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师兄本名肖学钧,因一些缘故不以本名示人,就连叶落月也只知道他姓肖,自见他起,师父就像是故意忽略没介绍他的名字。
孟玥派前些日子他查雍洲,看顾开海禁事宜的实施情况。听闻守护顾鹤之的云炼受伤,即刻飞鸽了他前来帮忙。
肖学钧回忆起之前,他本来是想探明师父安危抵达崖底,刚想入山洞探查,便听见人声。
他便止住动作改为暗中倾听,彼时,见师父豢养的白鸽飞入便知师父应当无碍。
那白鸽大约是大师兄晓萧送来的信息,大约山庄那里明日要准备起来了。
肖学均原本想走,却实在耐不住好奇心跟着信鸽偷偷闯了进去。
洞内除了有师父,果然还有一同被师父护着下来的顾鹤之。
“你刚才吓到我了,”肖学钧听见孟玥说话,脸上不免流露惊异之色。他师父,竟然在说实话?
平日里,她向来说话满嘴虚虚实实,真真假假,习惯性说一句,留一句,让人揣测意图,自己虽年轻却比寻常正经官员更为高深莫测。
顾鹤之吓到她了?顾鹤之怎么下的她,让她如此心有余悸,连说话做事都极度反差的来。
肖学钧记得,师父这毛病很多年前就强迫她自己改了才对。
不久,
他猜到了原委。
恐怕不是顾鹤之这个人吓到师父,是他的安危,他遇险差点丧命把她吓得不轻。
这实话说的…
哎!
…
…
“三师兄?”
“三师兄!”
“啊?”
“哦,你说什么?”
“我说,陛下不怕师父同他父女离心吗?”
更重要的是,三师兄都能确认之事,师父呢?
刚才三师兄不在,现在赶回来原本的火急火燎变成了现在的风轻云淡。
此情,此地,此人,谁的意思?一目了然。
“那倒不会,一开始,陛下怎么会知道顾鹤之有一个指腹为婚的妻子,他的未婚妻还叫孟玥?”
“是啊,连她自己都未曾知道。”
“连师父…什么?”
“没事,”
叶落月打着马虎眼,顺着三师兄的话往下说,
“更改户籍册上名字的事情,
万花楼这回做的颇有些画蛇添足,倒叫陛下提前通过名字认出了师父。”
“但这件事,你猜陛下知不知道其中有师父的手笔?
寻常帝王养在深宫,长于妇人之手到也罢了,可陛下未归位之前本就是个刑狱官,就算现在在他身上还有三法司卿的官位在呢。
和下毒之事一样,我们知陛下不可能是下毒之人。
户籍册更改一事,陛下知我们是奉公守法之人。”
三师兄说,
“可你以为,师父的名字为何会被万花楼的人正确的写在户籍册上?不是原本的女为悦己着容的悦,而是上天赐予有德圣神珠的玥?
天下间真的有如此巧合之事?”
“放出这条消息的幕后之人,是她?可她不知婚约,所以这是隔空对圣上的下毒之事的回应。”
叶落月说
“查了多年师父的名字,陛下查到了真的户籍,像陛下想的那般,不是他查到的,而是师父主动让他查到的。
时隔六年,师父把自己的名字、家庭户籍信息亮给了他。
她原来从那时候就已经决定再一次进入朝堂,还阴晦的同陛下说了她回来是因为陛下放任靖王被下毒这件事。
暗含…警告?”
叶落叶不由晒然一笑,
“她也是真够狂妄的,敢和陛下生气,偏陛下此刻想必是愧疚着呢。
不但因为靖王中毒逼迫她出山一事,还有师父没想到的婚约一事。
师父的及暨生父是彻底忘了个干净,义父更过分,及暨之日她正女扮男装化名白墨在乾清宫隆庆帝的床塌之前,一边批阅奏章,一边还要时不时照看和医治他。
若两人但凡其中之一记得师父的及暨,师父便不会直到昨天才知道婚约之事。
我们也不会以为师父自己知道婚事,差点让她错过了。”
“除此之外,这是个香甜的鱼饵,首先让我们发现了自己人中的奸细,又让万花楼为了执行计划不得不在顾鹤之的眼皮底下行动。”
“如果你是顾鹤之,你怎么办?”
“他有青天之名,有少卿之实。连师父都信他,愿意把线索留给他让他可以通过万花楼这个口子替她入手中毒一案,以解靖王之危。
也就你仗着是师父的得意弟子敢小觑于他。”
“还有什么,三师兄一并说了吧,师父想必把这件事交给你做了,是吗?”
“顾鹤之在查白长卿,你猜猜他知不知道你的存在,有没有在自己的计划中特意把我们稍带上?”
三师兄心累,谋略的东西是基础操作,还需要先被师父吩咐了才知道内情的也就是叶落月了。
师父向来实用主义,
若问顾鹤之同叶落月谁能于之并肩作战,师父定会回答,“这事有可比性吗?”
她虽尚不知何为男女情爱,却有一颗异常理智的大脑,总是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的。
继而掏以诚心,予以承诺,那…便是定了。
他在山洞处什么都听到了,然后被人嫌弃远远赶走。
师父同未婚夫倒是不存在什么二人世界,倒是想“借刀杀人”可能不假。
哎!
“顾鹤之若是没着点能耐,又如何能得师父青眼?”
“难道师父是真的想要嫁他?”
叶落月话刚脱口而出,不问便已自知答案。
师父虽为女儿身,却是磊落君子。
三师兄闲云野鹤那么多年,偏偏此时此刻却愿踏踏实实呆在他的军阵之中。
若非师父授意,他把名字倒过来写。
“不然呢?”
三师兄拍了拍小师弟的肩膀说,
“你向来总领全局,可曾想过为何站在师父身边的人一直不是你,而是你姐姐叶落霜?”
“但顾鹤之遇到危险,在师父脑海里可曾有过“避嫌”二字?
你之前可都看见了,要不是怕背的时候颠簸压到顾鹤之的箭伤,怎么也找不好位置,师父差点连人都背了。
小师弟你明明就是我们之中看得最清的的那一个,怎么事情一到你自己身上就想故意装糊涂了呢?”
“我不是…我没有!”
“师父说,你爱一个人是你自己的事情,不必羞恼,也不必急于否认,只要不以此为理由做出格之事,即可。”
“她…说的?”
“同样,师父爱一个人也是她自己对事。她常说,若有一天她嫁了,必定是嫁给自己所爱之人,没有顾虑,绝不将就,也不会后悔。
像她般心如铁石,你奈她何?
她今日既已有所决断,多说无益,你且好自珍重。”
三师兄对叶落月说,
“你是师父的左膀右臂,她平日里最倚重于你,别让她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