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生孤魂
紫陌路渐昏,世间少年终褪稚。
晚秋和初冬的相交,气温慢慢冷了下来。月光洒下来,山崖边上坐着陈阿昭,心不在焉的摆弄着落叶。第一次离开从小到大生活的奉元,津州的灯彩佳话、诗情画意;皇宫的金碧辉煌;江湖人士的潇洒豪放,一幕幕都在眼前浮现。终南山上的油麻菜、淡饭粗茶、橡树山茶,这些在看过繁华后已经不足以吸引陈阿昭了。
阿昭开始怀疑大师父传授的经史琴书能做什么?开始怀疑小师父所教的武功剑法能做什么?像甘露道长一样一辈子待在三清观吗?可是自己不要做什么隐士,是要策马天下、一睹天下。阿昭眼神空洞,脑袋里满是迷茫……
一个人在身后拍了拍她,不是别人,正是五龙教第四龙——清瑶。“明日就离开了,江湖上若有缘再与阿昭姑娘相见。我与师弟也要回盘龙岭,师父也有事情交代。”阿昭开口道:“清瑶姐姐,江湖好玩吗?”姐姐……姐姐……听到姐姐这个称呼,清瑶竟不自觉的泪眼婆娑。愣了一会儿,清瑶才言:“江湖,好玩?吗?阿昭,江湖是身不由己的,看似自由却也是在笼子里。女孩子也不要总是出来保镖了,这世道危险,坏人还是很多的。(笑了笑)不如安定下来,若只懂武艺,开个武馆教教拳脚,再找个好人嫁了。”阿昭笑了,心想“自己怎么说也算半个道士,也就是在终南山生老病死,做个孤魂野鬼吧!”
津门终别,互道珍重。
此去经年,来日重逢。
一路急鞭,眼看着再不到一日就能赶回奉元。飞鸽在树旁徘徊等候着它的主人,“小乖乖!你怎么来了!”鸽子停在了陈阿昭的马鞍上,取出飞鸽脚上筒里的书信。【大溪小溪尚在,速回三清观。】“不去赵家钱庄吗?难道赵老板已经出事了?才几日,白吟风不会这么快到吧!”阿昭一路急奔终南山。
两日前。奉元终南山。
一神秘男子:“禀指挥,钱庄赵老板……头颅被挂在门上……”十七大怒:“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神秘男子低沉的说道:“小五和小六已经被干掉了,众多弟兄不敢暴露,闻得是……五龙教白吟风。”十七的眉毛先是拧在一起,“”然后慢慢舒展开来:“也好,天光教苟延残喘,还是联合别的势力为好。郡主何时归来?”“大溪和小溪已经去寻了,如今应该出了津州了。”十七擦试着手中的匕首,言:“他们俩武功虽高,毕竟年纪轻,日后郡主的暗卫还是你来做,从小的风林武士,还是更稳重些。”“是!”
陈阿昭失魂落魄的回了三清观,大师父和师兄们对阿昭嘘寒问暖,虽然阿昭平时恶作剧不少又不听话,不过不谙世事十分善良,月余不见大家还是十分想念她。五师兄沈奇还是那么活跃:“阿昭,津州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啊?千山是不是真有土匪吃人啊?”众人七嘴八舌的说起来。十七进了观门,众人都安静下来,气氛凝固。甘露道长对弟子和小道士们说:“你们先下去吧!我与十七爷和阿昭有事商议。”师兄弟们与甘露道长和十七爷告退离去,屋内只剩下他们三人。
阿昭头压的低低的,十七先开口道:“阿昭没有完成任务小师父不怪,致使几个镖师算送了性命小师父也不怪,只要阿昭平安归来。”阿昭抬起头看着十七,十七欣慰的笑了。甘露道长和十七都跪了下来,阿昭大惊失色搀起两位师父:“大师父、小师父,你们这是做什么!”十七言道:“钟离朝统一前,我与甘露道长都是陈国的臣下子民。阿昭是陈国皇室唯一的血脉,是陈芙灵公主的后代。而我是陈国“风林武士”的总指挥,是公主的暗卫,甘露道长与公主是南宫琵琶门下的同门师兄妹。也就是说,阿昭是陈国郡主,我们是臣下,阿昭为主我们为奴。”阿昭恍然大悟,自己的预感没有错,自己身上果然藏着秘密,只是没想到秘密是这样。十七继续说道:“钟离景明对陈国皇室及贵族门阀赶尽杀绝,旧陈国残余势力多是地下组织“风林武士”。多年来臣与道长在终南山休养生息,终南山后断崖内外我们已经集结了众多兵士,终有一日光复陈国。”
“你们要造反!?”陈阿昭不可思议的说道。
十七抬头看着阿昭的眼睛:“是复国!旧陈国上下铁骨铮铮,从未臣服,何来造反一说?郡主明日起就与臣下藏匿于断崖后,臣下会请甘露道长与您的三师兄天裁教授您经史与礼。从前臣下教您武艺是希望郡主应急防身,甘露道长教授您琵琶乃是公主之志。经史礼义才是帝王之学,公主从前所接触的不过是皮毛,如今更要努力。”阿昭默默念道:“去断崖……”十七回答道:“是!从此后正一教再也不会出现甘露道长的七弟子,阿昭学习三年后要出嫁。”
“出嫁?”
