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接着侧门人群闪向两边,一个锦衣华服的中年男子出现,他不像很多武将穿着军服。他一身绚烂的锦袍,头戴蜀锦的幞头,身上的衣带都是刺绣的。在一众男人堆里,简直是色彩斑斓的富商公子。
窃窃私语声在孙权的前后左右响起,“锦帆贼。。。甘宁。。。甘兴霸”
孙权在受降那日远远见过甘宁,他当时身着军服,也看不出有多奢华,今日一看,果真与传闻名副其实。
奇怪的是为何两侧的将领们都向他躬身施礼?这个问题仅仅过了一秒,答案就出现了。
孙权惊讶地看见甘宁身后那个一身灰色儒装,除了头上一顶儒冠再无装饰的人,他身材颀长,英挺如松,俊逸如兰,淡雅如菊。默默地跟着甘宁进场。并无一个随从。
是周瑜!你派人对我这个主公说身感风寒,却在下级武官的粗陋家宴上出现,公瑾兄,你该作何解释?
大厅里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
众目睽睽下,甘宁朝着凌统深施一礼:“凌将军,令尊之事,甘宁惭愧,两方交战,敌我之分,并非甘宁有意为之”
“算了?你甘宁若是条汉子,就自刎于此,反正你也是我东吴败将,早就该死了。”凌统竟然毫不领情。
甘宁被他的踞傲态度所激怒,大声回敬:“凌统你不要欺人太甚。”
周瑜急忙上前,一手抓住一个人,说道:“两位将军,冤家宜解不宜结。以前的事,甘将军各为其主,他已经道歉,公绩你看瑜面上,就此罢休吧。”
凌统喝了不少酒,借着酒劲叫道:“周都督,你是我凌统的救命恩人,你的话不能不听。我今天看你面子上不要甘宁的命,但是他是个男人,有种的话,敢做敢当,不用别的,让他裸身受我十鞭子,往事就此罢休,不再提”
甘宁听了,当着满厅的武将,岂能示弱,冷笑道:“好,今天甘宁就当着众位的面以肉身偿债。现在就开始吧”
周瑜抓住凌统的衣领,厉声问:“凌公绩,你喝多了么?十下军鞭,已是军中重刑,甘将军初来东吴,你就伤他到卧床百日?”
凌统真的喝多了:“周都督,你虽然是救过我,可也不能拉偏架。你做中护军的,偏袒甘宁,是何居心?”
说罢,嚎啕大哭。
周瑜见了,轻轻拍拍凌统,又拍拍甘宁的肩头:“好吧,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请书记官记录在案,今日凌公绩十鞭之后,不得再提及此事。”凌统甘宁都齐声答应,很快军令状也已立下。
凌府的下人忙着在寒风凛冽的院子中立起了一个一人高的门字形刑架。横梁上垂下两个铁环。
众将大多和凌操有旧,看见大哭的凌操独子凌统,不禁悲戚,谁也不肯说话,很多人心里也对甘宁这个沾着东吴将士鲜血的降将不满,默默地准备看他受刑。
周瑜拍拍甘宁的手臂,低声说:“甘将军,你要相信在下,走,我们去后面。”甘宁冷笑:“周都督,你放心,十下军鞭还打不死锦帆贼”
不大一会儿,几个粗壮家丁推着一个人从后面走了出来,此人身上披着一件黑色的长斗篷。从头到脚。
大家均以为是已经把甘宁褫衣,故而披了斗篷出来。
来到刑架前,几个家丁按着甘宁跪下,随即把他的双手用粗绳绑缚在头顶铁吊环上。
接着掀起斗篷的下摆一直堆到肩头,露出裸露的后背。
众人看到的是背影,一个身穿黑色中衣的青年男子双膝跪在演武场的石子地上(这是凌统特意吩咐铺的尖楞新石子),双臂被吊绑在头顶,头上蒙着黑色斗篷,露着不着衣衫的脊梁。他的躯干是典型的武将身形,宽阔的肩胛处纠结凸起的肌肉和脊椎旁的深沟彰显着力量,皮肤白皙而且光滑如丝,错落有致的曲线渐渐缩窄到腰臀,呈现完美的倒三角。
将士们都有些发呆,孙权暗叹,难怪锦帆贼喜欢锦衣华服,这漂亮的身材配得上好衣冠。只是他蜀地人士,却不像大多益州人那样晒得黝黑,竟然有着这么白皙的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