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进门起,古晖便暗中打量了一番这间屋子,随即目光转向中央望去,只见一圆桌旁正坐着一人,生的是面相清奇,气质猥琐,细看去,眼窝深陷,面黄肌瘦,体形单薄,虽眼放精光,目光炯炯,却仍是一副沉湎酒色之态。
瞧了两眼,古晖心中一声冷笑:“呵呵……易容术?敢害我命,不敢露脸?鼠辈!”
又仔细感应了一番四周,发现这暗中竟是无人埋伏,不由得暗暗称奇:“这厮胆子还真不小!就不怕我爹突然杀了出来?嗯?我爹……”
念及于此,古晖心头一跳,大脑飞速运转,暗自沉吟。
面前这人看似有恃无恐,想必不是因他遮掩了身份,而中毒之事若是他一手谋划,凭其心智此刻岂会如此托大?倘若不是个蠢物,那必是有所依仗,恐怕他一早便知我父亲不会来此。
又会是何依仗让他如此笃定?
此时见那人开口,古晖忽然感到手中一紧,偏头望去,只见母亲面色泛起波动,转瞬即逝。
“不必叫我夫人,还是说正事罢,解药呢?”韩梓馨面无表情,冷声道。
“啧啧……夫人还是这般拒人于千里之外,也仍是如此干脆直接,不过,我喜欢!”
见韩梓馨这副高傲冷淡的模样,王闲汉终是没忍住,方才装出的那副温润如玉谦谦君子的模样瞬间没了踪影,眼中火热之色毫不掩饰,嘴角勾起一抹邪笑,开始了口花花。
他便是最喜她这等冷傲高洁的贞莲烈梅,想着如此人物被他压在五指山下狠狠折磨,脸上冰冷之色荡然无存,只余花容失色,引吭高歌的光景,他只觉那时便是死了亡了也无怨无悔,心满意足。
眼看这厮盯着母亲一顿猛看,仿佛即将把持不住,古晖心中一股怒火瞬间窜起,恨的牙痒痒,直想冲将过去将这歹人浑货按翻在地,撕成一地碎片。
“这位大叔,请问解药呢?”不过没忘了心中计划,古晖只出声打断道。
闻言,那王闲汉这才舍得移开目光,打量起一旁的古晖来,他也仍是没忘了今日的计划。
“喏,这便是解药。”从怀中摸出一支白玉瓶,王闲汉随意掂了掂,望着古晖笑道。
又转头看向韩梓馨,脸上一抹意味深长的邪笑:“不必怀疑,这解毒丹只此一枚,便是你上次见过的。”
“……”
望着王闲汉手里的白玉瓶,韩梓馨一阵默然,心中酸甜苦辣咸,不知究竟什么味儿,然更多的却是如释重负:“晖儿有了它,便能活,而我亦可就此解脱了。”
古晖盯着那支玉瓶,眼神微闪,虽说是场交易的重头戏在于母亲的筹码,但他可不觉得这解药便没了猫腻。
却在此时,只见那王闲汉又从怀中掏出一只玉瓶,印着青花纹路,花中一点红。
“夫人,今日你既已到此,想必那日在下所提条件……你应是不存异议的吧?”把玩着两只玉瓶,王闲汉笑容越发邪性。
当看到对方手上的动作,韩梓馨呼吸一滞,心中惊疑不定,脑海里闪过无数念头,这又是什么?这生意人到底还藏了多少手段?
压下心中波澜,韩梓馨面露难色,语气微缓:“可否……换个条件?除了那个,只要古家能拿得出的,玄石,丹药,玄兵,药材……”
然而,不等说完,一声轻佻笑语传来,顿时打断了她的话头。
“可我只要那个。”
见美人冰冷的俏脸竟是有了别样的神色,王闲汉心中一阵得意满足,更觉此次不枉他这一世的风流快活。
他也乐得配合这跟前的美人儿打着哑谜,一是觉着此为二人之间私密,好似那情侣打情骂俏颇具心有灵犀之感。二是也怕那旁边的小子听见交易筹码后死活不肯要这解药,坏了大事,那可就大大不美了。
不过他既不是那算命老道,更不是那天上神灵,哪里晓得那从未被他放在眼里的小子压根不会搭理他。
古晖早便料到这大致是个什么交易,心里已然思虑得周全,只等那最佳时机,伺机而动!
果见那古家小子一脸茫然,不知所云地看着自己,王闲汉不屑哂笑,摇了摇头,很快将其抛之脑后。
转而眼神愈发火热地盯着对面的美人儿,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舔了舔早已蒸干的嘴唇,语气玩味:“时辰不早了,还是速速决断吧。夫人不会是特地将小少爷带过来让我亲眼瞧瞧是怎么死的吧?”
顿了顿,脸上玩味之色更浓:“还是说,在拖延时间?”
“说吧,还有何要求?”面色已恢复冰冷的韩梓馨早料到会是如此,方才不过是做尽最后的挣扎罢了。
至于拖延时间,那已是儿子服下解毒丹之后的事了,在此之前,她反倒是巴不得快些,哪里还会盼着有人出来搅局?
“夫人竟是比我还心急,妙哉!妙哉!”王闲汉不停撩拨着,握着那支青花玉瓶的手往前伸了伸,接着道:“既然你答应了,喏,先将这瓶里的丹药服下,解药我立马奉上。”
“若我不吃呢?”韩梓馨知道这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摊了摊手,王闲汉也不说话,只那般直勾勾盯着韩梓馨,意思不言而喻。
“里头装的什么?”眉头紧皱,她的语气似能冻结周遭一切,可她没得选。
“嘿嘿,这可是好东西。”王闲汉笑着摇了摇头,却不说名字,“吃下去,你自会知晓。”
话音刚落,在一旁看戏看了半响的古晖瞬间一个激灵,只觉突然有些冷。
偏过头望去,只见母亲虽面色平静,但仍是瞥见她那圆润修长的指节被捏得发白,周身散发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寒流,却又一闪即逝,转眼便恢复如常。
然而,她眼神里那一丝丝隐藏极深的释然解脱之色并没能逃过古晖的眼睛。
“要开始了么?”古晖精神一振,他可是在一旁听得都快睡着了,丝毫不想体会母亲与那歹人之间语言交锋的艺术。
眼见这品茶喝酒聊天的前戏终于走完,他识海内的魂躯也期待地搓了搓小手:“让我康康这次又是什么新花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