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年，康州城基本都被佘阳控制住了。往日里他被孤立的情况，最大的始作俑者就是康州城四大家族之一的白家。他费了四年的打压白家势力，也将白家放在朝廷中的人肃清。群臣缺了一个最大的后盾，对他这个司空就愈发恐惧和尊敬起来。
佘阳一直和赵子疏有书信往来，得悉最近赵子疏在北方的战局大势已定，他突然有种久违的、轻松的感觉。
这五年里，佘老爷的头发完全白了，但好在精神不错。杏儿依旧在佘府，常常陪伴佘老爷。
即便心上的烦心事少了，佘阳还是经常找借口让杏儿出来陪他喝酒。他发现他自己依赖上了这个小丫头片子无脑地信任和鼓励，渐渐地，在她的影响下，他见父亲的次数从每月一次到了半月一次，又到了隔几日得空了就去。
佘阳发现父亲对自己态度更亲近了，但远远及不上杏儿，父亲看杏儿的眼神像看自己的宝贝闺女。
在佘府过得第六个新年，杏儿又像第一年一样，守夜的时候忍不住睡着了。她没有靠在佘阳身上，靠在离佘阳相反的方向的椅背歪头沉睡。
佘阳知道父亲再看，装作没发现父亲的眼神，伸手过去把杏儿扶了过来，让她靠在自己肩膀。这一幕被佘老爷看在眼里，他满是皱纹的眼睛里闪过了多年未曾出现的震惊之意。
“如今你要是去抢婚，我也答应。”佘老爷说道。
“知道。”佘阳说道。
这一夜，由佘阳把杏儿抱回房间。也许是因为他从没有做过这种事，把她放在床上的时候力气没放好，把杏儿惊醒了。
杏儿没有睡醒，怀着困意微微睁开眼，在认出抱自己的人佘阳的时候瞬间清醒了。
“司.…..司空大人！”杏儿猛地从他手里挣开，眼睛瞪圆地看着他。“对不起我我我……我睡着了。司空大人吵醒我就好了，怎么好意思这样麻烦你。”
佘阳依旧面无表情，看着杏儿惊慌的模样。他发现，杏儿面对他的时候完全没有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危机感，只怕麻烦到他。
“过完年后你便回去吧。”佘阳站在杏儿床前，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啊？”杏儿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你是说，我可以回家了吗？”
“是。”佘阳冷冷道。
“……”杏儿低着头，没有说话。“我知道，谢谢司空大人。”
她始终没有忘记她有一天要离开这个地方，只是毕竟在这里住了那么长时间，身边交了朋友，还有对她照顾有加的佘老爷。佘阳的话说的那么突然，想到分离，她一时间心情沉了下去。
“年后，我替你安排了一门婚事。”佘阳冷冷道。
“什么？婚……婚事？”杏儿抬起头，咽了口口水。“这种事情怎么能麻烦您。”
何况佘阳又不是媒人。
“你若在宫里，去年就到了出宫的年纪。出宫的宫女，十有八九在一年内都找人嫁了。”佘阳说道。
“那……”杏儿说道，“那司空大人给我找了户什么人家？我家住在康州城以外，是同个地方的人吗？”
“不是。”佘阳说道。
“我不多挑剔，就是不想远嫁。”杏儿有些为难，“我想离父母近一点，好相互有个照应。”
“那就把他们接过来住。”佘阳说道。
“……什么?”杏儿一下子没有理解他的意思。“接过来住是什么意思？”
正当杏儿没有反应过来，佘阳又做了一个能让她脑子报废的举动。那张白皙冷漠地脸在杏儿眼中不断放大，他闭上了眼，一手捏住了杏儿的下巴，竟就这样吻了上来。
嘴唇上的湿热转瞬即逝，杏儿感受到一股凉气从背脊直冲天灵盖，头皮发麻。
“年后，我随你到家中提亲。”
吻罢，说罢，佘阳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人默默走了。
杏儿坐在床上，身子僵硬了半晌没有动弹。
这是……怎么回事？
司空大人在做什么？
他要……到我家提亲？！
许久，杏儿咽了咽口水，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她告诉自己，佘阳肯定又喝醉了，哪怕她明知道他滴酒未沾。
佘阳前脚刚走，小南就偷摸跑了进来。
“少爷他？”小南显然看见了佘阳从杏儿房里出来，脸上的表情八卦极了。
“我昨夜守夜睡着了，司空大人把我送回来而已……什么都发生啊！”杏儿红着脸解释道。
“哦~什么都没发生~”小南巧笑道。
她坐在杏儿旁边，虽然她是佘府给安排的照顾杏儿的婢女，可两人相处了这么些年，早就相互当朋友看待。
“你说佘老爷那么喜欢你，你要真跟少爷成了，也不失是一件好事啊！”小南笑着说道，“到时候你成了佘府的夫人，可别忘了提携提携姐妹我哦。”
“别闹了。”杏儿皱着眉，没好气地推了她一把。
她意识到，这个玩笑还挺严重的。如果佘阳不再提，那她就当从来没听过这事。如果佘阳再说起，她一定认认真真地告诉他，她绝没有攀高枝的野心。
过了两日，佘阳喊来杏儿喝酒。
“司空大人。”杏儿跟他打了声招呼。
桌上放了两壶酒，还没打开。
“这两日我已经开始筹备提亲之事，若是你家乡那边有什么特殊的习俗，可以告诉我。”佘阳用冷淡的语气突然这样说道。
这给杏儿吓得差点没坐住，从椅子上要摔下来。
“司空大人您别开玩笑了。”杏儿认真道。
“不是玩笑。”佘阳冷冷道。
“我只是一个宫女出身，要什么没什么，真不敢从您身上奢想什么。”杏儿说道，“若是司空大人当真担心我的婚事，给我找个寻常男子，杏儿感激不尽。”
“我担心你的婚事做什么。”佘阳冷漠道。
那你直接放我走就好了，杏儿张口就要这样说道。
“我只是要娶你过门。”佘阳依旧用冷淡的语气说一些惊世骇俗的话。
“哎呦。”杏儿耐不住，叹了口气。
佘阳第一次主动伸手给她斟了杯酒送到她面前，杏儿受宠若惊地双手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