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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忘青葵

琵琶行之流浪江湖 慕籍 12178 2024-07-06 21:13

  缘深缘浅,万里牵挂。

  奉元。终南山断崖

  断崖前,河中的残荷在河边的石缝中求生存。雨滴残荷上,噼里啪啦的直响。这一夜的陈阿昭辗转难眠,想不通!怎么也想不通!一介女流而已,万万人的命运为什么担在自己肩上。不!阿昭不想嫁给番王!夜越来越深,房中越来越安静。

  “十一,你在吗?”阿昭知道小师父给自己换了暗卫,这位“老油条”也一定形影不离。

  “郡主,我在。”声音低低的响起。

  “十一,我的腿好痛,而且好痒,我像是中毒了,你能不能帮我看看。”阿昭低声呻吟道。

  “好。”

  一个黑影悄无声息的落在阿昭的床边,阿昭的手突然从被子里拿出,一把粉末状的物体结结实实的砸在了十一脸上,暗卫慢慢倒下去。

  “对不起了十一,游龙给的迷香还真好用。”阿昭心中窃喜。

  她要离开一段时间,或许是不想一举一动在小师父眼皮下,或许是想完成自己的游侠梦想,或许是逃避责任逃避联姻,又或许,是因为一个人……

  女装收起,换上男装紧束鞋袜,行走江湖更方便些。背上剑和琵琶袋子,荷包里装了些许银两和小金锁,出门在外不可张扬露财。骑上白毛黑蹄马,这次没有镖师、没有风铃、没有暗卫,独自一人仗剑天涯。走到河边欲饮河水,剑放在一旁。“哎?”阿昭拿起剑反复看了看:“啸天的夜明珠呢?”自己的剑向来是小心保管,就算暗卫、就算天裁师兄现在都是自己这个郡主的臣下,夜明珠怎么会丢?

  突然阿昭恍然大悟,心想:“白吟风这个王八蛋!我说怎么这么好心帮我取剑,原来觊觎我的夜明珠。”想到此处,阿昭怒发冲冠,转念一想:“正愁没个去处,盘龙岭!你们把老窝的告诉我了,我就去大闹盘龙岭!”独自驾马向津州出发,没想到刚出了奉元城没多远,就遇到了麻烦……

  天未大亮,密林里传来尖锐的声音,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公子留下吧!公子留下吧!”声音干脆中又带着那么一些妩媚。阿昭前后看了看,林子里除了自己一人一马并无旁人啊,然后想到……自己不就是男装吗!声音又响起:“公子人不留下,那就尸体留下!”阿昭抬头,只见“嗖”“嗖”“嗖”几个飞镖直奔自己的面门而来,去年时龙门赌场已经经历过独眼男子的飞镖,这次的阿昭有经验也多了几分胆识。

  阿昭应对自如,马行过一段路,“轰隆”一声,阿昭连人带马掉入陷阱中。“嗖”“嗖”“嗖”,又是几声飞镖。阿昭心下一沉,心想:“完了完了,贼人有备而来,这次是在劫难逃了。”可隐约听见陷阱外剑声对峙,又有飞镖声,阿昭燃起希望:“莫不是小师父来救自己了?”

  过了一会儿,陷阱外安静下来,马嘶鸣了一声,被绳索套住拉出了陷阱。阿昭望向陷阱外,喊道:“小师父,是你来了吗?”一个男子向下探头,白吟风!白吟风!津门一别一年未见了。没想到这次救自己的是白吟风,听天裁师兄说江湖上有了变化,白吟风已经是教主了。一年来,时常挂念起的白衣公子啊,一尘不染的衣衫还在脑中浮现,这次的白吟风确是一身夜行衣。

  白吟风带着阿昭,骑马一路狂奔。天光大亮,阿昭被带到一个不知名的山间住所。篱笆围墙,粗糙的砖瓦密草棚顶却不显简陋,看起来草屋像是在半山腰。对面不远的矮山上还有一个小亭子,四面群山环伺、十分险峻,听闻蜀道险峻,此山也不过如此。伴着布谷鸟的叫声,白吟风勒马停下,这时阿昭才看清,白吟风的左臂插着一支飞镖。阿昭直勾勾的看着白吟风的左臂,白吟风言:“飞镖有毒,我已封上穴道。”

  阿昭话锋一转,斥责道:“你这个人怎么总是喜欢抢人东西!五龙教大教主没有马要骑我的马!是贪财到什么程度要偷我的夜明珠!”阿昭伸手喊道:“夜明珠还我!”

