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看看吗?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问。”林玖觉得该说的都说完了。
秦云开也是这样觉得的,深吸了一口气,把包袱放到了桌上,小心翼翼得打开,只一眼便看进去了。
‘公立学堂’虽不太懂这四个字的来历,却是能理解它的意思,一页一页翻看下去,整个人便投入了进去,一幅画卷在脑中展开,那是雍州更好的未来。
一口气读完,仍觉得意犹未尽,本想再来一遍,才想起玖儿还在等他的回答,清了一下嗓子。“玖公子。”轻唤了一声。
等了一会,见没人回答,不由皱了一下眉。“玖公子。”又唤了一声,同时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仍没有动静。
“玖儿。”顾不得太多,疾步,走到屏风处,深吸一口气将屏风拉开,那里已空无一人。
秦云开不由苦笑,这狡猾的小女人,先用计划书稳住自己,再从暗处机关离开了,看来她是怨恨自己的,终究是自己对不起她。
若不是她放不下雍州,估计连话都不会同自己说吧,眼前不由又浮现出了,他送那该死的放妻书时,她的表现与说过的话。
她问自己可别悔,而自己是真的悔了,胸口处传来了熟悉的疼痛感,不由伸手去捂住,闭上眼去感受那种折磨,终是自己弄丢了她。
其实秦云开想多了,林玖对他还真没那么强烈的怨恨,怎么说呢,他们之间并没有山盟海誓,甚至连喜欢都说得很少。
虽说也亲了,也抱了,也睡了,甚至连那事也差点做了,可终究还不是真正的夫妻,哪怕在别人眼里他们就是夫妻。
在林玖这也是不在意的,有感情就是有感情,没感情就是没感情,虽林玖也怨他那自以为是得对自己好,太过的大男子主义,推开了她。
同时,也记得他的好,作为皇子对她的牵就,尊重,还有对老爹与美老娘的真心相待,几次毫不掩饰的对她的在意,喜欢与爱。
这些都是她深刻感受到的,也是不能否定的东西,几项交织在一起,让林玖对这个人产生了极为复杂的情感,以至于还不知如何去面对他。
这是她避开的主要原因,次要原因是,玖公子的身份太过特殊,不管这人猜没猜到她在雍州的地位,暂时不可以以这个身份接触为好。
再说了他们没关系了,正事谈完了,当然该闪了,哪知那人会想那么多,知道也只会呸上一声,活该。
秦云开有些失魂落魄得抱着那青色的小包袱回了府,有些颓废得把自己放到了床上,可双手仍死死得抱着刚得来的东西不松。
这是玖儿给他的,是玖儿帮他谋化的,玖儿,他的玖儿,双目有些微疼,缓缓得闭上,可一瞬间又猛得睁开,他听到了什么?
有些不敢去捕捉那声音,可那声音明明就在那,翻身下床,奔向房门口,在门口又停住了,不同于刚才他冲动得想去见她,现在已能去考虑,用什么面目去见她了。
平王吗?他的身份在她眼中一直是不屑的,以她的夫君吗?是他亲手把她推远的,秦云开吗?也不知她会不会待见。
犹豫间又退回到了床边,重新躺了下来,脑子里有点乱,有些无法集中,有些不能去思考,再次闭上眼,只将心神放到那琴声上。
同以往做的一样,只当它是在梦中响起的,是自己臆想出来的,随着琴声的舒缓,秦云开不自觉得放松了下来,长期没休息好的他在这一刻,居然睡着了。
不是平日的那种极浅的入睡,而是陷入了深深的梦中,在梦里他又回到了京城的郊外的那个别庄里,他的玖儿正坐在院中的槐荫树下,对他浅笑,说了一声。
“你回来了。”
原来不觉得什么的话,在这一刻才惊觉该如何去珍惜,脚步不由走向她,伸手想去触碰她,同许多时候一样,她调皮浅笑着躲开了。
他怎可能轻易放过,不由在她身后追逐,直到来到了那个天牢里,她救了他,对着他伸出了最后一根手指,然后缓缓得收了回去。
明明只是一个动作,却惊到了他,他想大呼,想挽留,却已发不出任何动静,挣扎了一下,随着一件物品的轻声落地,秦云开睁开了眼。
窗棱上微弱的光线让他恍惚了一下,也只是一下,下一刻便清醒了过来,天亮了,天居然亮了,自己这是,这是好好得休息了一夜吗?