“出嫁。”
“出嫁!”
这个消息无疑令阿昭更为震惊,不是要复国吗?是要阿昭做女帝吗?要嫁给谁?
十七缓缓开口道:“钟离朝铁腕统治,各旧国势力被极度压制,手上仅有的这些士卒武器不足以复国。天光教与五龙教争端,天光教没落,五龙教在江湖地位提高,能人众多。西番完颜氏统治已久,钟离氏占领根基不稳。我们要争取五龙教与西番的势力,夺得天下。臣下已经秘密联络番州完颜格尔,与他联手寻觅机会,郡主与完颜氏结亲,极好。”
阿昭摇了摇头,从小对于小师父的管教阿昭言听计从,而这次她要自己做主:“不,阿昭不要嫁给什么完颜格尔,不要嫁给一个阿昭见也没见过的人。”甘露道长终于开口了:“救世济苍生。郡主儿时问过贫道,道法是什么?贫道回答道法是自然万物,是救世济苍生。阿昭是郡主,是陈国皇室遗孤,复国是救世济苍生,让我们重做回陈国人吧!”阿昭默然,慢慢开口道:“战争必然要杀戮,用毁掉苍生来救济苍生,大师父不觉得讽刺吗?”十七愤愤言:“郡主没得选,郡主姓陈,琵琶与金锁是公主留下的遗物,郡主身上流淌的血,没得选。十七年前,郡主的舅舅战死沙场;郡主的祖父母葬身火海;郡主的母亲……总之!郡主没得选!”看到小师父如此激动,阿昭深思起来,复国?联姻?
钟离皇朝永嗣十五年初。陈阿昭被十七藏匿在断崖,甘露道长老成持重,天裁是旷世奇才,风林武士总指挥十七集结实力。等待一个机会,挥动旌旗……
江湖孤魂尚且流浪苍穹,尊贵的孤魂却只能囚禁于笼中。凡鸟憧憬着金丝雀的笼,这只笼子在等待鸟儿。
永嗣元年,皇宫。
陈芙灵火烧冷宫,腹中皇子不翼而飞,这成了深宫迷案。宫中谣言四起,传言冷宫闹鬼,夜夜婴儿啼哭,就是陈氏子的诅咒,诅咒钟离朝无后而终。
“回皇上,皇后娘娘……怕是……无法有孕。微臣医术浅薄,无法……治愈皇后娘娘。”
钟离景明沉默了片刻,冷冷开口道:“胡说什么,皇后明明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太医豆大的汗珠噼里啪啦的掉在地上“是!是,微臣这就给皇后娘娘开安胎药。”
七个月后,皇后诞下皇子——钟离阳。谣言不攻自破,嫡长子钟离阳健康成长。嫡长子是哪里来的呢?只有钟离皇帝和钟离皇后知道了。虽然不是亲生,皇后还是对钟离阳十分关心,钟离皇后知道自己一辈子也不会有孩子了,而这个孩子是自己以及钟离一族所有的希望,扶植他为下一任国君。
皇帝钟离景明生性多疑、狠辣,陈国旧臣不信、钟离氏族不信、自己喜欢的女人也被自己逼死火海。如此的性格,怎么可能让一个非亲之子继承自己的皇位?
