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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局-3

潇江录 心悦君熙 2263 2024-07-06 21:16

  3

  夜色深沉,新月勾起一弯空悬。

  宗辛面色凝重地一把推开了白衡英书房的门,手里捏着被多次折叠的一方信纸。

  “怎么了?”白衡英从几封书简里抬起头,轻轻按了按太阳穴。

  “有件事需要王爷做主。”宗辛关上书房的门,小心地展开手中的信纸,递到白衡英面前。“这是刚从涐州州府府衙里传出的消息,暂时……只有中书令那里也得到了这个消息。”

  白衡英接过信纸,上面杂乱地写着几个字,看得出来写字时很是急切,就连墨点也滴的到处都是。

  “陈家欲换死囚。”白衡英喃喃念着,试图在记忆里搜寻关于陈家的案子。

  宗辛站在他对面,解释道,“这个陈家,就是去年年初闹出官员狎妓一案的主犯,陈家公子,名陈迦,字佳鑫。”

  白衡英在脑中搜寻着,却还是想不起来。“少虚,你还是把这个案子给我讲讲吧。”

  宗辛索性坐了下来,缓缓讲起。

  陈家原本是碧州的商贾人家,六年前举家迁往京城,在京城中落户。因商贾地位不高,陈家便想方设法捐了个官职,在京中说起也算是半个官宦人家。

  陈迦便是这家九代单传的嫡子,尊贵至极。盛宠之下,必定难出孝子贤孙。陈迦被一众长辈捧在手心里长大,自小便是个霸王脾气。家中虽无官荫庇护,却有万贯家财保底。一来二去,陈迦成为了碧州手眼通天草菅人命的富家公子,官府差役看在钱财的面上,无不逢迎拍马。后来入了京城,也不知道和哪位皇亲国戚搭上了线,天天宴饮醉乡,和京中的不少官员都打得火热。

  陈迦酒色财气样样都占,唯独钟爱妓倌。西市的大小妓馆内总是能见到他的身影。无论哪家馆里来了新人,都是要等陈迦去选了才作数。

  封朝原本就有官员不得狎妓自娱的规定,又是在皇城脚下,很多重臣家中虽也豢养姬妾,却不敢明目张胆地往妓馆去。陈迦在入京第二年便开始暗中谋划以妓倌操纵官员一事。他在西市的闹巷中买了最大的三处联排院落,请了匠人细细雕琢,又不远万里从莓州买来稀有花卉草植,雇佣大量仆役管理院中的日常。足足拖了半年,三处院落才一同修整好。

  新宅落成之日,京中多半官员都来恭贺,流水宴席好不铺张。院中布置雅致,根本与陈迦的酒色相并不相符。酒酣耳热,听得也不过是清心韵律的丝竹之声。当然这是给外人看到的假象。

  院落之内别有洞天,三处院落之间的小道错落蜿蜒,若无府中仆役带路,极容易迷路。复杂的小路背后,则是陈迦精心安排的一场酒池肉林。

  他将附近妓馆的人伪装成仆役或乐师,入了院就被安排在最不易被人发现的内院。内院周围又是竹林又是树丛,加上这三处院落原本就在闹巷之中,即使有些声响也不容易引人怀疑。与他相熟的官吏便可在其中自由享乐,不必担心言官上奏,也不必小心有人告密。

  陈迦打的一手好算盘,有人好女色他就将附近的名妓想方设法接进院中,有人好男色他便费尽心机去找能取乐的小倌。久而久之,越来越多的官吏牵扯其中。陈迦凭借着自己手中的把柄,开始在京中作威作福,抢占民居土地,被人告发后也不过草草结案。

  “可惜树大招风,知道的人越多,网越容易破。陈迦在京中逍遥了三五年,直到去年年初被人一本参奏,这才落了大狱。一应牵连的官员,或贬或杀,引发朝中官员整治之风。”宗辛讲完最后一句,有些口渴,往旁边桌上而去,给自己添了杯茶。

  白衡英听完才有了些许眉目,在记忆中想起这件案子。“可查出了背后帮助陈家换死囚的人是谁?”

  宗辛又饮下一杯茶,喘了口气,说道,“王爷以为会是谁?”

  “你刚才说中书令也得到了这个消息,必定不会是太子。算下来能让你这么急切的,应该是襄王吧。”白衡英说着打开了书桌上香炉的盖子,小心地将手中的信纸引燃。“我记得这件案子最后都被陈迦一人抗下所有罪名,并未攀扯到任何人身上。你又是怎么查到陈家与襄王有关的?”

  宗辛笑了笑,眼里难得流露出一副老谋深算的神情,回道,“既然已经知道中书令得到了这个消息,只要查查中书令手下人的行踪,自然能省事不少。陈家是荣嫔远方表妹的妹婿家,这一点整个京中怕是也没几人知晓。几年前陈迦入京便开始结识官员,现在看来所走的每一步棋都是在为襄王铺路罢了。”

  白衡英冷哼一声,脸上的神情严肃且不屑,抬手盖上香炉的盖子,说道,“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招揽朝臣,白衡东可真是下作。”

  “王爷可想好了要怎么走这一局?”

  “先去查清楚陈家打算何时换死囚,这种换死囚的案子,自然是人赃并获得好。但想要用陈迦的事直接联系到白衡东,怕是还需要些手段。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既然五年前的陈迦是在为白衡东奔走铺路,他们之间一定会有书信往来以作凭证。按照白衡东的性子,陈迦已是弃子,他为自保是不会轻易出手的。如今他既然肯犯险帮陈迦一把,要么陈迦手里有两人来往的书信要挟他,要么是看在荣嫔的面子上。不管是哪种可能,他们近期一定会有往来,派人盯住就是。”

  宗辛很是认真地点了点头,转而像是想到什么,问道,“那中书令那边也需要派人盯着么?”

  白衡英不解地瞧着他,“盯中书令做什么?”

  “王爷不怕他抢了这件事的功劳?”

  白衡英没好气地笑了笑,“这样得罪人的功劳让他抢了去又何妨?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行贿、朋党,白衡东若被揭发,自然会失了圣心。我倒是更愿意坐收渔翁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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