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曦一觉醒来已是八月十六,推开昨夜祁王走时关上的窗户,秋雨落下,打湿了廊下的菊花,金丝菊花苞上挂了硕大的水珠,细线一样的雨水密密的砸下来,花苞承受不住太多的雨水最终弯腰将水滴送到大地上雨水汇成的小水洼里。
“小姐,用早饭吧。”白蕊端着的盘子里放着一碗鱼片粥,一碟腌脆萝卜,还有一小笼水晶包子。
“宫里可有信儿?”净了手,容曦接过白瓷细碗问。
“没确信儿,倒是徐家。。。”碧桃收起梳妆匣子说。
“喔?徐家?徐家又怎么啦?”容曦喝了一勺子粥又夹起一个小包子咬了一口,内陷是虾仁的。
“大小姐传话说是昨夜染了风寒,让小姐得空去看看。”今早就收到徐容娴送来的书信。
容曦勺子停在半空,昨夜宫里中秋宴两人还见面来着,抽空还说过话,这才一晚上而已,就病了?“这么突然?”
“许是徐家别人要见小姐,借大小姐的名儿。”碧桃说,徐文满现在顶不愿意到李家的,虽然他高居尚书之位,李家白丁一家。
“哦,也对,昨夜这事还没定,他们也是要打算打算的。”容曦点点头,她这未来太子妃八字没一撇看来是不成了,这出嫁南疆路途遥远,还怎样给徐家增光?
“行吧,碧桃,去收拾一下,这下雨天出门,别把我也风寒了才好。”
雨水在辰时初开始变小了,等到容曦出门已经是巳时一刻,虽已雨停,可天还未放晴,天空乌压压的还聚着灰色的团云,偶尔一只扑棱着翅膀的鸟儿飞过,溅湿的羽毛撒下几滴水珠。
马车缓慢的行驰在街道上,因着下雨,街上没多少行人,此刻雨停才开始有些摊贩准备开张。
“碧桃,刚才过去那是那家马车?”容曦从车帘内看到刚刚擦肩而过一辆高大的马车,那车厢比一般人家马车要大了一圈不止。
“小姐,刚才马车没挂府牌,可能是拉货的车吧。”一般人家马车前方车夫旁都要挂一个府牌表示是谁家车辆,像最初容曦进京时城门口将军府的马车众人一眼就认出来了。
“哦。”听到没挂府牌容曦也就不再问,但是那样大的车厢她还是第一次看到。
徐家所在的街道已经到了,容曦刚从车上下来,就有徐家的丫鬟迎了上来。
“二小姐回来了,奴婢恭候多时了。”
容曦抬眼看去,一个精明伶俐的丫鬟,这可不是徐容娴身边的人,“嗯。”
“二小姐,夫人在前厅侯着呢。二小姐请随奴婢来。”果然容曦跨进门槛,那丫鬟就说。
“我是来看大姐的,去大姐院子。”王氏在前厅等她,还真是颇有待客之道。
“呃。。。那个二小姐还是先去前厅吧,夫人有事商议。”她的任务就是将容曦领到前厅。
“我和你家夫人有什么好商议的?商议怎么姐妹共事一夫吗?”
“二小姐说笑了,夫人还等着呢,二小姐还是先去前厅吧。”丫鬟尴尬笑笑说。
“什么时候徐家丫鬟都可以指挥主人了?”容曦双眸微垂,这前院人来人往的,她一个二小姐被个丫鬟阻拦,传出去可是不好听的。
“二小姐恕罪,奴婢绝无此意。”丫鬟自然也明白容曦说这话的意思,徐大人贵为一部尚书,这每日来府客人很多,刚刚还有街道衙门的,河堤护防的官员走过。若是徐家一个丫鬟都命令起主子来,怕是御史又要参徐大人一本了。
“起来吧,你去告诉王氏,有事到大姐院子来找我。”容曦摆摆手,她才懒得教训徐家这些下人,在老王氏和王氏管教下,徐家能有什么规矩?
说完容曦也不等丫鬟反应,想跪就跪着吧,她又不是不认得徐容娴的院子。
下了半夜的雨,青石板路两旁铺了一层落叶,走进徐容娴的院子,据说是染了风寒的徐容娴正在廊下逗弄被雨水阻住的白鹤,徐家后院修葺一新,还在花园放了不少珍禽,这白鹤也是养久了的,见人一点不害怕。
“曦儿,你怎么来了?”徐容娴看到容曦,诧异的问。
“想你了。”容曦笑笑,对某些人假借徐容娴的名义叫她来徐家了然于心。
“那也不用下雨天过来呀,湿了没?”徐容娴放下手里的鸟食盒子,几步走下台阶,姐妹俩挽着手上楼来到徐容娴房里。
丫鬟斟茶上来,姐妹俩说些悄悄话。
“昨日真是吓死了,我就怕陛下答应那南疆请求可怎么办才好?”
“放心吧,陛下不会应允的。”热茶温暖了身子,容曦说,皇帝为了李婉封她县主,又怎么可能让她远嫁南疆?
而且李家也不可能让她再次成为政治牺牲品,李家出了一个李婉不会再护不了自家女子。
“那也怕,南疆那么远,曦儿,你说最后会让什么人嫁呢?”徐容娴想知道的也是京中有贵女人家都想知道的。
这出嫁人选一日没有定下来,这些人家就一日不能安心。
“也许选个宗室女,要不就是后宫挑个女子封了公主,京中贵女倒也有可能。”容曦想了想,南疆送了一位公主,若是华国嫁的女子身份不够也不行。
“那就是说你现在还不够安全?”徐容娴自然也想到了。
“这南疆公主为何不选太子殿下?反而选了风流成性的祁王?”
“太子殿下贵为储君,怎么可能娶外族女子为妃。”跳过祁王不提,太子将来要继承皇位的,一国之母是不可能让外族女担当的。
“倒也是,既然知道不可能,也没必要试了,可就算抛开太子殿下,那也应该选择定王世子啊,祁王。。。”徐容娴说到祁王停了下来。
“祁王如何?”容曦敛下眸子,手指在桌上画着圈。
“虽说祁王长相也继承了皇室血统,一表人才,可惜是个没实权的闲散王爷,又是那样的性子,南疆公主选他是为何?”徐容娴掰着手指头数祁王那些风流韵事。
“对呀,为何呢?”容曦停下手指画圈,眼神透过窗户看向灰蒙蒙的天空。
姐妹俩坐的楼窗刚好对着院门,因着是二楼看的更远,院门外那条青石板路上人影瞳瞳,可不正是前呼后拥的徐容彦,容曦扭过头去不想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