这年平州捡回来的无名少年——钟离朔。封侯赐姓,无权无势的孤儿,或许在钟离辰出生前,钟离朔比钟离阳让皇帝更加心仪。
永嗣六年,钟离景明遇见了梅玉芙。永嗣七年,次子钟离辰出生。钟离阳这个嫡长子在钟离辰面前失去了光辉,整个皇宫里的宫人都看得出来,聪颖的钟离辰有多得皇帝宠爱。连皇后都中意这个孩子,曾经还想过梅妃若亡,钟离辰便过继到自己膝下。钟离辰抓周之时,列摆世间万物,这个才满周岁的孩子竟爬上书案抱起玉玺。玉玺是天子之意,钟离辰也被传作真龙下凡。“阳不普照、晨星明辉。”的言论盛传宫廷。
自钟离辰出生后,钟离阳就搬出了东宫进了武德殿,再明朗不过了,钟离朝的江山抛弃了嫡长子,向钟离辰倾斜了。搬入了武德殿,皇后娘娘也不常去看望钟离阳了,皇后派遣自己的一个宫女去照顾皇子。深宫夜漫长,钟离阳在武德殿宫苑的桑树下一日日的学习、一日日的成长。钟离景明有钟离辰承欢膝下,钟离阳则被众宫人漠视,几次装病,多希望自己受到父母亲的关注呢?钟离阳拥有了他这个年龄不应该拥有的成熟,看淡了宫中的冷漠,帝王家!就是藏污纳垢的地方,哪有一个人是干净的。七岁后的钟离阳,陪伴自己最多的就是这个宫女——珠儿。她地位地下,卑微少言。“珠儿,你总是盯着我的书,一定是想和阳儿一起学习。”“大皇子,奴婢不敢。”
某一日,珠儿与钟离阳一同在桑树下诵读《诗经》。“山有扶苏,隰有荷华。”钟离阳眨了眨眼,将视线从书上移到了桑树上,又移到了珠儿身上。珠儿低下眼眸,钟离阳笑道:“桑树又名扶苏,珠儿美人立于树下,从今日起改名荷华如何?”珠儿一动不动,泪水缓缓的垂到地上,跪拜:“谢大皇子赐名。”永嗣十二年,荷华大钟离阳五岁,十七岁花一样的年纪,与大皇子在武德殿朝夕相处六年了。荷华情窦初开,知道自己有了一个罪该万死的想法,她爱上皇子了。即使是不得宠的皇子,也是皇子,可自己无论多么优秀,也是奴籍。
也是这一年,十九岁的钟离朔赎了及笄的兰卉。命运又何其相似,属意继承江山的棋子,都因为钟离辰的降生成了弃子。将军爱上了妓女,而皇子与奴婢相恋。钟离朔尚且可以征战沙场,纵使有一天马革裹尸也能青史留名,而钟离阳只能在暗无天日下钥的宫里,对着扶苏树……不过……幸好还有荷华。
多少个夜里,能听见钟离阳烛下苦读的抽泣声,不是辛苦的读书而哭泣,而是被父亲漠视的哭泣。世间无真情,真心关心自己的只有这个奴婢,他不会爱了,不会顾及父母养育之恩,不会顾及手足兄弟之情,世界上重要的只有一样东西——权利。
这一日桑树下钟离阳手抚古琴,泪水浸湿琴弦。荷华用手绢擦去皇子脸颊上的泪水,两人在武德殿里已经亲密到如此程度了。荷华:“大皇子莫要哭泣。”钟离阳的泪水慢慢咽下,揣起荷华的手绢。手绢上锈了一棵扶苏树,一定是荷华的针线,如此活灵活现。钟离阳看着荷华言:“待我君临天下,我许荷华凤冠霞帔。江山为聘,为万万人上。”这是个十二岁的孩子啊!十二岁本该无忧无虑的年纪,却图谋江山。荷华轻轻勾起唇角:“皇子及冠封王,纵使不为帝王,奴婢也万万不敢。只希望常伴皇子身前,天冷加衣下雨撑伞,护皇子一世安康。”
他,要君临天下。
她,便凤冠霞帔。
十二岁对十九岁的承诺。
宫中传言钟离辰的聪颖,兵法的通透,皇上还令钟离朔教授小皇子兵书。荷华会经常打探钟离辰的所在,常带钟离阳与这位弟弟见面。两人第一次相见时,钟离辰想不到这位衣衫已旧、无珠翠点饰的少年竟然是自己的哥哥,是嫡长子。钟离辰常在父王面前提到钟离阳的处境,永嗣十三年初,皇帝令钟离阳搬入东宫西殿与钟离辰一起居住。梅妃训斥小钟离辰,钟离辰也总是不以为意。梅妃恃宠而骄、嚣张跋扈,常顶撞皇后,钟离辰就每日去给皇后请安,皇帝赏赐的珠宝也会做成精致的首饰赠给皇后。人人皆知姬贵嫔的小产梅妃难逃干系,冷宫疯癫的姬贵嫔也只有钟离辰常命人照顾。梅妃责打宫女太监,钟离辰也总是不顾及身份的去看望她们,送去伤药。
梅妃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何德何能诞下如此的皇子?永嗣十四年,八岁的钟离辰被立为储君。朝野争议一片,后宫欢欣鼓舞。嫡长子钟离阳在心中默默滴血,他怕完不成对荷华的承诺,怕又要在武德殿度过一个个无人的深夜。钟离阳每日刻苦用功为了皇帝的一句夸奖,与钟离辰佯装兄弟情深为了众人的仁厚赞誉,他太累了!
