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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月二十，刘月仪在子爵府中诞下一名男婴。顾羲凰在刘月仪产期将近的那几日就一直留宿在子爵府中陪伴在她左右，等到刘月仪顺利生产母子平安，她二人在房中说话时刘月仪才为她打抱不平。

　　“我以为肃王对你是真心的，可最后还是娶了潘家的嫡女，这一切……”

　　刘月仪正要破口大骂，顾羲凰便把大夫送来的补药递到她手里。

　　“你若是恢复了力气，就自己把药喝了。”

　　刘月仪端着药碗看着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气恼模样，说道，“我可是为了你在数落他，你竟然还要如此待我。我一个刚刚生产的产妇，此刻正是虚弱得很。”

　　顾羲凰听着她的声音声如洪钟，哪里有半点产妇的虚弱模样，回道，“好在你多年带兵又有功夫底子，这才生产完脸上已经有了血色。我瞧着你身体好得很，不用出月子也就恢复如初了。不过你这张嘴还是要注意分寸，虽然你已经是郡主之尊，但王爷他到底还是肃王。即便少虚君与他的关系亲密，你说话做事也一定要注意分寸。更何况储位空虚，也不知到了哪日他就会入主东宫，若你还是口无遮拦，是要出事的。”

　　刘月仪不甘心地扭过头去将药一口喝下，脸上登时被苦得眉毛眼睛拧在一起。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回道，“我知道分寸的，只是为你不值而已。若你们原本就是没有感情的夫妻，我也不会如此气恼。可你们在北境时夫妻恩爱，你为了照顾感染疫病的他，都已经不顾自己的性命了。可如今呢，新人在侧，你住在我子爵府中这么久，他可曾派人来询问过你的状况？世上男子多是薄情寡义之辈，我如今算是看得分明了。”

　　“他与潘莹新婚，自然是要时时刻刻在一起的。潘家如今如日中天，虽然比不过曾经的姜家，但只要王爷还是受宠的皇子，潘家总有一日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而王爷也能依靠潘家成功入主东宫。”

　　“你怎么只会为他开脱，那你自己呢？你就想这么一辈子默默无闻的做他身边的侧妃么？”

　　顾羲凰听刘月仪说起一辈子摇了摇头，说道，“那都是以后的事了。月仪，我们先不说这些了。”

　　刘月仪被她气得抓耳挠腮，药碗扔在一边，顾羲凰从身上取出白衡英送给她的那支紫玉钗递到刘月仪的面前。

　　“这支紫玉钗是王爷去年送给我的生辰贺礼，我现在作为礼物送给你的孩子。”

　　“送给……孩子？”

　　顾羲凰解释道，“月仪你心直口快口无遮拦，而且你父亲虽然不曾参与党争，可当年的确与白衡苏等人过从甚密。我送这件礼物给你，是想给刘家谋一条生路。若有一日，我是说如果真的有一天刘家触怒圣颜，你就拿着这支紫玉钗去求王爷，他定会看在我的面子上给你们一条生路。”

　　顾羲凰知道白衡英一旦成为太子或者他日登基，以他对刘家的忌惮，定要削减军权或者放大刘家的过错以震慑朝廷。她与刘月仪姐妹一场，等她离开后白衡英定会看在这支紫玉钗的面子上给刘家一条生路。她虽然希望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但凡事总是有备无患的好。

　　刘月仪心思不够细腻听不出顾羲凰的言外之意，但她也知道刘家在京中与北境树大招风，顾羲凰又是最了解白衡英的人，留这样一份信物在手也没什么不好，便开开心心地收了下来。

　　见过刘月仪母子平安，顾羲凰也不在子爵府中逗留，但她并不想回到肃王府，便改道去了王家。这个时辰正巧王济沐也在府中，她与这位义父许久不见，王济沐看她时眼中却添了几分怜惜。

　　两人在王济沐的书房中对坐，书房中好几个书架上都是完备的书册，顾羲凰在其中翻查了半天，许多都是京中的孤本。

　　“若知道父亲这里有许多这样的书，早就在府中小住看个尽兴了。”

　　王济沐见她看书时的模样认真，点头道，“你若想看，现在搬回家中也是可以的。你可是我与夫人的女儿，回自己的娘家还需要理由么？”

　　“可父亲应该知道，这样不合规矩。”顾羲凰听出王济沐话中的几分维护之意，欣慰地笑了笑。“女儿在肃王府中一切都好。”

　　“你若一切都好，今日就不会孤零零的一个人回来了。从前……”王济沐说起从前，脸上平添几分怒色。“从前我觉得肃王对你很好，可现在看来，也不过是要利用你罢了。以你的学识与远见，他打败了太子与姜家，转头就娶了潘家的女儿！”

　　顾羲凰连忙走到王济沐身边摇了摇头，低声道，“还请父亲慎言，这样的话以后可轻易说不得。”

　　“我知道，如今京中只有他最有可能会被封为储君，可他若是个昏君我为文臣一样可以谏他。”

　　顾羲凰见王济沐说话时一双手握成拳放在腿上，她低下身子跪在王济沐的面前，仰着头诚恳劝言道，“女儿知道父亲是贤臣，也知道父亲是疼惜我才会为我惋惜。可肃王殿下若想要那个位置，没有潘家的扶持绝不能成功。若不是潘家也会有刘家李家的嫡女赐婚于他，哪有皇子会抗拒赐婚？这一切是他想要的，也是我乐见其成的。只希望父亲不要因为我而偏待于肃王。他会是一个好的储君，也会是……”顾羲凰的话没有说完，但她与王济沐目光相对，王济沐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王济沐叹了口气，屈下身子扶起她，“快起来吧，我都明白。方才都是些气话，哪有父母不疼爱自己的子女的。你若觉得王府中真的日子难熬，那就回来多住几天，我与你母亲高兴得很。”

　　顾羲凰听到这番话，心中微动，谢绝了王济沐搀扶她起来的动作。低下头对着他重重一拜，叩首在地，“多谢父亲体恤，他日女儿远走，定不会忘记父亲与母亲的疼惜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