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啊”床上的周瑜突然下意识地呻吟了一声,惊醒了正在沉思的孙权。
不知道是不是碰到了伤处,周瑜突然冷汗如雨,身体微微颤抖,上齿把下唇咬的再次鲜血迸流,因为怕他昏迷中抓开包扎好的伤口,周瑜的两手被白绸带绑缚在床旁的帷帐杆上,此刻被束缚的双手紧紧抓住床上铺单,太用力了,竟然将垫单撕碎。
孙权慌忙喊来了郎中。郎中见了也无良策,只是把周瑜反过来,让他俯卧着,不至于碰到背伤,把他的两手和两腿都用白绸带捆绑固定在帷幕柱子上,用一宽绸带把腰部也固定。
忙了好一阵,周瑜又处于深昏迷状态。步练师带着侍女们送来了晚餐。柔声问:“主公,要不要回宫歇息?看这样子,公瑾一时半会儿不会苏醒。我让侍女们看着他。我陪你回宫用膳吧。”
步练师十分聪明,她特意暗示自己并不想留在这里看护周瑜,尽管心里想得要命。
”你不是送来晚餐了么?“孙权问。
”那是给下人们的。也给公瑾准备了一份,万一他醒来肚子饿。。。“
”对了,小乔呢?让她来守着公瑾,不是派车去接了她进宫么?“
”唉,别提了,在我床上睡着呢“
”为什么?“
”她哭晕过去了“步练师叹了口气。
“主公,张长史求见”侍者在门外说。
孙权看了一眼步练师,答道:“知道了,阿练,你回去吧,大虎,小虎还有小乔都得你张罗,换阿绰来看着公瑾”
快步走出去,见张昭一脸惶惑。
“怎么啦?先生?”孙权奇怪他的脸色。
“主公,董袭,甘宁和吕蒙都上书要马,我们的马场只剩下几十匹。不够分”张昭停了一下,又说:“还有主公,今年这雨水来得太早,早稻怕是要减产。我们还要及早做赈灾的准备。可是刚才查了户薄粮册,我们在库的仓储并不丰盈。唉,这两年,公瑾拿去的军资也太糜费了些。”
“先生有何良策教我?”孙权问
“这个。。。”张昭欲言又止,还探头看了看内宫。
孙权走出殿外,看着夕阳在青砖黛瓦的飞檐处洒落一片金黄,“先生,你有话直说,这里只有你我二人。”
“主公,公瑾的身体如何?”
孙权狐疑地盯着张昭,心中暗想,张长史平时和仲兄并不交好,为何今天这么关心公瑾?
“不太好,还在昏迷之中”
“主公,既然这样,公瑾就需要好好静养,他的虎符和练兵职责是否可以移交给程公?”张昭慢吞吞地问。
“程公?程德谋?”孙权讶异。
“是,主公,程老将军德高望重,在江东军界资历最老,他代替公瑾最为稳妥。而且,如果程公主事,军需费用就可至少减半。”
“减半?”孙权好奇道:“程德谋如何能做到如此节省?”
“第一,程公务实,不会跑到柴桑去练兵,他就在吴郡练。故而也不用大费周章地建军营,修堡垒。第二,程公不像公瑾,热衷于打造各种船舰,还给每艘小船换新帆。第三,程公练兵就专心练兵,不会像公瑾似的,一半士兵练十天,另一半干别的,十天一换。。。第四,程公主要是练练陆军,水军本就是我东吴健儿的强项,没必要总练。第五,公瑾练兵,军营里每两天就必须供应鸡鸭鱼肉的荤菜一次,伙食就算是素菜,也必须要用油炒,水煮菜不能吃超过两顿。这样奢靡的军营餐食怎不要大量军需。说实话,我这长史都快没米下锅了。还有,公瑾给兵士的衣装都是最好的,还给每个士兵最好的甲衣,骑兵有马铠。。。这都要钱啊”
张昭说得太急,吐沫星子都溅到了孙权的脸上。
孙权悄悄用衣袖挡着擦了擦。并且后退了一步。
张昭扳着手指算帐,见孙权退后,生怕他听不到或者不爱听,就又跟上一步:“还有。。”
“好,好。。。”孙权实在是受够了他的喋喋不休,“公瑾卧病之际,一切多劳先生和程德谋将军了”
说罢,转身进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