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和今日的一样?可是……”大哥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可又有些不明白。
“正是。”古晖打断了大哥的话语,继续讲道:
“那判官想到一绝妙之计,第二日便将张三二人隔开,分别关进两个不同的牢房里。如此一来,这张三李四便无法在审问前互通有无,临时统一口径。
“这还没完,那判官先是找到张三,开口却不提审问之事,只说了这么一段话,‘你二人谁先认罪,写下罪状,签字画押,本是十年的牢狱可减刑五年,另一人因拒不认罪却证据确凿,可判死罪,立时处死,倘若都不说,便各判二十年。本大人只给你半日的时间仔细斟酌。’
“临走时那判官嘴里还兀自念叨,‘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那张三本还犹疑,两人早已提前说好,绝不相互出卖,此时一听,心里登时大乱,暗想,若都不说,二人得吃二十年牢饭;说晚了,证据确凿,更是连饭都没得吃,只有抢先认了罪,十年变成五年,这笔买卖是怎么看怎么划算。
“再说那判官,去了关押李四的牢房,将适才对张三的话又原封不动的告诉了李四。那李四一听,也是惶然不已,心想,这张三与他本就不是什么血脉至亲,盖因共同利益而臭味相投,这才尿到了一壶里,此时生死关头,这情分又能值几个钱,哪有什么比性命与减刑来得更实在?必定认罪自保,将他无情抛弃。
“至此,二人因牢房相隔甚远,无法相互知悉彼此想法,那同谋合计更是无从说起,相互间已心生嫌隙,暗自揣摩彼此心思,纷纷认定对方必将出卖自己而求得轻判免死。”
故事讲至此处,古晖不由得摇了摇头,精致琼鼻之中发出一声讥讽轻笑:
“想必诸位皆已明了结果如何,那判官再去牢房之时,所见光景可就大不相同了,张李二人那是争先恐后地递上早早写好的认罪供状,只求将功补过,往后的五年在那牢房里能住得舒服一些……”
见众人纷纷点头,若有所思,古晖面色渐渐肃穆,语气低沉:
“再说回囚徒困境,那判官将二人分隔关押,使得张李二人信息阻隔,又抛出重利以诱之,一边是二人曾经的承诺,难以割舍,一边又是减刑免死,极为切身的好处,难以抵挡。瞻前顾后,左右为难,正得‘困境’二字之意。
“诸位应当还未忘记我与七姐的那番对话吧?于生死面前,越是美好的东西越脆弱,也愈显弥足珍贵,方才值得万人称颂推崇,信任,承诺,情义,无一不是如此。
“但,在这物欲横流,锋争四起,优胜劣汰,尔虞我诈的世间,何处才是一方净土?何处才是心灵的归宿?
“我在前方遮风挡雨,你却在后头背刺一击,谁人不心寒,谁又敢再去相信?说到底,我什么也没做,只是将他们深藏内心的恶魔稍稍释放一下罢了。人心难测,可这人心,往往又因此而最容易被利用……”
……