  白吟风不与争辩,嘴唇苍白,下马虚弱的走进草屋。阿昭看他伤的不轻,跟着进了草屋,草屋正中间一张木桌、两把木椅,草屋的最东边是个火炕,炕边一个大柜子,柜子旁还有一面镜子。最西边靠墙是一张踞织机、踞织机旁是两个木凳,西面一墙之隔的门上半卷草帘,另一间屋子是厨房。家居应用虽不华丽但都实用,可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白吟风坐在火炕上,脱下上衣,右手解开左臂封住的穴道,用内力逼出毒,脸色也好起来,嘴唇慢慢有了血色。阿昭侧身坐在木椅上,片刻白吟风开口:“陈阿昭!你愣着干什么?我怎么也是你的救命恩人吧!”阿昭端坐,言:“非礼勿视……非……”白吟风扶额啧啧道:“你什么时候也学起来闺阁里的小脚女人了!”阿昭在白吟风的指引下拿出了火炕旁柜子里的棉布,撕成条给白吟风包扎上。

  白吟风穿上衣衫,方开口道:“蠢笨,今天若没有我,你这个蠢笨的黄毛丫头就要命丧魔旦教的毒镖下了。夜明珠就当你给我的谢礼。”

  “魔旦教?她们为什么杀我?”

  “这当然要问郡主你自己了。”白吟风不以为然的开口,然后躺着火炕上。

  阿昭心想:“五龙教居然也知道了,小师父曾说过要与西番和五龙教联手,看来一定是事先通过气了。”

  白吟风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本教主一夜没睡,莫要打扰我。”

  阿昭才想起自己从终南山跑出来,也是一夜没睡。白吟风手脚外伸摆出了个“大”形,几乎占据了整个炕。陈阿昭拿手推白吟风的脑袋,喊道:“喂!我这是在哪?”

  “华山。”

  “华山?那岂不是还是离奉元不远。自己是奉元生人,怎么不知道华山有这样的地方。”阿昭心里盘算着。

  “喂!你也知道我是郡主,那你还不给本郡主让榻,我也一夜不曾休息了。”

  “活该,谁让你好好的终南山不待。”

  “喂!”

  “你是郡主,我还是教主呢!”白吟风懒散的回复,丝毫没有要让出火炕的意思。

  阿昭苦笑道:“好,你不让也别想睡。”

  阿昭伸手去按刚给白吟风包扎好的左臂,白吟风右手一拉,揽上阿昭的腰,阿昭翻滚上榻。白吟风左手搭上来,两只手环抱住她,阿昭动弹不得。两个人鼻尖顶着鼻尖,阿昭的脸上滚烫起来:“非礼勿……”白吟风闭着眼睛,清脆的声音打断了阿昭的话:“我不叫喂,叫我吟风。”

  吟……风……吗?

  白吟风一手去扯被褥,伸手解开阿昭外衫的衣带,阿昭连忙把衣服裹得很紧。“你干嘛!”阿昭又羞又恼的说道。

  “一身的灰尘泥土,被褥脏了你洗?”

  还没来得及看自己,在陷阱中出来身上早就泥、灰沾了一身,又在鱼贯而出的飞镖中东挡西杀,袖口上还有飞镖划过的破损。如此狼狈,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帮白吟风包扎,全然没看见自己如此狼狈的模样。本来觉得不妥,不过转念想了想,千山下白吟风截了蜜蜡信,在住所时就已经是穿着中衣了。想到此处也就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了,大大方方的脱下外衣、叠好放在柜子上,穿着贴身的中衣,然后安然的躺下。

  白吟风眼角抽搐了一下,阿昭看着他风尘仆仆的样子:“你就不脏?”说着要解白吟风的衣衫,又觉得不妥就收回手。白吟风淡然的答:“脏。”

  “脏你还不脱!”

