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义庄的死士目前已知数据一千五百人左右。
针对的目标是逼出白长卿,然后找机会杀了我。”
“是以,你干脆将计就计,利用了他们的这种心理,想要给他们一个合理的把你杀死的机会。”
“对。”
“东一榔头,西一锤子的打耗时久,效率低,还需要消耗大量粮草。”
孟玥点了点头说,
“并且,我是真的散了功,且想要所有人都知道。”
“你当时是真的想要…为何现在想要退亲?”
顾鹤之忽而想到什么,
“你的确想要办婚事,但婚礼的地点是你定的,你在那里有一些布置安排,你想利用我们成亲的机会让他们误会。”
“你故意误导,怕是现在宋离还以为你是男子。
他会认为白长卿扮女装演的是陆依依,陆依依演的是孟玥。
白长卿和陆依依是男子,孟玥是女子。”
“未雨绸缪而已,”
孟玥抬头侧看着顾鹤之的眼眸说,
“言而有信是做人之根本,
你只知道我因为公事的原因想要成亲,但事实上我父亲是个极其守约的人,忽而只要你求亲愿意履行义务,这婚事本就是要办的。
这是当世的规则,身为女子,我只是规则的被动执行者而已。”
“所以你写信只是为了想要履行婚约?”
顾鹤之哑然失笑,
“然后,履行到一半有人杀进来?”
“与德行有亏,与律法无碍。”
这一波,孟玥的脑电波没能和顾鹤之同步。从前的孟玥相当尊重顾鹤之,且非常顾虑他的感受。于是,此刻的孟玥便把自己代入到寻常新娘遇到新婚之夜非但没有洞房花烛,还有一整夜的喊杀声,洗都洗不掉的血腥味,满院子七横八竖的尸体。
鉴于她娶的顾鹤之平日里查案没少遇到危险,唯一能不用担心的问题是,顾鹤之就算一个人被她安排在屋子里面避险,应当也不会太过于害怕。
只是好好的一场婚事变成了战事,但凡是个人都是会愤怒的吧,毕竟那是一生仅有一次的与另一个人誓言相携一生的日子。
“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亲这个人虽然时常忘记我和哥哥的年岁,但嫁妆还是从小到大要攒起来的。
他忙碌工作之余但凡想起来我的婚事总会去问,然后根据单子用他的俸禄替我存些下来。
既然没有替我想看人家,我便猜出我应当是从小和某个人有婚约的,但是十三岁的时候按理就要议亲,到了十五岁对方依然对我不闻不问。
所以想来,我是有婚约的。”
“最初,我本就没想过同指腹为婚之人结两性婚盟,休书也好,和离也罢,我无异议。”
“此事若是成了,定然与你有亏,但与我有婚约之人若并非真的娶我。既然不做她的新妇,大家一别两宽婚丧嫁娶各不相干,那就谈不上亏了。
若再觉得亏,顶多再补一点金银财货上,再娶一门新妇再结一门姻缘便是。男子又非女子,二婚而已,并不难办。”
“再说,哪怕我的未婚夫不想和离,不说凭我在皇帝陛下面前尚存的几分薄面,就凭我白墨的权谋算和权势。但凡我想,天下间还有什么婚什么亲是我不能退的?”
“再者,若说亏欠,寻常女子花季短暂,”
孟玥淡淡的说,
“十三岁到二十一岁,整整八年,我不和你谈设身处地。
我只和你说,天下间无论是哪个女子受得这份委屈,把人生青春中最美好的八年用在等一个混蛋身上,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有道理替他说话。
你也是有妹妹的人,你怕是不知道,她十四岁嫁人,今年十七岁,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了。”
“倘若有一个女孩二十一了,依旧没有成婚。
八年后,
有一天与她有婚约的男子写了一封信给她,同她事先说明自己有可能会当面同她退婚,还说具体内容咱们当面说。
你可知,当时写信给你的时候和离书的模版我都写好了,就等着人签名画押。
但最终我没有把和离书放进信里去。
因为到底我不是普通女孩,没有成亲并不是因为等你,而是没找到那个可以足以与之相伴一生的人。
所以,我不需要替少女是憧憬亲事的自己委屈,也不需要用和离书多此一举的质问和追责。
我以为,
婚约之事无论如何都是父母长辈对我们两人的希寄,不是意气之争,不是完成任务的必要手段,也不是因迂腐的教条理论而必须要负的什么责任。
我的确一时全倾朝野,但终归到底,一个女孩对成亲的希冀并不会因为我曾经的身份地位而有什么本质的不同。”
“我本就想同我的婚约者讲道理的,你是一个很好的人,你同我有婚约,我就必须因此嫁给你吗?”
孟玥看着顾鹤之,她知道她说的这一切他都听得见,只是没有把握他到底听不听得懂。
却看见迎着篝火的光辉,死皱着眉头的顾鹤之疑惑的看着孟玥。
片刻之后,深色的眼眸之中带着些许希冀,继而熠熠生辉就好像她不过是仅仅几句话的解释就一下子把他整个人都照亮了。
“所以,不是因为想要出山辅佐靖王,不是因为同靖王有旧,不是顾虑陛下对你旧部和兵权心存忌惮,也不是怨我资质愚钝,或是气我受人蒙骗没能及时娶你?”
“仅仅只是,你还没找到那个人?”
“大概……”
孟玥被顾鹤之说中了,但她原本想着的是劝退,而不是被人猜中内心深处真实的想法。无奈,她为了掩饰只好顾左右而言它。
“六年前,我十五岁,待字闺中,等你来娶。”
“父亲这边没有提,我便根据属下探查到的信息在父亲的同僚旧交这边圈了嫌疑人在找。”
“找负心汉?”
“啊?”
她的眼底涌现的不是失望,不是怨怼,而是自然而然的疑惑。
孟玥傻白甜的对顾鹤之摇了摇头,装出来的温柔婉约在闪着小问好的迷惑眼神中破碎至渣露出白墨状的本性来。
“你与我未曾见过,本就没有交心,又何来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