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州城,范府。
范英走进了东苑,走近了范月然的闺房。房内一片安静,所有下人都被遣了出去。
她喜欢花,房里有几个高高矮矮的花瓶,花瓶里放的花都由范月然亲自挑选。除了要是正逢花季的,香气太浓的要,房内飘着似有若无的清淡香气,已经分辨不出是哪种花的味道。
范月然躺在床上闭着眼,浅浅的呼吸声陆续传入范英耳中,这让他不安的心稍微平静下来。
那个报仇的日子就要到了。
他收买了温朴,让他在朝堂上说服了赵子疏将康州城的兵力送到北方战场支援。三日前,队伍已经启程,现在正是吴国王宫防卫松懈的时候。
自从见到王良与齐国合谋,陆陆续续地他借着经商的便利从北方偷运军备到康州城。同时,也让数百齐国精锐伪装成店中员工,在城中潜伏依旧。加上他用钱买下的武夫死士,范英藏在城中的武力足够颠覆王宫。
前有姜朞在北方施压,后有赵子疏病重,这场复仇之战范英势在必得。
听说,那位赵子疏极其信任的司空大人也正好和他翻脸了。
“月然,伤害你的人,哥哥终要让他付出代价。”范英对着睡熟的范月然自言自语,这平淡的语气之下藏了多少仇恨,这些仇恨折磨了范英几何,熟睡的范月然或许不能感同身受。
为双亲和妹妹报仇是范英这些年来最大的执念,眼见着大仇就要得报,范英这些天心中却惴惴不安,他说不上为什么。思来想去,除却反复确认攻入王宫势力的种种,范英又吩咐东苑的人安排他和范月然见一面。
东苑的下人负责让范月然熟睡过去。哪怕知道和妹妹之间不能有交流,但他这时候真的很想有一个人在身边听他说几句话。此间,范月然是范英身边唯一能找到的一点安慰。
赵子疏杀了他们父母,毁了他们一家幸福,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是他该有的报应。然而,这远远不够,范英要让他拥有的所有一切都化作湮灭。
“这是他的报应。”范英握着范月然的手贴在脸颊,妹妹掌心温热的温度再次安抚他躁动的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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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范英离开东苑,天已经黑了。
范兴刚刚得到消息立刻跑去给范英禀报。
“公子,佘阳出城了。”范兴说道。
“去哪了。”范英问道。
“听说他辞官之后就离开了康州城,出了城往南走,说是回乡下去了。”范兴说。
“盯着他,别让他回头。”范英吩咐道。就在宫中传出佘阳当众与赵子疏翻脸之后,第二日,范英就收到了佘阳辞官的消息。
饶戬和司马信相继过世,司马家族因为司马邈邈的事和赵子疏有了隔阂。佘阳这一走,赵子疏身侧便没有其他人了。
范英冷笑着,心中畅快。
“召集人马,三日后行动。”范英说道。
。。。。。。
这一天,是康州城百年来最颠覆的一日。
范英掏出底牌的那一刻,整个康州城的人突然意识到原来四大家族鼎立的形势早就荡然无存。那个范家的大公子手中持有的财力、势力早就碾压式的超过了其他三家。
勇士手中的篝火融化了月色的清寒。
范英骑着一匹黑马,趁着天黑,带着手中近千人的军队压入王宫。
他们是有备而来。
范英甚至查出了王宫护卫巡逻的规律,子时末朱雀门的防守松懈。一根要三名成年男子才能伸手围住的粗壮树干此刻被十余名武士抱着。
“一!二!撞!”
“一!二!撞!”
壮士们喊着整齐的号子,勇猛地一下又一下冲撞着朱色宫门。
他们给这场战争写好了一个圆满的开场,众人心中的激情被点燃。
朱雀门被破,范英的黑马长驱直入。教人意外的是,这位康州城的富公子竟然还有不错的身手。
范英一身银色铠甲,手持寒光长剑,冷漠地取下阻拦者的性命。
一时间,王宫血流成河。
手下的武士杀红了眼,所听所闻只有原始的嘶吼和兵器碰撞之声。
。。。。。。
“黄大人......黄大人!有人造反了!”
正在熟睡的黄海听见士兵的通传,立刻起身备战。
“逆贼!好大的胆子!”黄海做事从不扭捏,拿着大刀出去便砍了几个谋反之人。
可身为领袖,上阵杀敌不是他的第一要事。
他命令康州城守卫即刻增援皇宫,等到手下回报,黄海终于惊觉。
除却宫中常驻的五百侍卫,康州城内原本的三千兵马只剩下不到一千。而且温朴从中做了手脚,把康州城守卫军的装备全部调遣到了北方前线。如此一来,也许王宫的侍卫人数略占优势,却在军备上吃了大亏。
范英手下的军马装备着最精良的盔甲,同时也掌握了戎族人军备的优势。就算是朝廷,常驻的侍卫也不过配了不到两百的马匹。而范英这边,靠着他的财力,他手下的军马拥有着最精良的装备和最优秀的骏马,全然占了上风。
得知身后的无援的黄海只能再次亲身上阵。
“快!通知大王,即刻撤离王宫!”黄海大吼道。
人群之中,黄海看见了那个身穿银色铠甲的范英。
他骑黑马之上,平静地眼神在血肉搏杀中是那样显眼。
似乎察觉到了黄海的眼神,范英回头望了一眼。他对黄海的极度愤怒视若无睹,淡然地穿过人群,驱这黑马往王宫更深的地方走近。
“休想!”黄海再次低吼,手持大刀朝着范英的黑马飞奔而去、
在黄海眼中,习武之人,只有战死没有认输。
王宫之内厮杀声响彻长空,却没惊扰到康州城的居民。还在睡梦之中的他们怎么也想不到,王宫之内正在经历一场多残忍的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