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亲事6
“怎么了?”
樊依敏靠在轻风身上,看向院中有些惊慌无措的下人。
看到樊依敏时他们静了一瞬,惶恐地互看了一眼,并没有说什么。
“你们一个个的,都哑巴了?”轻风凶巴巴地问。
有人迟疑了一下,看其他人没有上前,仍是不敢回答。
轻风还想说什么,樊依敏却拦下她,问:“夫君呢?”
院中依旧一片静默,却有人偷眼看向下人房的方向,樊依敏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见一小厮衣衫不整地跪在门口,他的身后那昏暗的房间内似乎还躺着一个人。
她面色一紧,扶着轻风的手朝着下人房大步走去,期间没有人上前阻拦,他们像是失去了行动的能力,只惶然又沉默在僵在原地。
待看清了房间中的人,樊依敏脚步一顿,也跟着僵硬在原地,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有人告诉婆母了吗?”她问。
底下人摇了摇头,总算有个还算顶用的答了一句,“不曾。”
“还不快去!”樊依敏吼了一句,身子一歪,似有些站不住。
“夫人,你没事吧?”
轻风一边扶着樊依敏一边朝那屋子里偷偷看了一眼,可惜她矮了点,看不清屋里发生了什么。她正疑惑着,樊依敏拍了拍她的手臂。
“你去看看朝露,问问哑奴可曾让她看过大夫,她若好些了就让她过来。”
“是。”
轻风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显然她处理不了,就算朝露病还没有好,也得叫个能扶得住樊依敏的仆妇来,这院子里的下人就没有一个能靠得住了。
看着她匆匆走,也没有一个人阻拦。樊依敏说的话他们都听到了,不过是去叫个更得用的丫头过来侍候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们推了一个人去叫二老爷二夫人,或许过一会儿连老太爷都得过来。
梁玉珍忙了一天,正在榻上闭目养神,就听外面有动静。她轻轻吁了一口气,还当是丈夫总算喝完酒回来了。
前厅还有一桌子没散,也不知要喝到什么时候去,怕是那桌客人也要在王家过夜。
这是常有的事,梁玉珍并不在意。若是喝醉了还罢了,要是丈夫在这样的日子喝多后宿到了妾室屋里,她才是没脸。
没一会儿,侍候的仆妇掀开帘子进来,面色有些惊慌。
“夫人……”
“怎么了?”梁玉珍皱起了眉,“是哪个贱蹄子不长眼,今天也敢劫人!”
“不是老爷。”仆妇急忙解释。
“不是老爷……难不成是少爷?他跟樊氏打起来了?”
“不,不是。”
“也对,他总归是有办法的。”梁玉珍得意地扬着嘴角,见仆妇一头虚汗心下疑惑,“那是出了什么事?”
仆妇扑通往地上一跪,带着哭腔说:“少爷……少爷出了大事,不好了!”
梁玉珍脸色一白,急忙往新房赶去。
二房的屋院都是连着的,梁玉珍急路走了没一会儿就到了。
刚进了院,她首先看到的是站到院中的樊依敏。
同样是在昏暗的院中,身着中衣的樊依敏像是发着光,让人无法忽视。她披散着长风,孤身一人站着,略显苍白的脸上一派冷肃,乌黑的发随着风晃动,像是刚从地狱回来的厉鬼。
“你这贱妇,对我儿做了什么?”
她扑上前抬头朝樊依敏打去,却被樊依敏握住了手。
像是意外她的举动,樊依敏慢了半拍,脸上还是被她的指甲划到了。
她顾不上疼,半是迷惘半是悲愤,“与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找上我?”
“怎么跟你没关系,今天是你们成亲的日子,若不是你与他吵闹,他怎么会出事。”
“问他!”樊依敏伸手指向跪着的男人。
梁玉珍并未从传话的人那里听到太多事,心下认定是樊依敏行凶,一见着她就止不住怒气。但现在樊依敏向她指了另一个人——一个男人,在他的身后还有隐约儿子的身影,她不由身子一软。
“怎么会这样?”
她喃喃说道,身形打晃有些站不稳。樊依敏松开抓着的手退开一边,不想再靠近她,眼中也没有半分对她的怜悯。
自有下人上前扶着梁玉珍,她在原地抽泣了几下才嚎哭起来,却始终不敢进到屋内去看自己的儿子。
“好好的哭什么?”
王大夫人听着讯赶了过来,一看到院中站着的人,脑子就抽痛。她看了一眼站在边上的樊依敏,又扫了一眼跪着的人,心下有些疑惑。
“阿善呢?”她问,目光却是看向新房的。
她身边的仆妇是个凌厉的,没听着人回答,马上就盯住离得最近的一个下人。
“还不回话!”
“在屋里。”她朝下人房瞄了一眼,跪在地上不敢再多说什么。
“在这间屋子呢,大夫人进去看看吧,心里有些准备才好。”
王大夫人眼皮一跳,樊依敏一开口就叫她“大夫人”,显然是不想继续在王家过了。待看到王善斌的尸体,她吓得退了一步,已然明白樊依敏为何会有这样的反应,换成是谁遇上新婚夜与小厮私通还马上风的男人都不肯继续这门婚事。
“一院子的人都照顾不好一个主子,留着你们还有什么用!来人,把他们都绑了。”她命令道。
“夫人饶命!”众人跪倒一片,深知这一绑生死难定。
王大夫人没理会他们的求饶,上前扶住梁玉珍。
“弟妹,是不是该寻人先帮阿善换身干净衣服,总不能让他这么去了。”说完,她还抹了一下泪,像是有多悲痛一般。
梁玉珍哽咽着点头,再说不出多的话。
樊依敏沉默地看着,跟在王大夫人身后进了新房,由着下人在院中忙碌。很快新房内也变了模样,红色的东西都被白布罩了起来,连红枣、桂圆都被撤下。
婚礼结束了,葬礼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