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些日子没有见到梓娴,这日徐容娴的身子也好了,又有清凉珠在身边,容曦也不惧怕头顶的毒日头了,乘着马车去往刘府拜望,在侍郎府里逗留了半日功夫,梓娴身子更加笨重,用过午饭就开始困顿了,容曦姐妹俩想逛逛铺子也就告辞离开了。
过午的街上只有寥寥几个行人,路边的摊贩也都静悄悄的,人们都躲在阴凉的地方不愿意挪动,姐妹俩走到成衣铺子里选了些好看的料子做几身衣裳,又走到首饰铺子看了看,徐容娴自小没什么像样的首饰,容曦挑了几件精致好看的步摇珠钗送给她。
“姐,买些点心回去吧。”前面不远处有间点心铺子,姐妹俩想着出来一趟给家里人带点点心回去。
一人手里一盒点心走出来迎头就遇到了徐容彦,容曦皱皱眉。
“姐,二姐,你们出来逛街吗?真巧我也是呢。”徐容彦一改往日出口就是骂人的习惯居然满面笑容的说。
容曦和徐容娴互相看一眼对方,都不明白这突然的亲切是从何而来?
“你们买什么了?点心吗?这家的点心我也爱吃呢,姐姐们渴不渴?饿不饿?要不要喝茶?”没等两人说话,徐容彦早已上前挽着两人手臂,一副姐妹好的模样。
“彦。。彦彦。。。”徐容娴身体本能的抗拒。
“姐,从前是妹妹小不懂事,姐姐们就不要怪罪了,走吧,我们喝茶去。”徐容彦低头道歉渲染欲泣,又立刻笑容满面的拉着两人。
容曦冷眼看着这变脸的速度,心底里冷哼一声,她原本也有些话要问的既然遇到了就刚好,她倒要看看徐容彦有什么阴谋。
徐容彦一路像个天真无邪的小妹妹一般撒娇讨巧,拉着两人来到茶楼坐下,容曦喝着凉茶静静等着。
“姐,你可是我的亲姐姐,做姐姐的都要包容妹妹的,我现在后悔的很,想起以前那样对你就觉得我真不配做你的妹妹,姐,你打我吧,我真的没脸见你了。”徐容彦抓着徐容娴的手,眼里泪水哗啦啦流下来,一副悔恨道歉的模样。
“二姐,虽然我们不是亲姐妹,也是一个爹生的呀,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妹妹小一时糊涂才惹了姐姐生气,以后不会了我保证,真的。”举着手发了毒誓。
容曦面上神情不变,徐容娴听到这些话有些欣喜,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她的亲妹妹,就算以前做过哪些伤害她的事也不能改变她们之间割舍不断的血缘关系。
“彦彦,发什么誓,姐姐又没怪你,曦儿,彦彦懂事了和我们道歉了,你说是不是?”徐容娴眼里带着喜悦的泪水,脸上也是欣喜的笑容。
这样姐妹和解的场面容曦也没有理由反驳,只好淡淡的点点头,要说相信徐容彦会真的变好和她做好姐妹她是一点都不相信的,但是原本没什么脑子的徐容彦这样的道歉接近背后必然有更大的阴谋,她就等着看到底想做什么。
至于徐容彦想做什么,容曦也大体猜到了,不外乎那一个将来跟着她嫁入东宫,给徐展某个好前程,也就这些了。
“姐,娘说以前委屈你了,给你新布置了一处院子,里面一切都是全新的,过几日接你回家好不好?”
