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呼啸而过,这里比城里还要冷一些,地面上落了厚厚一层叶子,一脚踩上去枯黄的树叶咔嚓咔嚓折断化成碎片,难得看到一片还泛着绿色的叶子挂在树上摇摇欲坠,似乎下一阵风起它就会脱离大树的枝丫回归大地的怀抱。
容曦被祁王从茶楼一路带到这里,刚才那一阵颠簸她都要晕过去了,平生第一次被人抓着从空中一路狂奔,脚下是京城千家万户的屋顶,那街市的熙熙攘攘随着风声传到耳边已经破碎成几声空洞的单音,偶尔路过一处窗户敞开的人家听到屋内哼着歌儿的奶娘,还有牙牙学语的稚童。
等到双脚落地,容曦的双膝打颤厉害,站立不住就要朝一片摔去,不意外的一双有力的臂膀从腰间抓住了她,容息脸色煞白,还没有从惊吓中回过神来,身子完全是靠着那双臂膀才能够行动。
等到热茶缓缓滑下喉咙,从五脏六腑传来融融暖意,容曦双眼才有了聚焦,耳边也不是嗡嗡一片了,她看了看四周,这是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地方,唯一不陌生的就是背对着她立在窗前的粉红色身影。
看到祁王,容曦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了,这个人虽然曾经救过她,可屡次闯入她的闺房本就于礼不合,这些她都没在意,毕竟和李溯交好应该不是坏人,而且几次相处下来发现祁王还不错,可现在他居然光天化日把她掳走,这和强盗有什么区别,刚才那半空中万一她掉下去不是死也是要丢半条命的。
容曦摔下茶杯站起身就要离开,她一刻都不想看到那个人,救命之恩在刚才一顿惊吓中早就还了他了。
“你要去哪?”祁王挡在容曦面前,她的手距离门就仅剩一尺的距离。
“回家。”容曦冷冷的说,看也不看祁王。
“是还要去见吴天佑吧。”祁王明知道容曦不会听从吴天佑的提议,可他心里就是不舒服,所以听到黑三的传讯立刻就跑出来了,现在更是不假思索说出一句自己都觉得不可能的话。
“与你无关。”容曦看也不看他。
祁王双眼圆睁,他本来以为容曦会否认的,听到这话他心底开始升腾起一股怒火,手上的力道也开始加重,他现在就想要扭断吴天佑的脖子。
容曦手腕上传来剧痛,她皱着眉一声不吭。
“你休想。”祁王一点都没注意到容曦的手腕快要被他捏断了。
“哼。”回答他的是容曦一声冷哼。
祁王更加断定自己的猜测,双臂一伸将容曦抱在怀里,他绝对不会让容曦离开的,容曦被大力拥抱,身体动弹不得,祁王的手还抓着她的手腕不放,现在这样更加让她生气。
“你放开我。”容曦扭动身子,换来祁王更加用力。
“不放,你不能嫁给他。”祁王说。
“我让你放开,我嫁谁和你有什么关系?”
祁王不说话,只是手臂不动。
“堂堂王爷居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对付一个弱女子,听说你红颜知己众多,难不成都是这种方法?”
“你吃醋了?”祁王终于稍微松开一些,脸上又恢复了一贯的笑容,他就知道容曦心里有他。
“你做梦。”容曦乘着祁王放松的空挡一口咬在他的肩头,她现在好恨自己是柔弱的女子,嘴下越想越生气力道也就越来越大,直到嘴里有血腥气才松开,眼前那粉红色的衣衫上一排整齐的血红色。
“满意了?解气没?”怀在周身的手臂松开,祁王低低的问。
“没有。”看到祁王那张脸,本来有一丝内疚的容曦又想起他今日的所作所为,抓起放在她腰间的一只手臂再次张口咬下去,这次比刚才容易多了,这里的肉也软了很多,但是怎么那抓着她的手还是没松开,继续用力咬,既然力气不够那牙齿还是可以用的,咬他。
“嘶~~~”祁王抽气声。
“哼。”牙齿还在用力,冷哼声。
两人维持不变的姿势,祁王一手抓着容曦手腕,另一手放在容曦后腰,容曦一直手臂被抓着,另一只手抓着一条胳膊,刚到祁王肩头的身高咬在手臂上刚刚好,二人身子贴的很近,因着刚才祁王用力的拥抱几乎是贴在一起的。
容曦觉得她已经用了平生最大力气,嘴里已经充满了血腥味,还有液体顺着嘴角流下去,她只好松开贝齿,看到她咬着的那条手臂鲜红一片,血水快要将一条整条袖子都染红了,容曦一怔,她咬的这么厉害吗?用空着的那只手一擦,她的嘴角也都是鲜血。