忍!
狠!
征西之战太子钟离辰又立下赫赫战功,庆功宴上又获得皇帝和群臣的赞誉。而钟离阳,顶着嫡长子的身份,却要被梅妃取笑践踏。他决定有一天会让父亲后悔,让群臣后悔,后悔被中意的皇子是钟离辰而不是他。他不要珍器重宝,不要美女宫人,身旁只伴荷华一人,常与钟离辰往来。钟离辰很喜欢哥哥,钟离景明也开始允许这个其实不是自己儿子的儿子出入御书房,对大臣们敬如上宾,对宫人们宽厚仁慈,他慢慢得到了喜爱。可得到喜爱是远远不够的,他要得到的是江山!是天下!是荷华……
父母兄弟已无情
身许山河心许卿
正在蒋易涵得意之时,众人的目光回到阁楼上,大惊失色,钟离雪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劫走了!
黑衣人身手了得,左脚踏右脚,轻功飞檐走壁完全不是问题。光天化日之下揽着美人的腰,消失在闹市中,众人反应过来已经追赶来及了。
钟离雪再睁开眼已经不知身处何地,一眼望去满是高树野草。
“你是谁?”
“当然是求娶公主的人。”
“既然求娶就应该正式纳采问名、抬轿拜堂。”
“吾名完颜佐尔,年廿八。身份不妥,姑娘不嫁佐尔速送姑娘回府。”
“你是蛮族人?”
“世人都赞姑娘人间尤物,原来姑娘也同世间中原人一样,对蛮族有成见?”完颜佐尔苦笑道,拿起酒壶把酒灌入口中,酒香四溢。
钟离雪沉默了一会儿,言道:“我能尝尝吗?”
完颜佐尔突然不知所措起来,愣了一下言:“当然。”
钟离雪把酒畅快的往嘴里洒,顺着颈部酒慢慢流到了领口。放下酒壶,钟离雪灿然一笑:“这还是雪儿第一次饮酒,好喝!”完颜佐尔看着钟离雪,也笑了:“雪儿……雪儿若是跟我走,世间美酒也饮得。”
“雪儿不害怕吗?”
“西番蛮族心里怕是恨透了钟离氏,如今佐尔只是劫持我,并没有要了我的性命,证明佐郎是很喜欢雪儿的不是吗?”
完颜佐尔沉默了片刻,言:“只知五王贵女钟离雪美貌无双,没想到还善于猜度人心。”
“那雪儿再来猜一猜。”
“什么?”
“佐郎虽喜欢雪儿,但不想娶雪儿为妻吧!”
完颜佐尔心下一惊。
钟离雪继续说道:“佐郎的真实目的怕是图谋天下!”
“何以见得?”
“若求娶可改名换姓,佐郎汉语之好于中原人,足以以假乱真。而且尚可以私下进行,何必众目睽睽下劫走我,只怕此时津州城中已经贴满了寻我的告示。五王之女、帝王之妹失踪,城里只怕乱成一锅粥了。”
“所以,佐郎是想挟持我,来要挟圣上和我父亲。”
完颜格尔沉默不言,不承认也不否认。
“下一步呢?”钟离雪问道。
“去番州。姑娘不求我送你回去吗?”
“既然劫持了我,佐郎想过放我吗?挣扎何用?我年有二八,从未出过津州,准确的说是从未出过王府。金丝雀好不容易出了笼子,为何思归?”
“既然如此也不必上绑绳了,请姑娘上马!”完颜佐尔伸出了手,与钟离雪同马共赴西番。
一路上钟离雪全然没有人质之感,这个大她十二岁的男子像一个兄长一样照顾她,对她没有出格之举。她见山茶遍野、见舞蝶群雁、见蝉鸣鸟歌,见了十六年来没有见过的风景。白壁石阶、雕梁画栋、皇室府邸竟不及自然景色万分之一。他虽为蛮人,却礼义通透、谈吐风雅,蛮人?真的是未曾开化的族人吗?
