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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羲凰沉吟许久后才开口问道,“不知王爷眼下病情如何?”
宗辛回过神来,回道,“此刻王府中太医与京城中的名医皆在,只吩咐说要先退了热才能下一步医治。昨夜王爷病重时吩咐我今日一定要接回昭熙君不可怠慢,所以我先来将你接进王府,今日王府中事多杂乱或许会招待不周,还请昭熙君见谅。”
“少虚君此话实在是客套了,我不过是去王府中暂住,能有瓦遮头已经很是感谢。我也明白今日王府人多口杂,一定会待在房中不给少虚君添乱。”
“多谢昭熙君体谅。素荷会跟随在昭熙君身边,继续近身服侍,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她就是。”
顾羲凰看了素荷一眼,心想身边的眼线倒是不肯撤走,不过她已经习惯了与素荷的相处,倒也无妨。
马车走过闹市,不一会儿便清静下来。只听车夫勒紧了缰绳,长吁一声,马车也应声停下。素荷与宗辛先后脚下了马车,侧门的小厮匆忙搬来矮凳,素荷为顾羲凰掀开车帘,她一抬眼看到的就是肃王府的侧门。从侧门入王府,和她想的并无差别,白衡英虽然有意请她入府,但光明正大地从正门进去,未免太过招摇。更何况今日还有宫中的太医在,里里外外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肃王府,若被有心人传到宫中,又是一场风波。
王府高墙耸立,外看坚不可破,毫无破绽。两列护卫在内院中巡逻换岗,甲胄贴身,兵刃不离。顾羲凰盘算着如此严密的防卫,只怕戚廖凤短时间内都无法进到王府与她相见,只能等离开王府时再寻机会。宗辛在前面一直为她引路,绕过了庭院楼阁,来到王府的后院。靠着院墙有几间不太显眼的矮房,面前是一方池塘,与别院中的池塘相似,此刻也是静静地被冰雪覆盖。宗辛推开其中一间矮房的房门,顾羲凰随着他一起走了进去。这间房与她在别院的房间大小相似,布局也相同,内外坠饰都是她喜欢的淡雅风格。
宗辛在房中来回巡视了一番后,说道,“这间房我已命人按照昭熙君的喜好重新布置,只是时间上有些仓促,未能齐备。若是短缺什么,昭熙君直接向素荷提起就是。出了这间房绕过前面的池塘再经过一个长廊就是王爷的书房,王爷平日里不喜欢被人打扰,所以这里的守卫每日巡逻的次数不多,也不会打扰到昭熙君休息。”
“那素荷的住处?”
“素荷会住在昭熙君旁边的房间,方便照顾你的日常起居。我也会再安排几个丫鬟来协助素荷,只让她们做些粗使的工夫,尽量不打扰到昭熙君。”
“少虚君此话严重了,我来这里已经是叨扰,你们安排的如此周全却教我心中不安了。”顾羲凰说完对着宗辛微微躬身一福。
宗辛连忙回礼道,“一切都是王爷的安排,我不过是按照吩咐办事罢了。昭熙君先请休息,我要去前面看看王爷的情况,操持一下府中事宜。”
“少虚君慢走。”
素荷见宗辛眼神看向她,知道他大约还有事情要交代,便随着他走出去带上了房门。他二人走得远些,约莫房间里已经听不到这里的声音,才停了下来。
宗辛脸上的表情严肃起来,说道,“进了王府虽然有守卫巡逻,你还是应该尽量待在她身边,留心她的一举一动。”
素荷会意颔首,却还是有些不解,问道,“既然宗管事认为顾姑娘还有嫌疑,为何不向王爷禀明?而且这些时日我一直待在她身边,发现她并没有什么武功根基,应该不会危及王爷。”
“她是有嫌疑,但眼下王爷的确需要她的帮助,回到王府不过是顺势而行。我不怕她危及王爷的安全,毕竟王府中的护卫都是我精心挑选。我只怕她是别人安插在王府的一颗棋子,里通外敌,稍有不慎便会影响王爷以后的计划。”
“奴婢明白,我定寸步不离。”
宗辛又回到白衡英的房间,发现外间的太医只剩下一位,正疑惑时内间伺候的丫鬟走了出来,见到宗辛欢喜雀跃地行了礼。
“宗管事回来了,王爷他刚刚退了热人已经转醒了,正让我去请你。”
宗辛大喜道,“王爷醒了?”
“已经醒了一会儿,只是人还虚弱不能起身,眼下正在榻上歇着。”
“外面的太医为何只剩下一位?”
丫鬟拉着他往里走了两步,小声说道,“方才宫中的内官大人来了,见外间又是大夫又是太医的,就嘱咐说留下一个医术最精的太医即可,人多口杂不利于王爷养病。那位内官大人还带来了许多的珍贵药材,已经命人送到了后厨,随时为王爷煎服。”
“那位内官可进去看了王爷的情况?”
“自然是进去了,只是那时候王爷还没有退热,人也是半睡半醒着。内官大人见王爷如此,也没说什么就离开了。”
“你先下去吧,我进去看看王爷。”宗辛明白定是许苑奉旨来王府中探望白衡英,一来代表白伯安的心意送些名贵的药材,二来探听白衡英病重的虚实。他轻手轻脚的推开内间的门,本以为白衡英还在歇着,谁知他竟已坐了起来,脸色看起来也比早晨好了许多。
宗辛快步走上前,扶着他的胳膊,问道,“你怎么坐了起来?不是才刚刚转醒么?还是应该好好躺着。”
白衡英笑了笑,拍拍他的手臂回道,“少虚放心,我的病情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此刻我浑身清爽,只想站起来舒缓一下筋骨。毕竟今天已经躺在榻上演了一整天的戏。“他说最后一句话时刻意压低了声音。
宗辛低声道,“你生病竟是做戏?”
“昨夜原本就有些风寒急症,我只是刻意渲染让你们觉得我病得很重,让王府内外热闹起来,才显得我的确无力上朝。不过都是我一时兴起,还未来得及与你言说罢了。却不想这样效果更好,你不知情所有的急躁都情真意切,那些眼线也就不会觉得我病重一事有假。你将奏疏及时送入宫中,父皇忧心灾祸一定会立刻下旨安排赈灾事宜,这时候我就能独善其身,不卷入这潭池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