  “不好吧。”白吟风狡黠的笑了一下。

  白吟风转过身背对着阿昭。

  虽然刚经历死里逃生,但实在是太疲惫了,须臾间就睡着了。

  日上三竿,深秋山间的日头既晃眼又温和。白吟风穿好包裹里换洗的衣衫,深紫的衣裤映衬的脸上更加白皙、眉眼更加明朗,如同两滴黑墨滴在洁白无瑕的白玉上。白吟风洗好了两人的脏衣裤,挂在院中的晾衣杆上,早就在山间抓了野鸡炖在锅里,香喷喷的气味飘向山顶。

  “哇!”

  “大教主真是多才多艺,洗衣烹饪也是信手拈来,简直是比妇人还妇人。”

  白吟风哭笑不得,不知道陈阿昭是在夸他还是在损他。面上的表情总是波澜不惊,一副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架势。只是轻轻的又强有力的说了一句:“吃饭。”

  “你是面瘫吗?”

  白吟风对阿昭皮笑肉不笑的笑了一下。

  “五龙教不需要教主吗?你在这里干什么?我们什么时候能走?”阿昭一连串的问题,吐字如珠。

  白吟风一个也没回答,反而反问道:“昭儿跑出来要去哪?”

  昭……昭儿……还是第一次听这个称呼,但……还挺适应的。

  去哪?是啊!去哪呢?逃避复国?还是逃避联姻?这样跑出来能去哪呢?华夏之大却没有容身之处,在终南山命运要被安排,在外却没有一亲半友,能去哪呢?

  从小到大任性的事干了不少,代价只是受罚抄书、损失银钱这些,这次的任性却是要付出旧陈国众多人的心血。

  钟离景明不惑之年,少年征战统一三国、铲除士族、收服西番,清除旧陈国势力后拟年号永嗣,占领西番后重划九州。(国都津州、西番更名番州、乌州原属西番与钟离朝的边境、旧白国国都平州、旧陈国国都奉元纳入元州、奉天等三不管之地划为北州,但北州因为江湖门派盛行并无朝廷派去的州统,此外还有益州、幽州、洛州。)天之骄子万人之上,却有两个心结:一是,那天路遇的陈阿昭,若不是举止不修边幅就更像陈芙灵了。二是,令白国皇族武力爆棚的《傲世宝典》,到底是什么绝世武功。

  此时,永嗣十五年由秋入冬的日子。钟离朝统治下的华夏土地上已经和平了快十七年,期间虽然和西番起过战火,但不过是小打小闹。永嗣十四年又正式把西番收入版图,番州州统正是这位前可汗——番王完颜格尔,人人皆知番州的真正统治者是这位手握重兵,连火山武士都可以调遣的神威大将军——平西王钟离朔。

  关于钟离皇家,有三美:废后陈芙灵、宠妃梅玉芙、长公主钟离雪。然而陈芙灵焚于冷宫香消玉殒,钟离雪如今失踪下落不明,三美只剩一美。有三宝:平西王钟离朔、太子钟离辰、旧陈国明锁。(昭字金锁如今在陈阿昭手中、格字金锁在完颜格尔手中,明字金锁原是陈国太子陈浩明之物,钟离灭陈后明字金锁正是钟离景明的名讳,故钟离景明遣能工巧匠在如此细致的刻字上镶上了玉,明锁也成了钟离一宝。)然而钟离朔远赴番州,明锁就在两个月前失窃,三宝也只剩太子钟离辰一宝。

  梅玉芙、钟离辰这对母子登上了顶峰,也就证明着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华山。

  “我知道要去哪了!”阿昭思考了半天给出了答案。

  “嗯哼?”白吟风一挑眉,冷冰冰的脸上竟然出现如此轻挑的神情。

  “四海为家。”

  “噗”白吟风一口水差点没喷出来。

  “太平盛世下,百姓们过得很好。我根本没必要肩负什么复国,现在所有人都很好,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呵。”白吟风又是嘲讽的笑了一下。

  继而白吟风冷若冰霜的脸上,嘴唇微动:“很好?真是皇家风范,和钟离皇帝一样自欺欺人,自己臆想着所谓的太平盛世。修道不是很好吗?至少远离打打杀杀。”

  “修道?修道就是救世济苍生,世道和苍生很好,根本用不上我救济。修道只是他们让我复国前的借口而已,联姻也是。所以我要自由!我要浪迹江湖!我要当侠女!”