有些难以至信这事的发生,从床上坐了起来,落在床塌边的青色包袱进入眼帘,就是它掉了,才惊醒了自己,弯腰把它捡了起来。
那熟悉的字迹印入眼帘,告诉他,他的玖儿也在平城,这是个事实,并不是一个梦,摩擦了一下指尖的纸张,可以想象出她写这东西的模样。
她真的在,真好,起身来到桌边,推开窗,让窗外的阳光洒了进来,拉开椅子坐下,终可以再次静下心来读这一份计划书了。
与昨天的状态不同,首先摆的心态不同了,不是他有多么代入,而是那时真把自己没当成平王,在她面前,这些身份都是累赘。
其次,刚接触到这个东西,读得太快太过急切,有很多地方并没有细去体会,也没有想过该做什么,先做什么。
最后便是知道她在平城,知道这东西出自于她之手,喜悦,震惊,各种复杂得情感交织在一起,让他的心没有今天的静,自然也就不可能全身心得投入了。
虽说他现在仍有一部分心思记挂着她,可能完成她所想的,所建议的这么好的规化,占了上风。
更何况正如她所说,推出了这个计划,对他后面的计划有益无害,对雍州人有益无害,对整个发展也有益无害。这么好的事他怎可能不用心。
这个计划定名为‘公立学堂’,便是与学子有关,可更多的重心是放在了公立上,且这个学堂也不是普通的学堂,大秦有许多学堂,大多为私立的。
启蒙后便考童生,秀才,一步步往上考,考到最后几乎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说起来都是成了才,但真正能成器的没几个。
若是孩子家中贫苦的,再聪明也识不了几个字,同样家中富有的,可孩子愚笨的,也学不出来,而现在以雍州的财力,建一些公立学堂就不同了。
首先,不管家中是否富足,有远见的父母都可送孩子去读书,除去自己的生活费用自理外,请的先生,书本都是官府负担,先从启蒙开始,不管你聪明于否,最少从学堂出来不会成睁眼瞎。这种是县级所设的最基础的。
其次,便是市级的,有学识的,会读书的,愿意做学问的,可入中等学府学习,其余的根据个人的特长,进入技术学府学习。
比如说钱修才这样的,对数字敏感的,可以往伙计,掌柜的这方面发展,说白了,在你识字的基础上,再教你一门适合你的生存本事。走到哪,也不担心活不下去。
最后,便是这平城的高等学府了,是那种脑筋活,会读书,不读死书,有自己见解,又能为民所想的,才能就读。培养的是下一批到各地去的新鲜成员。
当然这种人不会多,而另一种愿意读书,想参加科考的,便送到大秦别处的各地书院去就读,在那才更适合他们科考的老师。
雍州不会请那样的大儒进来,也请不来,这只是一个大的框架,在林玖的计划书中,将利弊几乎是一笔带过,详细介绍了如何实施,又如何防止一些弊端出现。
甚至如何招生,如何请先生都有涉及,哪怕不是秦云开这样的聪明的人来读,就是梅不悔那样略迂腐的人做,都没有一点问题。
这是送了他一个大礼,获取全雍州人好感的大礼,这个计划一旦推出,可见所有雍州人都会感谢,赞叹秦云开这个平王的到来。
让他迅速积累起威望,再做点别的什么就更容易了,捧着手中的珍宝,秦云开充满了斗志,她为自己做了这么多,设想了这么多,他不能让她失望。
实际上,林玖还真不是为了他,若他不来,这事也会推广,名头无非是落在了梅不悔的头上而已,人懂礼,知礼,有了知道,有了眼界,才不会乱来。
几年前饿肚子顾不上,如今有能力了,不抓起来,迟早会从内部乱起来的。
梅不悔当然不知原本是他的功绩,在秦云开到来后,便没了。此时,一听平王殿下介绍完,激动的情绪比秦云开还高。
他本就是读书人,自然知道这读书的重要性,而在这雍州平城接触这么多的别行的状元,也不歧视那些有手艺的,有了他们,平城,雍州才能有这么高的税收。
这税收数额大了,又返回去用到民众身上,是再好不过的,有了雍州最大两个官员的赞同,很快计划文书便发放了下去。
让下面的官员,根据自己辖区的实际情况,慎重选址,上报预算,同时也在各乡各县各城池,张贴通告,可想而知,会造成多大的轰动。
满满的赞同声与拥护声,在梅不悔敬重的同进也欣慰,这是平城之幸,雍州之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