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绊刻意关注了一下。

　　两个丫鬟手腕上是没有属性印珠的，是普通人。

　　滴答……滴答……

　　衣服还在滴着水。

　　逼仄的房间中，顾绊的沉默让两人笑的越发张狂。

　　“既然喜欢被打，那我打你的时候你可要多求饶啊，喊上几声‘青蕉小姐饶了我’我会下手轻一点的。”

　　没错。

　　青蕉作为奴婢，最大的愿望就是被叫一声‘小姐’了。

　　“说那么多干什么，先打了再说！”

　　青蕾把门关上，栓上门栓，暴雨声顿时小了一些。

　　“她既然想被抽，我们满足就是！”

　　“就是因为这个废柴害我们都被府里其他人嘲笑！打,今天要往死里打！”

　　顾绊瞥了一眼关上的门，湿漉漉的脑袋歪了歪，勾起唇笑的欢快。

　　“真是个机灵的丫头啊……”

　　青蕉心中有些异样。

　　这个草包怎么笑的这么奇怪？

　　神态也和之前有些不一样，以前若是自己和青蕾这样说话，这个草包早就满脸惶恐瑟瑟发抖了。

　　“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什么？”顾绊舔了下唇瓣，身上浮现出一丝丝的戾气，声音幽冷，“我是说了回房间打，可我没说进房间里被打的人是，——我！！”

　　最后一个“我”字还未从嘴里吐出的时候，青蕾看见那个脸色惨白的草包突然动了，她指尖上甩出细碎的水珠，砸落进了油灯之中，灯盏熄灭，冒出一缕青烟。

　　房间霎时一暗。

　　下一刻，青蕾手中一空，她怔然：什么情况，木棍被夺走了？

　　“嘭！”

　　“啊好痛！”

　　“顾绊你居然敢打我，把棍子交出来！”

　　“嘭！嘭！”

　　“反了你了，今晚还想不想吃饭了！”

　　“嘭！嘭！嘭！”

　　“啊啊啊太疼了，你这个废柴、草包，住手，你给我住手！！”

　　昏暗中的光线中，一个影子灵活的穿梭着，两个丫鬟被打的咒骂不已。

　　没多久两人就坚持不住了，纷纷求饶。

　　“大小姐，我错了，别打了！”

　　“呜呜呜，我的鼻子断了，流血了，流了好多血啊，大小姐……求求你住手！”

　　…………

　　顾绊吹了一口气。

　　握着火折子在灯芯上一燎，房间里的油灯再次亮了起来。

　　换了身干净清爽衣裳，顾绊把台灶端到饭桌，耐心的把凉掉的饭菜加热，寥寥的青烟，咕噜咕噜冒泡的小瓦罐让房间里多了点香味和暖意。

　　小院中一向都是青禾说了算，青禾就是被顾绊拱进湖里的丫鬟，因为知道钟管家对青禾另眼相待，所以青蕾青蕉都是听青禾的，青禾没回来，他们即使再饿了也要等着。

　　没想到这饭菜，现在便宜了顾绊。

　　两人浑身是伤的被顾绊捆住手脚丢在角落，嘴里阵阵抽气。

　　顾绊从记忆中翻找了片刻青禾的资料，随后得知，顾府的钟管家对青禾衣很是照料，整整五菜一汤，往往都是青禾吃了，他们吃，他们吃不完的才轮到顾绊，还不许她上桌，只能捧着碗，蹲着吃。

　　这还是有史以来最丰盛的一次。

　　温暖的感觉顺着喉管滑下，她整个身体舒服的毛孔都忍不住张开了。

　　“顾绊，你敢这样对我们，就不怕青禾姐姐知道回来找你麻烦？”青蕉满脸淤青，牙齿都掉了一颗，还不忘吓唬人，“青禾姐姐和我们可不一样，钟管家对她信任有加！她可比你这个废……比你有脸面多了！据说钟管家正准备把她调到二小姐院里伺候。”

　　顾绊嚼着东西含糊不清的道：“人都死了，有脸面给鬼看啊，……钟管家……我迟早会找他算账的！”

　　两个丫鬟一时没听清她前面半句，但是后面一句说要找钟管家算账他们却是听清楚了的。

　　青蕾还不死心，继续扯大旗吓唬顾绊：“即便是不怕钟管家，那二小姐呢？！二小姐如今已经成为初级治疗师，即将送往神殿，前途光明，你就不担心她找你麻烦！”

　　“……”

　　顾绊一脸淡漠的咀嚼着饭菜，端着碗把米饭吃完，舀了一大勺汤，“咻”的喝了一大口。

　　看样子真不怕？

　　这草包是中邪了吗，居然如此胆大了！

　　难不成也犯病了？

　　这东西据说是有遗传性的。

　　想想这些年他们对大小姐做的事，大小姐肯定恨毒了他们，万一趁着犯病，杀人灭口……

　　两人慌了。

　　“我可以把我身上的全部灵晶给你，这样你娘……哦不，是主母，主母便不用辛苦刺绣挣灵晶给你买聚灵灯了！”

　　“是是是，我身上的全部灵晶也给大小姐！！给大小姐买聚灵灯！”

　　顾绊喝汤的动作一顿。

　　聚灵灯？！

　　三个字一出现在脑海，顾绊心中不知为何就怒气翻涌。

　　她想起了一个人。

　　崔雪绒，也就是顾绊的娘，身为顾府的主母，居然每日清晨都要去向平妻娄氏请安，伺候她用膳。

　　这一切都是因为崔雪绒是个神智有缺，得了疯病。

　　在顾绊记忆中，自己这位母亲并不是日日发疯，而是一个月总有那么两天神智混乱，陷入疯狂，伤人伤己。

　　因为主母精神不稳定，谁也无法预料她哪一天就发疯，就像个定时炸弹，因此顾鹤才把娄氏抬成平妻，下人们恭恭敬敬的叫娄氏一声“夫人”，虽不是主母，但行的却是主母的职权。

　　顾绊五岁时觉醒透明的属性印珠，被认为是废柴，娄夫人此后在顾府更是一手遮天。

　　原本每月发的几块灵晶也没有了。

　　顾府尊贵的主母和嫡出大小姐被眼高嘴贱的下人欺辱。

　　为了女儿觉醒属印珠，崔雪绒只要是清醒的时候都在做绣品，只想凑齐灵晶给女儿买个聚灵灯，让她摆脱‘废柴’的称号。

　　“你们居然好意思提起刺绣？”

　　顾绊‘嘭’的一下把碗砸在桌上，原身留下的负面情绪彻底影响了她。

　　阴鸷的视线恨不得把两人的脸上凿出个血洞来。

　　“我娘亲亲苦苦做出的绣品，不是全都被你们全都偷了换了灵晶吗？找你们理论一次，换来一次挨打！你们还好意思提！？”

　　两个丫头做的亏心事太多，偷走主母绣品在那些事情中实在不算什么。

　　以至于顾绊不提她们都忘记了。

　　“夫人凶残，贱婢跋扈……”说着，顾绊站起身。

　　抓起一根筷子，在指尖飞快的旋转着，她走到两人跟前，蹲下身，“你们两个坏事做尽，罪大恶极，我现在给你们一个选择：如果只能活一个的话，你们觉得……谁死……比较好？”

　　这句话直接让两个丫鬟瞬间寒意从脚底直冒。

　　再瞧顾绊，这个废柴满脸认真，好像在说真的，没有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