  白吟风眼中闪过一丝丝无法掩饰的哀愁,淡淡言:“救世济苍生?大概我不在苍生内。”

  阿昭的心里居然感到一丝怜惜和心疼,这个心狠手辣的杀人狂居然会让她感到心疼?

  沉寂了一会儿阿昭开口:“你当然不在苍生内,你超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说完莞尔一笑,那么明媚、那么灿烂。

  白吟风愣了一下,看着阿昭的笑脸,也淡淡的笑道:“原来你这么崇拜我,怪不得要跟着我。”

  “喂!谁跟着你,明明是你带我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白吟风突然贴近她,脸对着脸,嘴唇马上就要挨上,开口道:“我救了你!还有,我叫吟风!”

  阿昭往后退了两步,耳朵不受控制的红了,故作镇静道:“你不是姓白吗?白吟风。”

  “我不喜欢姓白,昭儿,叫我吟风。”

  “吟……风。”

  白吟风满意的笑了笑,摸了摸阿昭的头,阿昭被他亲昵的举动震惊到了。这还是那个江湖杀人不眨眼的五龙教杀人狂白吟风吗?为什么感觉,那么温柔呢?

  白吟风说道:“魔旦教的毒是九州毒宗之首,等我养好伤恢复了内力,就带你走。”

  阿昭瞪大了眼睛:“带我?走?”

  “不是要浪迹江湖吗?我行过九州各地,拜我为师给你引路。”

  “呸!谁要认你当师父啊!”

  “昨天没有我你就死了。”白吟风不怀好意的笑。继续说道:“不认也好,那以身相许。”

  “呸!”

  陈阿昭拿拳头一拳一拳锤白吟风的肩膀,白吟风带着调戏的神情一步一步的退。白吟风跑到院里,轻功三步两步的飞出院子“确实是盖世无双的武功,内力受损轻功还能如此灵巧,如果不是匪徒就好了”阿昭如此想。

  两人打打闹闹,在山间安逸的过着没有烦恼的日子,像回到了小时候一样……

  这一天,阿昭正要把前天白吟风打猎来的那只野鸡炖了吃,白吟风上前拦住她:“哎哎哎!不能杀。”

  阿昭瞟了他一眼:“呵。杀人都不怕还怕杀鸡?你又不是没吃过,现在想起来不能杀生了。”

  白吟风眉头微微皱起:“这是母鸡,留着下蛋。”

  “噗。”“哈哈哈哈哈。”阿昭一阵放肆的嘲笑声。“你是有多爱吃鸡蛋,一个月不吃能馋成这样。”

  “生辰是要吃鸡蛋的。明日十月初九,你的生辰。”

  阿昭的笑声停了下来,表情十分复杂,言:“你是怎么知道的?我……自己都忘了。”

  白吟风又露出那副得意的神情,一副欠揍的样子:“不是说了,以身相许。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

  “呵。”阿昭瞪了他一眼:“原来从前面瘫都是装的啊!哪有那么高冷,装。”

  第二日晚间阿昭拿出琵琶,弹了一曲《秋月夜》,两人对月饮酒十分快活。阿昭揶揄道:“大教主不是不饮酒吗?”

  “现在可以放纵一下。”

  “昭儿,送你个礼物。”白吟风说着,拿出一个与阿昭金锁相同大小的金锁。没错,明字金锁!

  白吟风继续说道:“这是你舅舅的。”

  阿昭接过金锁,没有太过兴奋。毕竟,舅舅?母亲?都很陌生,都是在别人嘴里听说的。至于父亲,从未听大师父和小师父提起过。父亲是谁呢?母亲贵为公主不会随意找一个人生子吧?