西番。
依旧的声色犬马,依旧的花天酒地,西番所有的奢靡之风全在番王完颜格尔府中。这一次的密室相见,哥哥完颜佐尔多带了一个人——钟离雪。
“此人是谁?”
“五王之女,钟离皇帝之堂妹,吾之未娶之妻,钟离雪。”完颜佐尔给出了答案。
这个答案一句一句、一次一次让完颜格尔目瞪口呆。“哥哥这是何意?”完颜格尔无奈的说道。
“五王在钟离朝威望颇高,也是钟离皇帝唯一的长辈,钟离雪乃五王独女,掌上明珠。番蛮铁骑与风林武士兵合一处,挟持皇族之女,直捣津州!”
这一次完颜格尔依旧是摇头。
“还要等。”
“等等等!等到何时?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完颜格尔抑制住哥哥,为两位“贵宾”倒上了一杯茶。
“可汗,我不走。”
完颜格尔和完颜佐尔两人一同看向钟离雪。如此惊世骇俗之语!出自这个小女子之口!完颜氏蛮族的两个人是反贼!她是人质!是囚犯!竟如此泰然自若!
放下震惊,完颜格尔先开口道:“那就委屈长公主居于密室。”
“好。”钟离雪没有没有一点犹豫的说道。又继续说道:“只是向可汗求一把琵琶,雪儿怕许久不弹技艺生疏。”
“好说,长公主为何称我可汗,而不是番王?”
“可汗不是也叫我长公主吗?全然没当囚徒看待,雪自然是入乡随俗。”
三人相视一笑。
津州城里可一塌糊涂,兵丁巡查严格,随处可见的皇榜“提供长公主钟离雪踪迹的重赏。”,连皇帝也龙颜震怒。皇室女子!在皇城中被劫走了!五王妃诰命夫人几次哭晕过去,里三层外三层的严查还是没有消息。
盘龙岭。
五龙教易主后,白吟风管理的井井有条,年纪虽不大但不怒自威。清瑶戏谑的说道:“不是师兄干的?”白吟风端坐主座之上,依旧面无表情的说道:“本教主要她做什么?傲世宝典若开,纵有百万火山武士也拦不住,何必劫持一小女子?”清瑶失笑道:“师兄的教主自称起来还真是习惯,钟离雪艳压群芳,师兄及冠也该娶一心仪之人为压寨夫人。”
白吟风默不作答,全然不理清瑶的话,径自走入自己的屋内。小心翼翼的拿起一块干净的手绢,擦拭着一颗鹌鹑蛋大小的珠子,黑夜中发出微微的光亮。白吟风低声道:“真是个傻丫头,东西丢了也不知道找,一年间盘龙岭未见你一点踪影。”看了夜明珠许久,然后慢慢的揣入荷包中。
终南山。断崖
树枝随着风儿摇曳,陈阿昭伴着蝉鸣奏起琵琶。转轴拨弦好不风雅,一曲接着一曲,宛转悠扬颇有南宫氏遗风。天裁手拿着书卷,言:“郡主如今也主动练琴了。”阿昭弹奏的双手停下,双手搭在脑后,叹气道:“从前觉得学武练琴就无趣极了,现在每日连练剑都省了,满嘴的温!良!恭!俭!让!比起来还是更喜欢琵琶。”天裁哑然失笑:“郡主将来是要为女帝的人,又要嫁给番王,自然要有皇室女子的礼法风范。”阿昭突然走近天裁,言:“那个什么……什么番王,三师兄真的希望我嫁他吗?我们见都没见过!”
“婚姻大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郡主是皇室血脉更是身不由己。芙灵公主有血书,无亲人在身边十七爷就是您的父亲,郡主自然应该已国家大义为主。陈番曾接壤时就交好,如今先后亡国,郡主与西番联姻,复国大义的不二之选。”
“复国!复国!复国!黎民百姓现在不是生活的挺好吗?尘归尘土归土,每个人做点自己开心的事,井水不犯河水,总想着复国有什么劲?”
天裁的表情严肃起来:“郡主不见风林武士日日隐蔽招兵买马,不见番蛮士兵日夜操劳训练,多少前朝人的希望都在郡主身上。郡主有正大光明的身份,一呼百应,众人生死相随。”
阿昭沉思起来,众人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