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江游咬了一口油饼：“镇守主事说的不错，这条河里确实没妖族。”

　　楚灵均摇了摇头，对这个结果表示怀疑。

　　大承毕竟人族和妖族混居，上岸了，也不是没有可能。

　　“江游，交州可有较大妖族？”

　　宋江游摇了摇头：“妖族若想在大承定居，要到官府录入名册。”

　　若有的话，他能在妖册上看到。

　　妖册类似于大承朝百姓黄册，乃是朝廷统计入大承妖族数目的名录，存于衙门之中。

　　许宣说道：“文丞说，诛杀青雷降在交州，那狼妖和灵族许是想借信道离开，我们循着未散的浩然正气，寻到这里。”

　　说完看向楚灵均。

　　“你为何到此？”

　　“我婶娘说，在河中瞧见了妖族虚影。”

　　楚灵均压根不关心朝廷的信道，他只想找回自家丢失的三万两。

　　怪哉。

　　宋江游说河底没有，但三婶明明说看见了。

　　三婶平日虽然总是对三叔说没银子，不过面对这种头等大事，她不可能说谎。

　　所以其中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事。

　　此时。

　　一个清丽的女子，雪白色衣袍，绣着一只遗世而独立的白鹤，鹤头那一点鲜艳的红，为整件衣袍增添了灵性。腰间束着流光的白绸带，好看的黑色发髻上只插着一支明月珠装饰的珠钗。

　　再看她的容貌，清丽绝美举世无双。

　　倏然，楚灵均觉得有些熟悉，再看才浑然记起来，是那道门阴神女子李白浅。

　　“她真身来交州了？”

　　李白浅五个手指，像尖尖的葱根又细又白嫩，捧起河水。

　　服用清明丹一个月，一切准备妥当之后，楚凝却问起三叔三婶是否安然到京师，为了让她心无旁骛入灵府，李白浅真身亲自来交州一趟。

　　只见，捧起的河水中。

　　紫气溢散，从河水之中跃出一只鱼妖的虚影，这是死去的魂，道门专业手法问灵。

　　那鱼妖见到李白浅，如见到鬼一样，想逃却发现原本柔软的河水，硬如冰面，来的时候好好的，回不去了。

　　只好把知道的，乖乖交代。

　　李白浅轻点鱼头，束缚它的那抹紫气，竟放出微弱的光华。

　　这鱼妖。

　　本来生活在交州河中，可它总是吓唬小孩，于是被儒道人士除掉。

　　化掉紫气，它身形也随着消散，不必再被束缚河中。

　　“此灵说了什么？”楚灵均上前。

　　李白浅本来打算独自探查，没想到楚灵均认出她了，“它说，曾在河中看见两只妖族，一只本命神通能闻到铜臭味，一只能藏匿气息。但都不在河中。”

　　“去了何处，可有消息？”许宣问道。

　　李白浅摇了摇头。

　　这种鬼物，通常会对修行之人避之不及，哪怕是妖族，所以也不知道去了何处。

　　“六正，若何？”正义感爆棚的范进问道。

　　至此，只不过确定河中有两只妖族，下一步，又不知该如何。

　　楚灵均说道：“先去找水舶司的镇守主事。”

　　“崔信？”

　　“崔信本来是礼曹主事，后在雪州塞外斩杀蛮族，有声名，晋升六品后，一月前，被举荐升任交州镇守主事。”

　　许宣继续说道。

　　“以他修为，不难发觉河中有妖族，假使他说不知……”

　　说明他为妖族提供庇护。

　　可以顺着他，找到这两只妖族，固，后面这些许宣没有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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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舶司衙门。

　　“崔大人，这交州河里有两只妖族。”楚灵均说道。

　　崔信微微蹙眉：“本官真不知，这河中有妖。不过，既然白浅真人问过灵，那定然是属实。”

　　真不知道？

　　不过楚灵均也无法辨别他说的真假，宋江游开了明察秋毫，一会儿出去问他才知道。

　　崔信面色严肃：“此事既然让本官知晓，本官自是不会坐视不管。一会儿便命人去巡江。”

　　“崔大人，水舶司府库有银两吗？”

　　“水舶司对来往的船只，收取货税，自然是有，为何这么问？”

　　“小子想借五万两。”

　　崔信面露为难之色，五万两并非小数目，丢了他变卖田产都赔不起，“这個……”

　　说实话，他并不清楚楚灵均等人的来历。

　　哪怕楚灵均等人说的属实，他也不能贸然借出这笔银两，此举不符合朝廷规矩。

　　其实，楚灵均有了主意。

　　既然有一只妖族能嗅到铜臭味，那就能用五万两银子，把它引出来，到时候可借助这只妖族，寻回自己的三万两。

　　许宣言明自己的身份。

　　“不可！”崔信摇了摇头，说什么也不借。

　　楚灵均思忖片刻，道：“崔大人，你看看这個。”

　　一件肩膀绣着青云的长袍凭空出现在手中。

　　“青云袍，你是闻道监六正，楚灵均？本官听闻过你的诗词……也不是不能商量。”

　　崔信抬眸，在他眼中宋江游不过是纨绔少爷，出了事宋门堂未必会作保，六正就不一样了。

　　闻道监家大业大，不怕赖账。

　　楚灵均没想到，自己的面子竟能借到五万两银子，而条件仅是，赠给他一首诗。

　　从水舶司衙门出来，楚灵均问宋江游，那位镇守大人是不是说谎了。

　　宋江游摇了摇头：“没有。”

　　许宣说道：“连夫子都被瞒了过去，许是那两只妖族，有很厉害的藏匿神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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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县城有些距离的牙行。

　　“你们速将这些水贡，送去江州。”说话的是牙行掌柜敬好问。

　　在他面前，面前摆满大大小小的箱子，都是从交州河中商船窃取而来，这种钱财的黑话叫做水贡。

　　前日，一道正气青雷落在交州，让他有些不安。

　　他本来是交州的普通牙商，后来投于羽王麾下，成为羽王暗中信道。

　　这些年，给王府送去不少钱财、粮食和奇珍。

　　也往京师送过不少货物、人、妖族、蛊族。

　　“掌柜，这只木箱里装的是什么？为何要急着送去江州？”

　　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年，手里把玩着几枚铜钱，粗大的脖子上还绑着一枚巨大的铜钱，眼睛突起，有些像死鱼眼。

　　另一只是鲶鱼妖，墨绿色身躯上总有像鼻涕一样的水滑落，但它也不浪费，又黏了回去。

　　此外，还有几个人族。

　　“不想被做成剁椒金蟾，便不要多问。”

　　“可是掌柜，新来的水舶司镇守主事，是個硬茬子，一日亲自巡江一次，怎么送去江州？”

　　“这些货箱，分作几批，从东嗥亭走，送完这批水贡，两月之内不下江，等风头过去再说。”

　　东嗥亭是交州有名的亭子。

　　那里有一条蜿蜒曲折的山道，人间绝色，自古登上山顶的读书人，都喜欢嚎上两句，回声如鬼哭狼嚎，所以叫东嗥亭。

　　没钱租赁船只的商人，便会从那里走，翻过山，就到了东曦抚州的地界，彻底离开京师。

　　便在此时，死鱼眼少年好像被什么惊动，如狗嗅食。

　　“好香的铜臭味。”

　　“至少有五万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