  白吟风白的发光的脸上饮酒后终于有了一点血色,眼下的泪痣显得此人灵气十足,直勾勾的看着阿昭弹琵琶:“是不是也觉得我是魔鬼?”

  阿昭边弹边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以后不杀人就好了啊!”

  白吟风低下头淡淡笑了一下:“那我答应你以后只杀坏人。”

  “你还杀过好人?”

  “我认为这个世道上没有好人。”

  白吟风咽了咽口水:“除了你。”

  阿昭的琵琶声停了。

  “截了蜜蜡信的时候我还不知道你就是那个旧陈国郡主,风林武士与我联络时,若我知道你就是那个郡主,我怎么会拒绝这门亲事。”白吟风苦笑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饮酒的原因,阿昭感觉越来越热,阿昭抬起头对视白吟风的眼睛,言:“就算你武功盖世,小师父真的已经窘迫到要和杀人如麻的江湖响马联手吗?你到底是谁?”

  白吟风闪过些许不可思议的神情,很快恢复了自己平常波澜不惊的冷血表情,言:“旧白国皇室遗孤,白吟风。陈阿昭,我们是一样的。”

  阿昭苦笑着摇了摇头:“我们不一样!原来如此,你也想复国,想发动战争,想以暴制暴。不要黎民苍生,只想要天下,根本不在意他们在战火中努力求生。(又苦笑了一下)我忘了,你本就不在意他们的性命。”

  “不,我当然在意。我杀的都是该死的人。我们是一样的,我从没想过复国,我们一起浪迹江湖、四海为家。”

  阿昭突然觉得心底里一阵暖流流过,话锋一转言:“五龙教不需要教主了吗?你认为带着《傲世宝典》,那些觊觎盖世绝学的人会放过你吗?”

  吟风的眼中又闪过一丝诧异,这个陈阿昭让他出乎意料的还真多啊!言:“昭儿也知道傲世宝典?”

  “大教主,你真是低估了五龙教在江湖的淫威。”

  白吟风突然严肃起来:“如果我说,根本就没有什么傲世宝典,也根本没有什么白国遗孤,昭儿信吗?”

  这次轮到阿昭诧异了“啊?”

  很久很久之前,晋朝林氏统一。陈氏、白氏、钟离氏,肱股之臣,可三个大夫谋权篡位瓜分了晋朝,也就有了最早的陈、白、钟离三国。陈国风林武士,钟离国火山武士,虽也执行传递消息等等秘密任务,但拥有光明正大的军队铁骑。白国没有这样勇猛的武士军队,可是却常胜不败。刺杀白王的刺客多如牛毛,甚至刺穿了心脏,第二天白王还是完整健康出现,世人都盛传是白国皇室拥有《傲世宝典》的原因。

  哪有什么傲世宝典?不过是人口众多、尚武轻文、全民皆兵。成伯挖掘傲世宝典的秘密,就是因为想利用白吟风的身份,操控白国复国,而他,就是操纵着白国真正的国王。成伯机关算尽却被两个徒弟害了性命,而机关算尽挖掘的《傲世宝典》根本不存在。

  如果问傲世宝典是如何令每一代白王武功盖世且遇百刺而不死的,就是两个字——替身。

  山间仅有的月光被云缓缓遮住,黑夜中白吟风和陈阿昭的身边只剩下烛火微微的光亮。

  “原来如此,陈国和钟离国训练的是武士,而白国训练的是替死的死士。”阿昭恍然大悟道。

  从太子儿时就找一个适合练武的同龄人,整容整成与未来的皇帝相似,进行魔鬼训练,直至连枕边人都区分不了两个人的差别。皇室血统的那个当皇帝;武功高强内力深厚的那个保护皇帝的安全,还有一个特殊任务——替死。原来白王不是那个盖世武功的人,真正遇刺的人仅仅是替身。

  白吟风对阿昭没有任何隐瞒的坦白了所有秘密,成伯就是训练最新一代白王替身的人。真正的白王和太子在灭国后根本没死,是被成伯藏在了盘龙岭秘密基地。但这一次死的不是替身,成伯有野心有欲望,他杀了真正的白王和太子,白吟风作为太子的替身被包装成真太子,成伯收为“三龙”。

  “所以就算清瑶不杀了他,我也会。我,不做别人的傀儡。二十年的替身我已经当够了,不想再做影子了。”白吟风冷冷道。

  “只有成伯和你知道你是假的白国遗孤?”