“真的?”徐容娴第一次听到王氏居然在意她,骨子里对亲娘的渴望让她以为自己在做梦。
“自然是真的,娘还说要给你裁衣服,你有什么喜欢的只管说,娘说都答应你。”
“曦儿,听到没,娘。。。娘。。。”徐容娴喜极而泣。
“听到了,听到了,这是好事。”
容曦也拿出为徐容娴高兴的模样,并且感谢王氏这些年对她的照顾,姐妹三人和和气气一派其乐融融。
果然王氏的动作很快,四五日后就亲自到李家来接徐容娴回家了,这几日也日日有各种衣服首饰送到徐容娴面前,这让原本还有一丝胆怯的徐容娴彻底放下了心里的大石头,她的亲娘在将近二十年的时间里终于对她张开了母亲的怀抱,她以后也真的可以享受亲娘的温暖了。
从小缺少母爱的孩子尤其渴望那份难得的温暖,小时候李婉给她的温暖她铭记在心,如今她一直希冀的来自亲娘的关爱真的到来了,徐容娴心里丝毫不怀疑她的亲娘她的亲妹妹。
看到这样开心的徐容娴,容曦也不好说什么了,她知道现在这个时候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王氏在做什么打算,她说什么徐容娴也不会相信的,在王氏热情到不像话的关爱下,容曦已经没有任何理由不同意徐容娴回归徐家了,看着徐容娴走远的背影,容曦怅然若失。
叹一口气,但愿王氏不会再次伤害徐容娴了吧。
院子里少了一个人,顿时觉得空了很多,无所事事的容曦只好到孟云的院子里逗弄两个已经过了满月的小宝宝,两个挂着红肚兜的白白胖胖的小弟弟咿咿呀呀吐着泡泡,两条粉白的手臂在嘴巴旁边蹭啊蹭,奶水充足,这两个小家伙已经不似当初皱皱巴巴的丑样子了,乌黑的眼珠滴溜溜转来转去,好奇这个全新的世界。
“母女之间能有什么仇,那王氏应该会好好待她的。”孟云手里拿着小衣衫盖在两个乱蹬的小宝宝身上。
“但愿吧。”容曦捏捏那乱动的小脚丫,嫩嫩的。
“再看看吧。”
“恩。”
暑热一点点消退,凉爽的秋风送来了挂满枝头的累累果实,还伴着南疆使团一同踏入京城,南疆地处湿热的山川中,哪里常年多雨,群山笼罩在一片朦胧的雾气中,山里遍地都是毒虫草药,南疆人崇尚巫术,更善制毒,曾经是北方最头疼的所在,前朝有多少将士都埋葬在那片常年雾气弥漫的群山中不能回归故乡,华国建国之初也曾饱受南疆侵扰,多次派兵都不曾有效解决,后来是借着南疆内乱,帮助了哪位被赶下台的王子复国才得以平息多年的边疆纷乱,南疆正式成为华国最南端的属国。
这些年南疆年年进贡,每三年就派一次规模正式的使团进京,献上南疆的珍宝,容曦手里那颗不知道是谁让定王世子送来的清凉珠就是之前使团进京送来的贡品。
秋季署气消散,笼罩整个南疆的那些浓雾散去不少,露出了那浓密的森林,也正是南疆人走出群山最好的时候,是以每次使团进京都是在秋季到来,若是入了冬,那群山不光有雾气笼罩看不清路径还有蛰伏的各种猛兽,人就不好行走了。
使团已经进了宫,容曦才知道这个消息,她这几日都在关注徐家,徐容娴回到徐家也没有传来王氏打骂的消息,反而王氏真如她表现出来的那样,似乎是要弥补这十数年间对这个女儿的亏欠一般,任何事情都由着徐容娴,从吃食到穿用,甚至有几日王氏就留徐容娴在她房里睡,每日亲自梳头,亲自动手做衣裳。
徐容娴给容曦的信上满满都是对生活的满足,生命里第一次感受的母亲的爱护,对王氏以前的行为也全部原谅,要说王氏是真心悔过了,容曦是半个字都不会相信的,但她也知道徐容娴多么渴望母亲的怀抱。
徐容彦曾经说哪位握有李婉死因真相的王婆子已经死了,那剩下的证据就在来显王婆子的亲人手里,原本李家已经派人到来显调查,听到徐容彦那个消息后,李渊和李幽就已经启程了,打算赶在徐家哪位老夫人动手之前先拿到那些证据。
南疆使团进京和容曦没多大关系,两位舅舅回家却是带着重要的消息,果然他们前脚到达来显,徐家派去的人后脚也到了,哪位徐家老夫人还真是心肠狠毒,居然打算害死王婆子全家。
“那证据还在吗?”容曦问。
“还在,好在我们去的及时,不过。。。”
“二舅舅,不过什么?”
“曦儿,事隔多年,而且那老妖婆做事谨慎,王婆子手里也只有半份抄录的药方。”李渊眉头紧锁,那徐家老妖婆也是不知道王婆子到底握着什么证据才会紧张,若是真拿出来这半份药方也不能证明什么。
“那。。。不就是没什么用?”
“是呀,又不能证明就是你娘服下了?”
如今虽然知道了李婉的死因,却不能拿真凶怎么办,一来已经过去多年,二来没有证据能够证明李婉是被徐老夫人下毒害死,原本还有王婆子这个人证,可现在王婆子也死了,唯一的证据没有了。
“舅舅,没有证据没关系,我们知道就好了,反正这些内宅之事也不可能对簿公堂,既然她是用隐秘的手段害死我娘,那我们也其人之道。”
“可。。。”
“舅舅,别人对我娘怎么死的又怎会在意,我们知道就好了。”容曦一直明白故事就是故事。
“那你爹?”
“他应该知道,至于他信不信无所谓。我想当初他也不是真心待我娘。”容曦记得小时候徐大人见到她就皱眉,没几次之后徐大人就再也不让她出现在面前了。
“说到底还是李家误了你娘。”李渊愧疚的低下头。
“舅舅,到底当年发生了什么?你们能不能告诉我,不然你们老是说亏欠我娘。”容曦问出了她存在心里好久的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