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修更)
电视里传出播音员解说的声音,虽然隐隐有几分悲哀之感,但字句吞吐流畅而标准,那刻意压低的声带,令整个空间充斥着一片死寂和苍白。
“.......半年前被诊断出胃癌的市长爱女龙念轿,自那之后一直与病魔抗争,然而天意弄人,今日凌晨,我们不辛得到消息,龙念轿最终没能战胜病魔,已于凌晨2:57分离世,享年二十五岁。”
明明是天之骄女,投了好胎,一生富贵,奈何红颜薄命,可了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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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念娇睁开朦胧双眼,看到头顶一片大红布幔,绣着好看的祥云纹路,只是略微有些红的刺眼罢了,她微微眨了眨眼,手背随意的搭在额头上,半年来见惯了冰冷的大理石壁,乍然间看到这艳红之色,倒是有些不习惯了。
红色果然是极热情的颜色,像火,将她几近枯竭的心又点燃了几分,今日大概是好天气。
她扭头偏向左侧,那里有一片巨大的落地窗,也幸得于此,她才没有在冰冷的充斥着药水点滴味的VIP病房里绝望。
窗外的景色极佳,她尤其喜欢夜色,二十三层的楼高,她可以将整个A市繁华的夜景尽收眼底。她格外的珍惜那片窗子,哪怕半年来外面一层不变,她依旧努力的去发现窗外的不同之处。
因为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就与这世界诀别了。
她偏头看着“窗外”,可记忆中的反光高楼并未出现,甚至连那片落地窗也不见了,而是......古色古香的纸糊木窗?什么情况,什么时候换的病房?
龙念轿又转头看着头顶的帐缦,努力清醒了还有些昏昏欲睡的大脑,这才意识到,自己真的换了病房了,还是个古董房,莫非是最近自己偏爱看古装剧的原因?所以老爸给她换了这病房?
“小姐醒了,醒了,快去通知夫人----”
一个略显清脆稚嫩的声音在屋内响起,龙念轿眼睛扫了一圈,发现床尾的位置站了个绿衣女子,她脑袋先是迷糊了一瞬,立马又醒悟过来,心中暗笑,老爸这是把她挪到哪家医院的病房了?这护士穿的------未免也太应景了。
“小姐,快喝些水罢。”绿衣女子端着一碗清水,小心的将她扶起来靠在床头上。
龙念轿喝了几口水,笑道:“不用叫我小姐,叫我名字就可以了,或者姐也行,你看着像十多岁的,肯定没我大吧,刚实习?”
绿衣女子脸上露出几分困惑,不过还是乖乖道:“奴婢今年十六。”
十六?奴婢?龙念轿尴尬的呵呵笑了笑:“你这-----十六岁还是未成年,这是哪家医院?我爸呢?”
绿衣女子越发困惑了,躬着身子小心翼翼而惶恐的道:“小姐赎罪,奴婢愚钝。”
龙念轿觉得有些不对劲,可又不知哪里不对劲,还不待她仔细想,就听到门外传来带着哭腔的声音,“娇儿,娇儿醒了?”
龙念轿往门口看过去,很快就涌进五六人,其中为首的是一中年妇人,模样看着雍容美丽,一身紫衣更显贵气,待走近了,才见妇人一脸憔悴和苍白。
妇人坐在床沿边拉起龙念轿的手,不由分说的哭起来。
这场面有些奇怪,且不说满屋子这古装迷的cosbr /lay,这妇人哭的跟死了女儿似的,医生?未免也太尽职了吧,难道自己要死了?
想到这里,她心中不免生气,自己还好好儿的,哭什么哭啊,“你们这哭丧似的做什么,我现在感觉很好,别告诉我是回光返照,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头不痛也不晕,胃里-----好饿,好想吃辣的,咸的,甜的也行,总之有味道的。”
她半年来跟火锅已经绝交了,一日三餐都是营养餐,味道就不说了,说多了都是泪。
紫衣妇人也没怎么听清楚,只听到龙念轿说饿了,忙喜道:“没听到大小姐的话吗,还不快去准备,各种口味的都准备些,大小姐平日里爱吃的都拿过来。”
龙念轿被病魔折磨的没脾气,一听有好吃的,顿时就开心了,便安慰还在呜咽的妇人道:“医生,你别哭了,你们是哪家医院?怎么连护士都是童工?”
紫衣妇人茫然的抬头看着她,似没听懂一般,一旁的绿衣姑娘在妇人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只见妇人眼睛渐渐瞪大,完了眼泪跟豆大的珠子似的不停往下掉。
“娇儿,你哪里不舒服跟娘说,京中最好的大夫就在府上,大夫说你落水撞了头,恐留了什么病根儿,头疼不疼?”
龙念娇习惯性的半眯着眼,摇了摇头,心里止不住的困惑,这都哪儿跟哪儿啊?莫不是疯子吧,随随便便就认女儿?
她使劲儿将手从妇人手里抽回来,呵呵干笑道:“我没事,你认错人了吧,我没落水,我妈也不是你。”要不是眼前的紫衣妇人看上去真的很悲伤,她真的要直接撵人了。
紫衣妇人惊愕的看着龙念轿,“娇儿,你在说什么胡话,我是你娘啊,你不认得为娘了?那芳草呢?这丫头从小跟着你,你也不认得了?紫云呢?娘的贴身婢女,你小时候最爱让她背着-----”
她越说越着急,龙念轿听的一脸懵逼,可越听越觉得这一切不像是假的,她环顾四周,脑海里鬼使神差的冒出了个念头,幽幽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听她这般问,妇人更着急了,“这里龙府,是家啊娇儿,这是你的闺房啊,你真的都忘了?”
龙念轿看着眼前陌生的人,打量着陌生的环境,闻着空气里陌生的檀香味,她心跳加速,手近乎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她倏地抓住妇人宽大的袖口,颤声问道:“我叫什么名字?”
妇人一愣后抱住龙念轿大哭起来:“我可怜的孩子啊,怎么都忘了-----你们还杵着做什么,赶紧叫大夫啊。”
芳草又惊又怕,惶惶应是,赶紧跑出去请大夫。
龙念轿呆呆的感受着陌生的气息,陌生而尴尬的怀抱,只觉得脑子昏昏沉沉的,头一歪就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