  白吟风点了点头。

  陈阿昭疑惑的问道:“可你的确武功天下第一,不是因为《傲世宝典》,那是如何练成如此深厚的内力的?”

  白吟风冷笑一声,露出杀气腾腾的眼神:“选替身时本就挑选武学奇才,加上《傲世宝典》记载的药,就造出一个盖世无敌的人了。”

  阿昭忍不住插嘴:“不是没有《傲世宝典》吗?”

  白吟风面无表情道:“宝典中记载了一种奇药的制作方法,吃下药丸喝谁的血就能获得那个人的内力,死人的血效果加倍。不过真正的宝典早就被成伯毁了,会制药的世上只有他一个人,而现今世上吃过药丸的人也只有我一个。”

  阿昭的表情看不出悲喜,言:“所以你杀的那些人,喝了他的血。怪不得你的武功当世无人匹敌。”

  白吟风这次面对阿昭的称赞没有得意,面无表情的说:“如果所谓《傲世宝典》奇法是件好东西,他早就自己练了。替身会内力大增无人能敌不错,但会被反噬。每天的寅时都会感觉全身如同针扎一般,吸收的内力越多反噬就会越严重。缓解的方法就是再继续喝血吸收内力,如此死循环,直到有一天疼痛致死。”

  阿昭顿时花容失色,问道:“白王怎么会让自己的替身疼死,那谁替他死?而且你一个多月都和我在一起,没有喝血我也并没有发现异常啊!”

  白吟风的嘴角缓缓勾起,言:“白王和成伯自然有解药,不过也只是缓解疼痛保持正常状态。我用内力逼出魔旦教的毒镖,就再也没有使用内力,近一个月也没有使用武功,所以疼痛并不严重。况且,华山田园荒无人烟身旁只有你一个人,我怎么忍心喝你的血?”

  白吟风又对阿昭笑了,他的笑,真的那么暖、那么温柔……

  阿昭突然担心起来,言:“成伯死了,解药是怎么做的?那你将来怎么办?”

  白吟风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件事只有我们两人知道,清瑶给他下毒是意料之外,我还不知道他是如何制作解药的。”

  看着阿昭担心的样子,白吟风摸了摸阿昭的头,言:“所以我此番就是找解药的啊!不用担心,忘了我是天下第一了吗?”

  阿昭瞥了白吟风一眼,推开他的手:“谁担心你啊!”

  两人对视,白吟风突然显得那么深情:“当日没有注意你的金锁,只当个普通镖师的物什,否则和郡主联姻的会是我这个“白氏遗孤”。”

  昭突然想到了什么,煞风景的说道:“那你的脸,是假的?是按照白国太子整容的?泪痣也是假的吗?”

  白吟风笑了笑,弹了一下阿昭的额头:“当然是我自己的样貌,我还算不幸中的万幸,白国亡国时小太子两岁,八岁就被成伯杀害,谁见过白氏遗孤呢?所以我无论长成什么样子都能以假乱真。”

  阿昭又得意的说道:“当日你与我比剑,你我不分上下,看来我的剑法也不错嘛!”

  “一般,很一般!只是我不想杀你罢了,否则你的血早被我喝了。”

  “你!”阿昭被白吟风怼的很气愤,又言:“那你为什么不杀我?”

  “我说过,这个世道我还没见过好人,你是个善良的姑娘。与游龙和你第一次见面仅仅觉得是个美貌的女子,第二次在千山下,你的奴婢死了你很伤心,还不顾自己的安危让我放过你的暗卫。”

  阿昭不解道:“我连哭都不会,哪里看出我伤心?”