“解气了?”祁王将头埋在容曦颈窝,嗓音带着沙哑,放在容曦腰间的手臂无力垂下。
“呃。。。对不住,我刚才。。。刚才。。。”容曦觉得自己太用力了,把人家咬成这样,她的话还没有说完面前的人就朝后倒去,因为抓着她的手腕,所以容曦也跟着倒下了。
“喂?你有病啊?”容曦摔在祁王身上,刚刚的内疚消失无踪,这人就是有病,好好的自己摔倒就算了还要拉着她。
祁王没有出声,容曦想要站起来,可是手腕还被抓着,要起来就得让那人松开或是两人一同起来。
“你放开,我要走了。”容曦试图掰开抓在她手腕上的手掌,却不成功。
“喂,放开。”容曦再次开口,祁王还是没有回应。
容曦才想到,好像刚才摔倒后这人就没动过,她抬眼看去,祁王双眼紧闭,额头有汗水渗出。
“还装模做样。”容曦使劲拉扯一下,对方一动不动。
“喂。。。”容曦拍拍祁王脸庞,触手滚烫。
“啊,怎么这么烫?我不过是咬你一下怎么还发烧了?”容曦觉得不对劲了,祁王面色开始潮红,转头看去,那条手臂下是一片鲜红,似乎她刚才咬的地方还在渗血。
“这怎么办啊?不会死了吧?我不是故意的啊,谁让你抓着我不放的,有没有人呀。”容曦想要出去叫人,可是躺着的祁王就算昏迷那抓着她的手还是没有松开。
“你不放开我怎么叫人来呀,真是的。”甩了几次没有甩开。
“喂,来人哪,有没有人呀,快来人呀。”既然出不去容曦只好扯开嗓子喊了,祁王将她带来这里一定是属于他的地方,他身边是有护卫跟随的,应该会听到吧。
果然容曦叫了几声后听到门外有脚步声了,吱呀一声门被从外面推开了,容曦扭头看去,不是别人,正是曾经一手将徐容彦和几个身强力壮的婆子提起来的祁王护卫。
“啊,你。。你是那个。。。”容曦想不起来叫什么了。
“属下三千。”三千拱手施礼,眼角就看到容曦身后躺着的祁王了。
“王爷?”
“三千,快过来把他扶起来。”对了,这人起名字都很随性。
“王爷这是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他突然就。。。”容曦总不能说是她咬的吧。
“这是。。。毒伤发作了。”三千看了看祁王染血的手臂,将祁王扶起来,扭头一看,容曦的手腕还被抓着,容曦面上一红,试了试还是没能挣脱。
三千也不多话,只是看了一眼,把昏迷的祁王安顿到床上放平,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瓷小瓶,倒了一颗鸡眼大小的黑色药丸放进祁王嘴里。
“劳烦姑娘在此看着,属下去请白先生。”三千对着容曦拱拱手,容曦点点头。
三千不一会就带着一位花白胡子的老头进来了,老头脚步匆匆来到床前,看了看祁王的面色,立刻用剪刀将那条染血的衣袖剪下来,衣袖下的手臂上缠着一圈绷带,原本白色的绷带已经染成了红色,中央还有黑色的血水。
“好好的怎么突然这样了?”老者皱眉问,他早上换的绷带这才半天过去就成这样了。
容曦默默的低下了头,她不知道他手臂上有伤,刚才也是气急了才咬的。
绷带被解开,露出一片血肉模糊,鸡蛋大小的伤口肉皮翻开,从翻开的肉皮下不断有黑血流出,紧挨着伤口边缘一排整齐的牙印。
“这是什么?”老者凑近了仔细辨认,转头看向容曦。
“我。。。我不知道他。。。他有伤。。。”
“王爷真是不要命呀,这毒只解了一半,若是一不小心走入心脉,就算是华佗也救不回来了。”老者摇摇头,手下快速的给祁王包扎,容曦不好意思的垂着头。
“姑娘,把这药膏抹在手腕上。”包扎好伤口后,老者从药箱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小罐子送在容曦面前。
容曦诧异抬头,老者眼神示意她的手腕,这才想起来她的手腕还抓在那人手里,刚才就被捏的很痛,现在看去已经泛青了。
“谢,谢谢。”容曦接过那个小罐子,低声开口。
“三千,暂时应该没事,只要不再受伤,等到解药配好了就无事了。”老者匆匆交代完毕就离开了,他还要赶着配置出解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