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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二十三,白衡修知道白衡苏即将回到岩州军营,特带了几样东西来到惠王府为他送行。一进王府就由管家带着往内院而去,他很少来白衡苏的府邸所以对这里并不熟悉,绕着庭院转了两个圈,就看到身形高大的白衡苏正在花园里给自己的马匹更换马鞍,旁边站着身形略显瘦小的女子便是白衡苏的侧妃刘月清。刘月清将衣袖绑起,发髻也是高高地束起,只簪了支木簪。她正帮着白衡苏调整马鞍的位置,两人有商有量看起来十分和睦。
管家带着白衡修站在花园入口,禀告道,“王爷、王妃,是太子殿下到了。”
白衡苏听说白衡修来了,连忙转身去迎。刘月清同时转身看到白衡修已经站在花园的入口,又想起自己身上的打扮,似乎不太适宜,但也只能硬着头皮随着白衡苏一同上前。
“拜见太子王兄。”刘月清拜了礼,微微往白衡苏身后挪了挪。
白衡修自然注意到了她的这番小心思,也不去瞧她,拉着白衡苏往前走,边走边说道,“你们夫妻二人在这里忙什么呢?”
白衡苏笑道,“这不是快要离京了,今日准备东西时,月清觉得我这马鞍不好硬要换掉。我便随了她的意,我也知道她这马鞍是好东西,是当年我们成婚时她父亲所赠。”
“看来月清很是疼惜你。”白衡修说完瞟过刘月清一眼。
刘月清做了几年王妃,早已习惯了宫中的各种眼神。看到白衡修的目光就知道他们有话要说不想外人在场,便拜道,“太子王兄与王爷先叙话,妾身下去更衣,顺便命人准备些茶水点心在偏厅候着。”
白衡苏看了她一眼,点头示意她先离开。之后看向白衡修,问道,“太子王兄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知道你要回岩州,昨天轻璇在东宫中找到了几样好的皮料,特意给你带来。今年冬天你大约也是不能回来了,在军营过冬总要准备充分些。还有一些补药药方山参灵芝,总之许多东西都是轻璇准备好的。我方才已经让人交给你府上的管家了,记得一定要带到岩州去,不要辜负了你嫂子的一片心意。”
“那就劳烦太子王兄替我多谢嫂子了。”
白衡修点了点头,“有件事不知道你在府中听说了没有。”
“太子王兄这样问,似乎这件事我该是知道的。”
“白衡东前几日已经接到了父皇的圣旨,被贬为荀阳侯发配莓州。二弟也算是在京中筹谋多年,没想到会落到这副田地。这两日应该已经悄然离京去往莓州了。”
白衡苏的脸色却一下阴沉下来,他这些日子筹划着离京的事,对这些风吹草动无甚关心。原本以为白衡东虽然失了圣心,但应该还能保得住一个王爷的位置。谁知竟然被贬去了莓州,自己又要回到岩州,到时候京中岂不是只剩下白衡英与白衡修两人。
白衡修走到马匹边上,仔细打量着马鞍,的确是个好物件。再看白衡苏仍是愁眉不展,问道,“想什么呢?”
“没什么,我走以后大哥要一个在京中面对四哥,我只是怕……”
“怕什么?你是觉得紫微会对我不利?”
白衡苏不置可否,却还是没有直接的说出口。白衡修很了解他的心思,说道,“你放心好了,他这些时日应该是没有空闲来对付我的。月底宗辛与刘月仪就要完婚,他作为宗辛的表弟又自小在一起长大,自然是要鞍前马后四处奔走。再加上他身边的那个谋士顾羲凰,这几日正好要与王济沐家结亲。做了王家的义女,我想他也是在为自己的婚事谋划吧。”
听到白衡修提起顾羲凰,白衡苏不由得想到除夕夜宴前在殿外的匆匆一见,此刻想来心中仍有几分悸动。
“所以四哥是给那个谋士找了一个体面的身份,打算迎娶她为侧妃?”
白衡修颔首道,“应该是如此。”
“可父皇在除夕夜宴时见过那个女子,无论如何都该是瞒不过的。她出身潇州又姓顾,很难不让人与前朝的顾氏联系在一起。就算她不是前朝余孽,但她出身卑微,以她的身份根本做不得侧妃。四哥这样做不会太冒险了么?”
“你倒是很关心他们的事?”白衡修发现白衡苏在这件事上显得有些关心,“要做肃王的侧妃,宫中自然有人会去调查顾羲凰在潇州的家世。若与前朝无关,父皇想必也是乐于成全这件婚事的。毕竟紫微一直都是他最疼爱的孩子,而且只是个侧妃而已,背后既没有通天的世家撑腰,也就不必担心紫微会与京中其他势力相勾结。于皇朝无忧。更何况顾羲凰在潇州名声远播,父皇想必也是听说过的。给紫微添了一位没有背景又能辅佐他的侧妃,百利而无一害罢了。”
白衡苏见白衡修一边梳理马匹的鬃毛一边自然地说出这番话,似乎已经掌握了全部的局势,回道,“大哥果然了解父皇的行事作风。”
谁知白衡修自嘲地笑道,“我只是知道父皇对紫微的偏心罢了。”他知道只要是白衡英想要的,白伯安一定会倾尽全力满足他。不管是小时候还是现在,在诸多事情上都是如此。即便白衡英是个聪明人,多年来藏拙推却,这份偏向却是一直存在的。而他,一直都是被防备计算的那一个,只是因为他背后有姜家。
白衡苏见白衡修眼中泛着失落,他鼻尖微酸,走上前轻轻拍着白衡修的肩膀说道,“我离京这些时日大哥一人在京中还是要保重,若四哥他……”
“伯同放心,紫微与我虽在上次撕破了脸,但往后的日子里一定会相敬如宾情同手足的。”白衡修恢复了往日的温驯平静,至少眼下还不是反目成仇的时刻,他与白衡英的路还有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