  “你眼睛没有哭,但心里在哭,我看得见。奴婢也好;暗卫也好;替身也好,生下来就是要为主人死的。我们不是人,从没有人把我们当成活生生的人,我们是影子,影子要代替真身去死。”

  白吟风看向阿昭:“可你把那些影子当成活生生的人,也会关心影子。所以,你很善良。”

  “他们从来都不是下人,也不是替死鬼,是朋友。”

  白吟风曾经也这么想,是朋友吗?吟风和小太子一起在盘龙岭的秘密基地玩耍,一样的生活习惯,一样的说话方式,默契的像一个人。就因为自己的父母是铸剑师,自己有练武的天赋,他被成伯带走,离开了父母甚至记不清他们的样貌。不过好在还有一个朋友,这个朋友还是白国未来的皇帝,等一个时机复国,他和朋友就不用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基地了。

  小吟风忍受着每天非人的训练,等待着希望的那一天。可是八岁不到的年纪,仅仅因为不吃奇怪的药,师父把吟风父母的人头送到吟风面前。没过多久,吟风又失去了他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朋友。师父告诉他,即刻起吟风就是白国皇室的遗孤——白吟风。所以,他不喜欢别人称呼他的姓氏。成伯用已经不存在的《傲世宝典》和假的皇室遗孤引诱贪婪的门派,然后内力无敌的吟风干掉他们,喝血增强内力,继续等待下一个目标。

  影子,没有自我,活在鲜血里。

  服从命令。替主人死。

  就是这样的一生。

  吟风父母一生中铸的最好的一把剑就在亲生儿子手里,“多良”剑,爹娘各取半边,却用“多良”干尽了不良之事。

  白吟风笑阿昭天真,笑她不谙世事,言:“所以,救世济苍生,我不在苍生之内,我是最后一代影子。”

  阿昭突然抱住吟风,他身上好凉,不像是人的体温。吟风也慢慢抱紧阿昭,他畏首畏尾不敢伸手,这个拥抱太正式了,是个影子从不敢想的真情相拥。两个人是一样的,在追求属于自己的人生。

  阿昭鼓起勇气说道:“我们改名换姓闯荡江湖,复国和你我再无关系,我们一起找解药,解除你的反噬。”

  吟风抱的更紧了,言:“谢谢你,昭儿。我……很喜欢你。”

  阿昭沉默,心里暖暖的,又感觉不知所措。

  阿昭想了想:“那我叫琵琶吧!以后我叫琵琶。”

  吟风:“我不知道我的名字,或许就叫吟风,或许吟风也是假的。”

  “白吟风这个名字太惹眼了吧!五龙教教主,你走了那么多准备复国的士兵怎么办?”

  “五龙教不缺教主,我把教主印给了游龙。我相信他,会带五龙教走正路的。”仔细想了想,言:“我叫明风。”

  离开了彼此的怀抱,吟风捏着阿昭的脸,言:“明字金锁以后就是我的了,与你匹配才算一家人,所以当然是明风了。”

  “哎?不是说明锁送我了吗?还有,谁和你是一家人!”

  吟风冷言:“我反悔了,不送了。”

  “不给。”

  吟风三下五除二把明锁抢走,揣进了自己怀里。

  “强盗!”

  吟风狡黠的笑了一下:“还是天下第一的强盗。”

  “不要脸!”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总能忘了那些让人糟心的未来,还有那些不想回忆的过去。

  与卿,今朝欢愉。

  与君,至死不渝。

  两人在华山改头换面,“明风”和“琵琶”,仗剑天涯、四海为家。欲览九州山河,欲年老体衰归田园,欲与君朝朝暮暮,欲与卿暮暮朝朝。

  可惜天常不随人愿,终是黄粱一梦,月缺多于圆。

  华山。

  眼看着初冬时日就要飘雪,白吟风与阿昭商议待冬日过去,春暖花开时才好闯荡江湖。

  “好在我身上还有金银细软,置购些年下用品吃食也好过冬。你常在江湖行走,分文无有,废物废物!明风废物,还是个混蛋无赖,送人的东西还拿回去,无赖无赖。”阿昭滔滔不绝的抱怨道。

  白吟风近日压制内力,武功也极少练了,每天只做些寻常农人的活儿,真像是过起来平平常常的日子了。听着阿昭的抱怨,白吟风也不理论,走上去把阿昭打横抱起,说道:“就是无赖,叫声夫君听听。”

  “你……”

  “我愿意带你这么个黄毛丫头走江湖,属实是拖累,看来你只能嫁给我,我才能心甘情愿保护你一生一世。”

  阿昭一言不发,白吟风越抱越紧,碎碎念道:“嫁不嫁?嫁不嫁?嫁不嫁?嫁不嫁?”

