她这些不经意的小动作有多勾人。
“翡翠山,我同涵儿相遇的地方。”略鄙视了一下自己,又自己把自己的问题回答了。
“第一回见涵儿,当时就在想,这么小的孩子没大人是怎样放心让她出来的。”
“所在就不顾一身伤,坚持得拦在我面前,是吗?”穆安枝不是一个喜欢回忆的人,因为往后看,不如往前看,教训是用来记住的,而不是用来忏悔的。
有忏悔的功夫不如告诉自己少犯错,不犯错,认真得对待每件事,尽量去做不到悔,不遗憾,没有这些更不用回头了。
但与这人一起回忆这样的往昔,还是可以的,对加深两人的感情只有益处,没有损害。
“我当时只想到你太小了,又是我引来的危险,就那样做了,也做不到别的了。”萧长翊轻笑,小人儿这时的表情同那时的一样,不屑,不解。
“当年你幸好那么做了,否则这世上便没有萧长翊了。”穆安枝说的一点也不夸张,这人当时若有任何一点坏心思,那他便会成为那只老虎的晚餐,而她仍会有她的收获。
“的确,涵儿那时的心可比现在硬。”小脸总是绷得紧紧的,不爱说话,也不爱解释,直到后来自个救了她,她才对自己态度缓和了些。
“不,我现在的心也硬,只是哥哥是我的人,当然会有所不同的对待。”穆安枝否认自己心变软了的这个事实。
“是啊,我已经是涵儿的,涵儿也我的了。”萧长翊很满意,他们之间相状是属于对方的状态。
“涵儿,我们一同回木屋那边转转可好?”铺垫了这么多,就是为了这个,今天他有特殊的打算。
“好啊。”穆安枝觉得少呆在这庄子里是对的,不在这,有的事,便可以避免了,却不知只要那人想,怎样她也避免不了的。
外面的阵法没撤,鬼婆婆的住处越神秘越好,穆安枝也着实被萧长翊累坏了,加上久别重逢,又是去往他们有段美好回忆的地方,一些原本还记着瞒着的事,便忽略了。
牵着他晃了几下,便出来了,萧长翊的眸光深了深,嘴角却勾了起来,他的涵儿很好,很好。
两人并不着急,信步往山上走,那猎人的木屋仍在那,不过已年久失修,坏掉了大半,看着那轮廓,萧长翊感叹。
“该找人修复一下的。”
“不用了,修好了,也不是原来的那一个了。”穆安枝却不赞同,有的东西只能去维护,而不能去修复。
“也是。”萧长翊也是懂得的。
“论起来,我与涵儿第一次的同床共枕应该是在这。”到了地方见到了原来的模样,记忆来得更清晰了。
“那是你病了,拉着我的不放,万不得已造成的。”穆安枝撇嘴,当年他十二岁,自己才五岁,按七岁不同席来说,都不算什么。
萧长翊也觉得自己是想得太多了些,“涵儿那时可不像个五岁的孩子。”没见过五岁的孩子会是那样,自己五岁时都不是那样的。
“我也只想当个五岁的孩子啊。”穆安枝实话实说,若是娘在,她真的会让自己长得慢一点,像个正常的孩子那样去长大。
“对不起。”萧长翊道歉,涵儿被迫成长的背后,便是她的伤痛。
“不用道歉的,哥哥,都过去好久了。甚至连她是什么模样我都记不太清了。”记忆这东西真的是个漏勺。
“更何况,我现在很幸福,有哥哥,有大家,娘看到了也会很开心的。那些事何苦再去提。”这也是她不愿意去回忆过去的一个原因。
“嗯,涵儿身边还有我。”萧长翊把人往怀中带了带,蹭了蹭她的发,穆安枝也往他身边靠了靠,这种相互支撑的感觉真好。
两人站了一会,才转向下一个目的地,下一个目的地当然就是那溪水边了,这些年没人能抓住那些鱼儿,倒是养肥了不少。
在这个地方,能回忆往昔的便是再来一顿烤鱼了,连跟着他们的黑八与小九都冒了出来,而白十早入了山林去玩去了,这里可是它的家。
这回抓鱼的事用不上穆安枝了,她捡了一些柴,取了些天然的配料回来,萧长翊的四条鱼已收拾好了。小九头上顶着黑八一旁眼巴巴得看着,那模样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