  突然感觉一股寒气,一把剑落在了白吟风的脖子上。白吟风怀里还抱着阿昭,慢慢转过身。冷笑了两声:“我以为是谁,原来是大教主,也不知道这小丫头怎么惹你,赶尽杀绝到这里来了。”

  只见对面站着一位女子,浑身黑色隐匿在黑夜中,戴着半截面具也是黑色的。那女子两片嘴唇轻轻一碰,言:“收人钱财忠人之事,带这姑娘进大内皇宫一趟。五龙教教主好雅兴,这可是您看上的第一个女人呀!”

  “我已然不是教主了,只是一小小江湖中人。魔旦教何时和皇宫也扯上关系了?不过你既然知道她是我的女人,也就别想带走她。”

  这女子笑的异常阴森:“沾满了血就想金盆洗手,明风想得是不是简单了点。”这女子又说道:“入皇宫盗明锁,武林第一当之无愧啊!明风?皇帝的名讳也是随便叫的,北州人士果然从不臣服天子。”

  阿昭渐渐听明白,原来眼前的女子就是出了终南山就暗算自己的人。她身形纤细,看起来如此羸弱,竟然就是魔旦教教主木薇,狠辣而擅用暗器,为江湖子弟所不齿的魔旦教。魔旦教教主,居然,真的是个,女人!

  木薇的眼神落到阿昭身上,冷笑了一声。一枚暗器毒针朝阿昭飞去,千钧一发之际,白吟风的胳膊挡住了毒针。

  “本就体内藏毒十余年,如今又中情毒,为你,挡这一下没什么。”白吟风如此想,可来不及说,眼中已经模糊起来了。

  “呼。”的一声,木薇倒下了。阿昭看着意识模糊的白吟风,一头雾水。一个男子缓缓走近,上天裁剪出来的人,天裁!

  阿昭激动的叫出声:“三师兄!”

  天裁无奈的摆了摆手:“如今你与正一再无瓜葛,我哪还是你的师兄?”

  阿昭低下了头。天裁把木薇五花大绑,捆了个结结实实。又喂了白吟风一颗“还魂丹”,白吟风慢慢苏醒了过来。

  天裁冷言:“魔头,你不用内力,竟都感知不到有人靠近藏匿于你这贼窝吗?”

  白吟风知道是天裁救了自己和阿昭,也不怒不气,言道:“道长玲珑剔透,一定洞察了一切,还多谢救命之恩。不过,阿昭,是不会和你回去的。”

  阿昭只是一言不发,看着白吟风和三师兄。

  “我早就发现了你们的所在,马蹄上的印记足以我找到你们。男女为情私奔吗?国与子民,竟都不顾了。”又对阿昭说:“看来,这一年我也是白教你了。”

  阿昭抬不起头,言:“师兄,你有大智慧,我只能当一无名小卒,让你失望了。师兄是何时来的?怎么偷听……却不进来坐坐。”

  “我早就藏匿于此观察你们,只是想确定你的安全。无心偷听五龙教的秘密,得罪了。(向白吟风一拱手)你二人卿卿我我,却无越礼举动,我就没有现身阻止。”

  阿昭的脸红了起来,这些天的一切,师兄原来都看在眼里。

  天裁看着白吟风缓缓说道:“魔教的毒针厉害的很,你身上又有傲世宝典内力反噬。你认为,你还能活多久?安安心心的退隐江湖找解药去吧!不过,阿昭的命不该和你一样,她有属于她自己的事做,只能跟我走。”

  阿昭低头半晌,终于说了一句话:“我不走。”

  天裁和白吟风齐齐看向她,听她黄莺出谷:“乱世混战中,人们都期待一个太平。我不要干什么大事,我也不会回去。”

  天裁的脸色铁青,不与阿昭理论,在华山田园住了下来,再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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